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帐内,平安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往外接。
司玖无声无息的侧躺在温白芷的腿上,间或闭眼往外呕出几口鲜血。
容恒满头大汗的调着药方,准备着银针。
每次司玖吐完之后会有短暂的清醒,他都会用力的去看温白芷。
“我在,我一直在的,别怕,你只是生病了,我和容大夫都在这里,你很快就会好的。”
她每每安抚的时候都会和从前一般,柔柔的摸着他的头发。
司玖这时候便又会放心的陷入昏迷。
容恒这边终于配好药丸:“他这次喝的酒太多了,吐出来的只是少数,这药丸吃下就是让他催吐的。”
温白芷将司玖的嘴唇轻轻扒开,又将药丸塞到他嘴里。
“还要像上次一样施针吗?”她问。
容恒此刻倒是很配合她的淡定:“等这药丸的药效上来后,他吐了一阵后,再施针。”
温白芷嗯一声,又去看司玖的脸。
容恒有些好奇:“你怎么这般平静?”
温白芷看他:“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大喊大叫还是崩溃大哭吗?”
容恒摇头:“不不不,倒也不必如此,只是至少会很担心那种。”
温白芷淡笑:“很多人的心情是不需要体现在脸上的,我与司玖虽相处时间不长,但看他受伤生病我自然会着急紧张,甚至会心疼他。
但我也知道,我的那些多余的情绪是完全没用的,就说司玖的性子,如果他刚刚看到我焦急落泪的样子,一定又会和从前一样,撑死也要让自己表现的好一些,就为了不让我担心,但那是有意义的吗。”
容恒下意识回答:“是无意义的,病人生病的时候,心理也格外需要重视,司玖就是心里藏事太多的人,如果让他看到你难过,想必会让他更难过十倍百倍。”
温白芷看着司玖紧闭的双眼:“所以啊,我也着急,我也难过,但我不能让他知道。”
恰在此时,司玖突然又抬头,朝着榻下一阵阵呕吐。
吐出的都是清酒与胃液。
温白芷见他吐的浑身痉挛,面色红胀,便不住的用手替他捋着后背。
这次吐的时候,司玖是睁着眼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吐下的污秽将温白芷的裙摆弄脏。
这是她今日十分满意的衣服。
被他吐脏了。
他试图伸手去够她裙摆上的污秽,被温白芷察觉到他的动作。
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将司玖的手够到自己手里,又附到他耳边,细声说道:
“没事的司玖,下次你再给我买更多更好看的衣服就行啦。”
司玖眼睛由于刚刚猛烈吐过而显得格外红。
他无力的闭上眼。
容恒此时拿了银针过来:“药丸生效了,现在可以扎针催吐最后一部分酒了。”
温白芷点头。
先前的做法她还记得。
“司玖,我现在把你慢慢扶着坐起来,你就靠在我身上,让容恒给你施针可好?”
司玖捏捏她的手心。
她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于是她慢慢的先将司玖的上半身扶起来。
司玖此刻已没有任何力气剩余,就在他快要往一侧坠下的时候,温白芷接住了他。
她将司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那我现在给你把上衣脱了,好方便施针。”
她一步一步解释着自己的做法,给足了司玖尊重。
外衣和中衣都脱下了。
只剩今日温白芷为他绑上的布条还缠在腰间。
温白芷知道这布条对司玖的意义,便征求容恒的同意。
“这布条也要一道摘去吗。”
容恒自是明白这布条对司玖的含义:“要摘去的,不然待会儿的穴位会被挡住。”
于是温白芷只好问司玖:“你都听到了?要摘去这个布条的,这样吧,如果你觉得摘了布条后不方便我还在场的话,我就去找平安进来照顾你,我在外等你。”
司玖清楚的知道自己今晚饮的酒,肯定会有部分从下面溢出。
以他以往的经验,他甚至能知道这溢出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布条被摘去后的不久。
可真的让温白芷离开这里,他又真的舍不得。
“没事,就要你在这儿。”
温白芷说了一声冒昧了便去解这布条。
自己亲手绑的现在再亲手解开,倒是感觉不同。
随着布条解开,容恒终于可以下针了。
和之前那次一样的步骤,容恒气喘吁吁的将针都扎完后便说需等待一会儿时间。
温白芷便找来毯子将司玖腰侧未施针的地方细细的裹起来。
司玖现在应该是有些发烧的,因为他呼在她颈肩处的都是热气。
待针被拔下后,司玖果然又是一阵剧吐。
这次吐的时候,连同胃里出的血,都吐了出来。
容恒解释着:“应该是胃里出血了,这次伤胃伤的太重了,以后有的养了。”
温白芷毕竟是现代来的,自然知道胃出血是什么意思。
放在现代的时候都要去做手术的。
可古代到底没这条件,只能慢慢养着。
就在她将司玖放平在榻上,起身准备去帮他盖被子的时候。
她发现司玖衣服下面,靠近那里的地方,似乎有一些潮湿。
她以为是不小心溅到的水,但鼻尖的她发现味道似有不对。
她看一眼昏迷中的司玖,隐约知道了这水是什么,也渐渐明白了那布条是什么东西。
她不在意这些,她只在意司玖的身体是不是会因为这样强行限制生理而有损伤。
她问正在收药箱的容恒:“容大夫,你知道司玖这布条的用处吗?”
容恒闻言手一顿:“自是知道的。”
温白芷走近他:“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打听很多他的事,我就想知道,他一直用这布条,对他会不会有伤害。”
容恒叹气:“怎么会没有伤害呢。他挨了那一刀,少了个正常排出的东西,每次小解都是一种折磨。”
温白芷皱眉:“没有别的办法吗?”
容恒摇头:“都少了个东西,怎么会有办法呢,没有办法的。”
温白芷道 :“所以他就靠这布条,勒住自己,让自己减少小解的次数吗?”
容恒对她的聪慧很是惊讶:“夫人一向都如此聪慧吗,确实如此,但长久下来,他每次小解会更加痛苦,对他内脏的损伤也越来越大,自然是每次及时排出才是最对的。”
他收好了药箱,要离开之时,温白芷叫住他。
“麻烦容大夫去把平安叫来,让他给司玖换个衣服吧。”
容恒倒是有些吃惊:“我以为夫人你会亲自帮忙更换呢。毕竟司玖在你面前是最放松的呢。”
温白芷笑笑:“之前或许可以趁着他昏睡的时候换一下,但他都漏出来了,明日若知道是我帮他换的衣服,肯定又要在心里自责纠结了。”
容恒看她的眼神多了许多佩服:“有夫人在司玖身边,真真是他的福气啊,毕竟他之前过的实在太苦了。”
温白芷扭头看司玖:“不是他的福气,也不是他之前苦难的补偿,只是我实在看不得他这般自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