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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握住手持,看了又看,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方丈大师错爱,这手持放在祖母手中,方才是它的福报。”尹南安斜着头,笑容堆在脸上,少女青涩模样惹人怜爱。

老夫人将手持重新放回小匣中,道:“南安有心了。佛家之物。你既开口赠予,祖母自然得收下。这手持我让嬷嬷致于佛前,沾上香火气便有了因缘,日后若你需要,祖母再交于你。”

老嬷嬷上前,恭敬接过小木匣,老夫人又关照了两句,方才放嬷嬷先回主屋。

老夫人今日心情不错,尹南安陪着在院里走了两圈,聊了些儿时趣事,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尹南安刚扶着老夫人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歇息。

丫鬟就端着茶盒点心放上石桌,躬身行礼,道:“老夫人,二公子来了。”

老夫人嘴角笑得收不拢,朝丫鬟摆摆手,道:“快请到院里来,再添副茶碗!”

尹南安眼神飘忽,倏的站起身来,朝老夫人行了礼,请辞道:“祖母先忙,南安告辞。”

“南安,莫慌,”老夫人似看出她的窘迫,安抚道,“宸儿就是面上冷了些,也是个好孩子。祖母在,你莫要怕他。”

尹南安心下拔凉,被老夫人热情拉着胳膊,也只能重新在石凳上坐下。

“尹姑娘也在呢?”萧北宸三两步跨进院,便走至石桌前,没有半点规矩地在老夫人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祖母今日心情不错。”萧北宸侧眸,看向一脸慈爱的老夫人。

老夫人平日里极重规矩,这会却也不恼,欣喜劲儿上来,人似也瞧着年轻了几岁。

尹南安咬着后槽牙恭敬行了礼,闷着头坐下不吭声。

老夫人伸手抚了抚萧北宸的衣袖,温声细语地问:“用过早膳了?祖母这儿有焦锤同赤豆元宵,昨日嬷嬷还做了些糖葫芦,可要用些?”

尹南安垂着头,使劲儿憋着笑。

“吃过了来的。”萧北宸答的极快,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狼仔一般。

老夫人见他局促,自顾自笑了阵子,方才缓声,道:“瞧祖母这记性,这些都是你儿时缠着祖母要的吃食,现在大了,定是不爱这些了。”

老夫人侧首去望萧北宸,一边讲一边回忆着,混浊发黄的眼白里布了些红血丝,怅怅然若有所失。

“宸儿昨日歇在府上了?近日里头公事可忙?”老夫人少不了些关怀的话。

“嗯。”萧北宸应声,“这几日都会歇在府上,得空我便来祖母院里蹭茶。”

尹南安愕然,她抬眼偷瞄身侧的男人。见他神态依旧慵懒随意,却比平日里多了泰然。

他面对着老夫人,倒是极有耐心,并没有对着侯爷侯夫人那般随心随性。

她眼神考究,直至身旁的男人觉察到她的小心思方才敛了目光。

“你们能多来祖母这边坐坐,祖母也能享享儿孙的福气!”老夫人笑容可掬。

“尹姑娘也会常来?”萧北宸眼神丝毫没有躲避,直直望着尹南安。

尹南安挂上礼貌的笑,道:“我同祖母也有道不完的话,自然也是愿意常来的。”

老夫人给两人面前的碟子里都添上点心,她心里头高兴,并未察觉两人间微妙的情绪。

“祖母?”萧北宸冷哼一声,“如何都叫得这般亲近了,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尹南安在老夫人瞧不见的间隙,抛给他一个得意的笑,语调却是怯懦可怜,“我没有亲人了,能得老夫人垂怜,是我的福气。若是二公子介意,我...”

“宸儿,”老夫人看着很吃尹南安装可怜这套,她脸上笑容敛了三分,“是我让她如此唤的。平日里妾室房里那几个丫头也不愿来我这儿,南安能来我这儿坐坐,祖母也开心。”

萧北宸扬着嘴角,笑道:“我哪里会反对尹姑娘这么称呼,只不过是欣喜罢了。尹姑娘是个聪慧的,我不会看错人。”

他将聪慧二字拉得老长,听在尹南安耳中,便很是阴阳人。

尹南安吸了吸鼻子,一脸乖巧顺从地望向老夫人。

身后有靠山,万事都不难。

老夫人自是听不懂萧北宸话外之意,只当是她那孙儿也极看重尹南安。

她伸手,将尹南安散下的一缕发别到耳后,满是慈爱。

萧北宸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口中,含笑看着她演戏。

“前几日,你父亲来我院里,他言辞虽不明朗,但大抵意思我还是知晓的,便是为了你的婚事。”

萧北宸半垂着眸子睨尹南安,面上似笑非笑,他本就长得极俊朗,此时更显邪魅。

尹南安别过头去,不理会。

她只负责对付玄阳公主,至于其他人,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年岁也不小了,房里总得添个知冷暖的,就龙四他们那几个,能顶什么用?祖母不放心你。”

老夫人很知晓他这个臭石头样的性子,她劝不动他,只能开始打感情牌。

“日后若是真要上战场,你不留个子嗣在祖母身旁,祖母这把年岁了,还能有什么盼头?”

“祖母。”萧北宸似不愿听老夫人讲自己的年岁,打断道,“大哥不是快成亲了?要子嗣也是迟早的事情。”

老夫人宠溺睨他一眼,假意斥责道:“旭儿的孩子,能同你的比?”

萧北宸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亲自为老夫人添上热茶,道:“想要个孩子,自然不难。”

“浑话。”老夫人拧了眉心,她抬手往萧北宸背上生气拍了两下,“祖母可是这个意思?”

尹南安只觉如坐针毡。他们聊这个话题,留她在这里作何?

萧北宸时不时往她这边瞄上一眼,瞄得她极不自在。她忍住在石桌下踹他一脚的冲动,嘴角勾着明媚无知的笑容。

“父亲可是让祖母来当说客?”萧北宸破天荒地给尹南安的空杯也斟了茶,他动作随意自然,“若是是要娶玄阳,祖母还是不必费心了。”

尹南安心里想着事,对他的举动无甚反应。老夫人则不经意地聚了眉头,将这一举动融进眸子里。

“可这些年,玄阳一直倾慕你,旁家的姑娘,便也不敢动心思,你们这一耽误,就是许多年。”老夫人语重心长。

尹南安心中一紧,原来是因为没有旁家的姑娘敢撬皇家的墙角,那她如此作死,岂不是连葬身之地都无?

“祖母,我有自己心仪的女子了。”萧北宸漫不经心地道着让人震惊的话。

老夫人同尹南安都是瞪大了双眼,一脸询问地望向他。

只不过,老夫人眉眼中添了欣喜,尹南安眸子里却满是“你没事儿吧?”的斥责。

“哪家的姑娘?”老夫人欣喜问他,随即脸上又爬上担忧,“玄阳那头,你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