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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炎遍地铁躯燃 第四幕 司马(上)

三月三十,晋郡,函城。

“真没想到,我接替父亲坐上郡守的位置,头一回打仗就是迎战萧竹啊。”司马川坐在城门楼上,看着雪白的机甲闯入窥镜的视野,不由得哀叹道,“要是戴坚将军还在就好了,至少不用我来承担战争的后果。”

他的身边,年轻的谋士魏渊淡淡地笑了:“公子,人生一场就是这样,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带给我们什么,与其这样唉声叹气,不如珍惜最后的时间笑一笑。”

司马川转头看向魏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魏渊,你就没怕过吗?战争可是要死人的,要死很多人,你我都会死的。”

魏渊摇了摇头,面朝东方:“公子,怕又有什么什么用呢?怕了就不用打仗了吗?战争还是要进行的,谁都逃不了”

司马川听后,默然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大家都得去死的。更何况以萧竹那家伙的尿性,他一定会说这是为了给我一个体面的结局,就是不知道最后杀死我的是不是他。”

魏渊看着司马川,感慨道:“其实公子您要是不想死的话,和那位大人好好说不就行了,以您和他的交情,饶了您不是一件难事。”

“当初他拦着我,不让我回来,他和我说回来一定是沦为曹家的傀儡,我听了,但是我没有接受,”司马川放下窥镜,低着头说道,“从那时起,我已经算是背叛他了,对他而言我只是敌人,不是过去的好友了。”

“但是您手里不是还握着摘星阁的信息吗?以摘星阁旗下的店铺做筹码,萧竹陛下未尝不能给您一条生路。”魏渊嬉笑着说道,但话音落下,他就笑不出来了。

司马川瞪着魏渊,目光狠厉道:“你记住,现在是我们要死了,所以我不跟你计较。我摘星阁加入摘星阁不是为了给自己增添筹码,那是我们的梦想。如果是在以前,我会将你现在的言行视作对我的侮辱!”

“对不起,公子,是我失言了。”魏渊立刻道歉,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卑职也只是提一嘴,若是公子……”

“好了,闭嘴!”司马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远方逐渐逼近的机甲部队,“好好想想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姿势死掉吧,给你的家人留个书信什么的,就当是最后为这个世界留点什么。”

魏渊闻言,沉默了下来。他抬头望向天空中飘散的云彩,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公子,我魏渊无牵无挂,也不需要留下什么书信。”

“是吗?难怪我喜欢你这家伙,”司马川自嘲地笑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两人相对无言,静静地坐在城门楼上,看着远方的机甲部队越来越近。那庞大的钢铁巨兽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死神降临一般,带着无尽的恐怖和压迫感。

司马川突然站起身,走到城墙边,看着下方忙碌的士兵们。他们正在紧张地布置防线,加固城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看着忙碌的士兵,司马川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这些士兵现在的努力没有任何意义,机甲部队摧毁这些这些防线只需要两个动作:跳起来、碾过去。

函城作为晋郡的郡治,城内守军高达十万,这个人数在二十年前足以发起对邻国的兼并战争,但放在现在却显得如此可笑。

司马川的目光在士兵们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位年轻士兵的身上。那士兵正挥汗如雨地加固着城门,眼中似乎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司马川微微一叹,他知道这样的眼神很快就会变成绝望和恐惧。

“魏渊,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司马川突然问道。

魏渊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公子,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结局。”

司马川转过身,看向魏渊:“或许我应该听你的,拿着手里关于摘星阁的信息去和萧竹谈判,这样至少能保住这条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魏渊沉默片刻,说道:“公子,刚才卑职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如果您真的打算这么做,我觉得您只会死得更惨。”

司马川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如果我变成那种人,那我在萧竹的眼里不就只是个可悲的丑角了吗。”

他重新坐回城墙边,目光远眺着逐渐接近的机甲部队,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他知道,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

“魏渊,你说我们死后,会有人记得我们吗?”司马川突然问道。

魏渊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笑道:“我相信史书会将我们的名字记录下来,无论生死,我们都将成为晋郡历史的一部分。”

司马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机甲部队已经完全冒出地平线,司马川甚至已经能模糊地看到机甲身后的五十万大军了。这就意味着,大军距离函城只剩下不到二十里的距离了。

函城的士兵们已经完成了城门的加固工作,他们紧张地站在城墙上,手持火铳和弓箭,等待着敌人的到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司马川和魏渊站在城墙上,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机甲部队。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但他们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必须坚守到最后。

机甲部队越来越近,巨大的机械身躯在阳光下闪耀着冷酷的光芒。司马川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机甲身上的武器和装甲。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寂静,机甲部队开始加速,朝着函城冲来。城墙上的士兵们立刻紧张起来,他们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然而,大军却在十里外停了下来,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群沉默的巨人,等待着什么。司马川和魏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为首的一台机甲径直蹲下,那是扛着萧竹的机甲,一匹马立刻赶到一旁,萧竹坐在马背上,夹紧马腹驱使着马儿朝着函城走来。

城墙上的司马川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还真是那家伙的风格啊。”

魏渊放下窥镜,疑惑道:“莫非……萧竹陛下是要与您谈和?”

