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良鹤紧紧抱住星野瞳纤细的腰身不肯撒手,清隽俊俏的面容上隐隐透着几分疯狂偏执的占有欲。
北川良鹤贴近星野瞳小巧可爱的耳朵旁,语气幽幽道:“姐姐不是说不了解我吗?没事,我可以慢慢讲给姐姐听,一切有关于我的事……”
少年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被洗衣液洗过晒干后留下的淡淡的橙子香味,温热的气息洒在星野瞳的脖颈间。
星野瞳微微垂下眸子,静静等着北川良鹤的下文。
虽然少年的声音很是平静,但星野瞳还是隐约能听出他夹杂着悲伤和怨恨的情绪。
北川良鹤面色冷淡地缓缓开口道:“织田良子,这个……其实是我妹妹的名字。”
“我曾经有一个龙凤胎妹妹,但是她的身体不太健康,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体弱多病,家里人因此对她都很关心疼爱,我也不例外。”
曾经?这么说的话……他的妹妹应该也已经去世了。
再按照北川良鹤这么恨他父母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他父母把北川良鹤当做他妹妹的替代品来对待,所以他才会逐渐滋生出怨恨的情绪。
星野瞳此时已经隐约摸清了北川良鹤的身世,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北川良鹤似笑非笑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语调讥讽道:“从我会开口说话起,就得处处让着她,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她看中的,哪怕是原本是要给我的东西,也得全部让给她。”
“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还不算上什么,那时的我,只要父母觉得我足够乖巧懂事,不厌烦我,对我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
北川良鹤话锋一转道:“本来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下去,直到织田良子刚满四岁那年,她的病情突然加重,连正常行走和呼吸都无法做到了,只能没日没夜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但能康复的希望却非常渺茫。哪怕我父母都是药剂科学家也无能为力,最后把她送去了日本最好的医院医治,病情也没得到好转。”
“我的父母认为我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是我这个灾星造成的。他们说我是灾星的理由也很离谱,因为我体质跟我妹妹不同,我的体质一直都很好。他们就觉得是我在还没出生前就把我妹妹的营养给吸收走了,所以她才会体弱多病。”
“因此我的父母经常在我身体上不显眼的地方留下一些丑陋不堪的疤痕,以此来解他们心头之恨。”
北川良鹤说完,再次脱掉了白衬衣,露出了满是疤痕的后背。
不同少年身体其他部位上冷白的皮肤,少年的背后的伤痕如同一幅残忍的画卷,让人惨不忍睹。
鞭伤、烫伤、刀伤……各种已经结痂的灰亮色疤痕像挖掘后又被遗弃的沟壑,提醒着他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而且少年背后每道疤痕都很深,哪怕用市面上最好的药来祛疤,也无法完全祛除。
哪怕是星野瞳这种对恐怖疤痕司空见惯的人,看到北川良鹤背后的疤痕时,额头上也不禁渗出丝丝冷汗。
这种程度的伤,放在成年人身上都是万分痛苦的存在,更何况当时连五岁都没有的北川良鹤。
世界上居然还真有这么歹毒的父母……星野瞳暗道。
北川良鹤正准备重新穿上白衬衣,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清凉柔软的触感。
“别动。”星野瞳淡声道。
星野瞳不知何时拿出一小罐祛疤膏,用纤长的手指沾着药膏,动作轻柔地给少年的后背上着药。
星野瞳面色平静道:“虽然不能完全祛掉你背后的这些疤,但起码能让你的疤淡一点,也算是作为你给我疗伤的一点回报了。”
北川良鹤沉默了良久,语气不明地问道:“姐姐不害怕吗?”
星野瞳微蹙眉头,疑惑道:“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北川良鹤淡淡解释道:“之前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上游泳课要把衣服给脱了,换成泳裤。当时我换完泳裤出来后,有几个女生看见了我背后的疤痕,被吓得脸色苍白,不过她们并没有当着我面说些什么。”
北川良鹤说到这里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了十多年了,但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背后的伤疤也是他自卑的根源。
比起那些人异样的目光,他其实更害怕他一直喜欢着的星野瞳会因此而对他感到厌恶或者恶心……
“但是男生们见到我背后的疤痕之后,都认为我是什么异类、怪物之类的,甚至在学校里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谣言,不久之后就没人愿意和我玩了,游泳课我也没再去上过。”
星野瞳微微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北川良鹤的动作打断。
北川良鹤缓缓转过身来,垂下头将目光望向星野瞳,神色晦暗不明。
少年骨节颀长,能看清淡青色脉络的手轻轻握住了星野瞳纤细的右手腕,少年的指尖还有着薄茧。
北川良鹤脸上随即露出柔和的笑意,不露声色地拒绝了星野瞳的好意。
“姐姐的祛疤膏还是留给自己用吧,别把药膏浪费在我身上了。我的疤是没办法祛除的,我以前就试过祛疤,但是没有效果,所以我比姐姐更清楚这一点。”
星野瞳抬眸看向北川良鹤,目中的满是不容拒绝的神色,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我还有祛疤膏,这罐你就先用着,多试一试,疤痕总能祛掉的。”
北川良鹤微微一愣,过了半晌,嘴角微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
片刻过后
星野瞳给北川良鹤上完药后,试探性地轻声问道:“所以,当时为什么你会用你妹妹的名字去上学?”
北川良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因为我从小就很渴望我母亲的爱,所以就算我的父母当时因为我妹妹的病而吵架离婚了,妹妹的抚养权到了我母亲手上,而我跟着我父亲生活,平时我也会经常到我母亲那边。”
“他们虽然离婚了,但因为工作原因还是会时常见面的。”
“母亲一开始看到我去找她,对我还是挺温柔的,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只是她装出来的。直到有一天,她让我假扮成我妹妹去参加贵族小姐的宴会,我当时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父亲知道这件事也没说什么。”
“不过那时我父亲对母亲说,作为我假扮成我妹妹的条件,就是他平常也要去常常看望我妹妹。其实我父亲心里还是很在意我母亲和妹妹的,但母亲很固执,一直不肯原谅他。”
北川良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们三个好像才是一家人,而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罢了,偶尔还能用来打骂发泄一下。”
“然后到了我六岁那年,我妹妹最终因病去世了,我母亲因此染上了疯病,整个人变得疯疯颠颠的。”
“在织田良子葬礼结束的那天,我母亲几近崩溃地拉着我说,织田良子没有死,以后我就是织田良子,我要代替她活下去,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我的父亲也放任母亲的行为不管,甚至在我妹妹死后,他对我打骂的次数更多了,我后背的伤也大多是拜他所赐。”
北川良鹤的语调十分平静,有时又略带自嘲之意,仿佛讲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