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卿辰拉着许天宿上了马车，直奔角将府邸的方向奔去。
许天宿回头看了看洛音竹离去的方向，他隐约记得，那不是通往使馆驿站的方向。
这么大的雪，她要去哪？
许天宿心里升起一股担忧，但又被他迅速掩盖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了目的地，一进门，许天宿就忍不住发问：
“说吧......”
齐卿辰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白了许天宿一眼，“我帮你办事，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许天宿刚想怼回去，但转念一想也是这么道理，况且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有求于他。
“好了，我的错行不行。”
齐卿辰顿时一脸笑意，好像没想到许天宿会这么快服软。
“果然还是女儿的事最上心。”
许天宿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神情示意齐卿辰快点说。
然而下一刻，齐卿辰的笑意渐渐淡化，神色蒙上了一层低沉，目光也有些暗淡起来。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许天宿一愣，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件事的不确定性，但他还是难免会有些失落感。
“嗯。”许天宿点了点头。
看到许天宿的样子，齐卿辰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沉声开口：
“根据这两个月我安排在繁星城的探子回报，那个女孩的名字.......”
“叫做沐云裳。”
“沐......”许天宿身体微愣，低声念叨起了这个姓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齐卿辰也像是看懂了许天宿的想法，深吸了口气后继续道：
“她的妈妈叫做叶清柔.....，爸爸叫做沐尘熙。”
“叶清柔？！”许天宿猛然一震，“是那个上一任水神？她不是在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齐卿辰点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她的妈妈确实就是水神叶清柔。我猜应该是水神叶清涵放了她一条生路，并且欺骗了火神。”
毕竟......，她们是亲姐妹......
许天宿陷入了沉默，半响后，他又一脸阴沉的抬头看向齐卿辰，“那那个沐尘熙.......”
“没错。”齐卿辰看出了许天宿心中的想法，“他的确就是被灭门的那个沐家的沐少爷。上一任风神沐乘风的孩子。”
“那他们都......”
听了许天宿的话，齐卿辰轻叹口气，眼中流露出悲伤。
“就是在那场大清洗中。”说罢，齐卿辰又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火神又为什么要......”许天宿话说到一半，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齐卿辰接话道，“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火神要杀人灭口，隐藏什么。”
齐卿辰顿了顿，继续道，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灭门这种事，也确实像是傅旭辉能干出来的事。”
“可他们的孩子确实是在十四年多前被......被处死了。”许天宿说道。
“这个是没错。”齐卿辰点头认同了许天宿的话。
“但云裳她已经十八岁了，我从未听说过他们还有个小女儿。”许天宿急切的说道。
“确实是个问题。”齐卿辰继续沉声说道，“可这也并不是不可能。”
“若沐云裳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又为何要舍命去救下她。”
闻言，许天宿一愣。
是啊，如果沐云裳只是他们收养的孩子，那到底是有多深的爱才会让他们甘愿为了她而付出一切。
哪怕是牺牲生命........
许天宿的神清变得黯然，心里原本的那一丝侥幸也变得更加渺茫，仿佛堕入了深渊。
齐卿辰重重的叹了口气，许天宿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因此便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
得到了之后再失去，远比彻底失去要痛苦得多。
半响，齐卿辰拍了拍眼神有些绝望和苦涩的许天宿的肩膀，安慰道：
“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下沈家羽将的那位才能知道答案了。”
（..................）
“醒醒，小雪，千万不要睡。”
沐云裳抱着浑身都是鲜血的慕容雪，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哭腔。
“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你看看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好不好？”
漫天风雪似乎变得更加肆虐，让人根本睁不开双眼，更别提看清路线。
沐云裳和慕容雪的鲜血混在一起，在地上留下一道深远的血痕。
周围还掺杂着无数个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地而留下的水洞。
女孩的肢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连抬起双腿都变得异常艰难。可她还是奋力的抱起慕容雪，一步步的向着前方挪动着。
“不要管我了，云裳。”慕容雪的声音如同吹弹可破的棉花，正剩下了缥缈和轻薄。
“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在地底下也不会感到孤单。”
沐云裳拼命般的摇着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的妈妈想要的可是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你不也是吗？”慕容雪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挤出一丝微笑，“你还有未完成的事。”
“而我，已经毫无牵挂了。”
“你还有我。”沐云裳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看着你去死！”
慕容雪一愣，她想要挣脱开沐云裳的怀抱，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累赘。
可她却用不上一点力气，就连知觉都在逐渐消失。
沐云裳的面容在她的眼中正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想伸手劝慰一下她，但双手最后都会无力的垂下。
其实两人都明白，她们或许，谁都走不出去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沐云裳已经没了力气再迈出下一步，每次一用力，回应她的只有不断溢出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地面，染红了这漫天风雪。
慢慢的，失血过多的慕容雪也仿佛失去了最后的一丝意识，双手彻底的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沐云裳也丧失了站立的力气，她苍白的唇染上鲜红，蓦然，她脱力一般抱着慕容雪跪倒在地。
女孩的眼神空洞苍凉，整个人看起来破碎又凄凉。
但她依旧把慕容雪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松开，她失去了哭泣的力气，也流干了最后的眼泪。
女孩惨然一笑，随即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痛苦的绳索紧绑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朝着空中漫无目的般的抓去，可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虚妄。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下一刻，沐云裳就仿佛失去了最后的生气，双眼渐渐合拢，整个人瘫倒在地，瘫倒在那不断扩大的血泊中.....
漫天风雪当中，一个男子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看到瘫倒在地的沐云裳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不顾一切的跑到她的面前.....
将她紧紧的抱起........
另一边。
“商将大人，除了王浩和杨荣两人的尸体外，我们只发现了大量的血迹和脚印......”
听着下属的汇报，商将归风陌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知道是谁的血液吗？”
“只知道是人魔混血的血液，具体的身份还没查清楚。”
闻言，归风陌轻轻挑了挑眉，扭头看向远处在风雪掩盖下的长长血痕，不由得扬了扬唇角。
“属下这就去查。”
“嗯。”归风陌微微点头，随即又冷眼看向那已经凉透了的两具尸体，脸上的笑意更甚。
“正好，省得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