司马川摇了摇头,轻笑道:“他若是真来谈和,就不会带五十万大军来了。他这是来示威的,想让我看看他现在的实力,让我知道抵抗是毫无意义的。”

魏渊闻言,眉头紧皱:“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川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萧竹现在过来,无非是来走个劝降的流程,那我就陪他走完这个流程。备马,我要在战场上和我兄弟好好叙叙旧!”

“这……恐怕不好吧?”“叫你去做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搞得像我不去你就能有办法阻止这场战争一样。”

“是!”

“萧兄,别来无恙啊。”司马川骑在马上,微笑着看向萧竹。

两人此时正好位于两军之间的中点,两人见到彼此,身下的马儿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

“怎么,不邀请朕进城逛逛吗?你现在可是坐上郡守的位置了,就不打算让朕看看你的郡府?”萧竹笑道,“还是说单独来见朕就是你仅有的待客之道?”

司马川闻言,淡淡一笑:“萧兄说笑了,你贵为大乾的皇帝,我一个小小的郡守怎么敢有丝毫怠慢。只是现在局势紧张,我怕萧兄进城之后会有所不便。”

萧竹闻言,眉头微挑,但他还是坚持摆出一副笑脸说道:“哦?不便?咱们自家兄弟串串门而已,有什么不便的?难不成是你金屋藏娇,不愿让朕看到?”

司马川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萧兄说笑了,我哪有那个福气。只是现在两军对峙,我身为一郡之守,实在不宜擅离职守。”

萧竹闻言,依旧微笑着说道:“司马兄,你现在可是晋郡的郡守,何须如此谨慎?再说了,我们可是兄弟,难道你还不相信朕吗?”

司马川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既然萧兄如此坚持,那我就陪你进城逛逛。”

说完,他拉动缰绳,调转马头,最后再面向萧竹,笑道:“萧兄,请吧。”

萧竹微笑着点了点头,驱马跟在司马川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函城的方向走去。

两军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士兵们都紧张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突然发动攻击。但奇怪的是,无论是司马川的晋军还是萧竹的乾军,都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这一切都在两人的掌控之中。

司马川带着萧竹穿过函城的城门,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仿佛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两人似乎都在刻意避开战争,只是在唠嗑家常事务。

最后,司马川将萧竹带到了郡府的后花园中,两人坐在石桌旁,品着茶,聊着天。

“司马兄,你真的不打算投降吗?”萧竹突然问道。

司马川放下茶杯,淡淡地看了萧竹一眼,摇头道:“萧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萧竹轻抿一口茶水,说道:“如果朕只是一个太子,这样的行为确实多此一举,但现在朕是大乾的皇帝,庇护你对朕而言没有难度。”

“就算是这样,朕也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司马川放下刚拿起的茶杯,看向北方,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上次战争结束后,独孤家和商家都被屠杀的差不多了,我们司马家和刘家却大多存活下来。我本以为这是好事,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萧竹皱着眉头问道。

司马川低下头,握拳砸向石桌,说道:“曹昀那个混账东西,为了巩固他的统治,美其名曰要和我们三郡郡守的家族结上血缘,将我们三大家族的年轻女子全部掳掠到建邺,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

“什么?”萧竹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司马川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些女人全部被拉去供他享乐,那家伙就是畜生!但我们偏偏没有办法,而且……舍妹也在其中。”

“你是怕自己投降之后,他会对令妹动手?”

“是啊,舍妹今年才十九啊,前些日子进建邺时有幸看到她,已是一副憔悴模样,如今我甚至不敢想象她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些什么。”司马川说到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曹贼当诛啊,”萧竹说着,将一杯茶送入口中,“独孤家的那个雪儿,好像成了曹昀的皇妃,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之前还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到宇兄的反应,我也只能相信了,”司马川摇头道,“不过那位好像没有告诉曹昀自己是独孤怀之女,而是以独孤家寻常女子的身份接近曹昀的。”

“哦?那她可曾想过为独孤家复仇?”萧竹好奇地问道。

司马川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她可能只是想在宫中生存下去,保护自己不被曹昀伤害吧。”

萧竹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也不能强求她什么。只是,朕觉得她应该告诉曹昀她的身份,这样或许能让她在宫中更有地位。”

司马川苦笑一声:“谁知道呢,女人在想些什么,那可太难猜了,你那边又怎样?嫂子应该快了吧?”

“差不多吧,她现在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御医说预计五月中旬生产,最近朕都有些心神不宁,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萧竹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司马川拍了拍萧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萧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两人就这样坐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过了许久,司马川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萧兄,你真希望我能投降?”

“废话,”萧竹瞪了一眼司马川,“你这儿的茶水朕八百年都不想再来多喝一口,要不是为了劝降你小子,你以为朕愿意来这里陪你喝这苦水。”

司马川苦笑道:“那萧兄这苦水只怕是白喝了,恕在下实在难以从命。即便知道投降以后少不了荣华富贵,但这投降的后果实在是……”

“既然如此,”萧竹看着司马川,缓缓说道,“那朕就只能给你一个体面了!”

“是啊,体面一点。”司马川淡淡地说道,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

萧竹看着他,心中不禁有些惋惜。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就成全你。”萧竹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司马川也站起身,跟上萧竹的脚步:“既然如此,那我就最后送你一程吧,毕竟现在萧兄你还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总得尽尽地主之谊。”

两人一同走出郡府,骑上自己的马,穿过函城的城门。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骑着马,一路向前。

走出函城,萧竹突然勒住缰绳,转头看向司马川:“司马兄,你真的不后悔吗?”

司马川也停下马来,看着萧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后悔。”

萧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夹紧马腹,朝着乾军大营的方向奔去。

司马川站在原地,目送着萧竹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转身回到函城,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他知道,这一战,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但他没有任何惧意,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这就是他,司马川,一个有着自己坚持和信仰的人。

萧竹回到军阵中,一台幽荧单膝跪在他面前。

“罢了,朕以后都骑马,”萧竹抬手挡在机甲骑士的面前,又扭头看向后方,“如果上次战争不是以那样的方式结束,恐怕就不用来这里了吧。只不过这函城必然被战火覆盖的命运,还真是躲不掉啊。”

“陛下!”就在此时,垣士显骑着马来到萧竹身旁,说道,“饭点快过去了,先让战士们吃饭吧。”

“嗯,也是,”萧竹点了点头,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就地安营扎寨。垣将军,你去把王将军喊过来,咱们好好讨论一下,怎么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函城!”

“是!”

送走了萧竹后,司马川就一直蹲守在城墙上。

魏渊就站在他身旁,眺望着远方乾军的营地。不久,营地内升起了袅袅炊烟,司马川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看来,他们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了。”魏渊沉声道。

“是啊,所以今晚睡不了好觉喽。”司马川淡淡地回应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远方的营地。

夜幕降临,函城的城门缓缓关闭,城墙上的火把被点燃,照亮了四周。

司马川和魏渊两人并肩而立,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营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色渐渐深沉。

“魏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司马川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无精打采地趴在矮墙上。

“亥时三刻了。”魏渊回答道,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没有丝毫困意。

司马川闻言,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不知道啊,反正那边挺亮的,而且他们好像还在唱歌,只不过我们听不见。”魏渊指了指远处的营地,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虽然听不到具体的歌声,但能感受到那种热闹的氛围。

司马川无奈地笑了笑:“这些人,还真是不懂得享受宁静啊。”

魏渊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突然说道:“要不,公子您先去休息?”

“不行,我知道萧竹那家伙的尿性,这个人一辈子没憋过多少好屁,除非对面灯火全灭了,否则老子绝不合眼!”司马川恶狠狠地说道,而后他又强打起精神,紧盯着远方模糊的灯火。

月轮已经越过了黑色的穹顶,朝着幕布的另一边落下,函城的城墙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冷清。司马川和魏渊两人依旧坚守在城墙上,目光紧紧地盯着远方的营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在司马川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远方的营地开始有了动静。零散的灯火逐渐熄灭,人声也渐渐消失,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之中。

司马川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来,他们终于睡下了。”他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魏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此漫长的坚守,他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城墙,去找个地方休息,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发生了。

火光再次跳起,在黑暗的夜空下中显得格外刺眼。司马川和魏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火焰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函城城墙上的司马川和魏渊惊恐的脸庞。

乾军营地的火确实熄灭了,但随之而起的,却是更加猛烈、更加疯狂的大火。

火势迅速蔓延,迅速包围了整座函城。

司马川和魏渊站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一点点火光在函城四周跃动。

“怎么会这样?”司马川喃喃自语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魏渊也是一脸惊愕,他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知道,这不可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是的,在两人整个前半夜的注视下,在城墙上数千名士兵的眼皮子地下,乾军居然悄无声息地摸到函城一里范围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