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这次也是会跟司玖一起去晋州的。
但他还有些药丸没做完,便会比大部队晚两天出发。
所以温白芷知道,此刻能帮到司玖的也只有她了。
她扶起瘫倒在角落的司玖,半拉半抱的将他安置到了马车上的榻上。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司玖比之三天前,更瘦了。
不然她刚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拽起他。
她又将被子在他身上盖好,挨个从他的额头开始检查。
额头不那么烫,腹部也还很平稳。
说明不发烧也没有胃痛。
伤口那里也是好好的。
剩下的解释应该只有他以为自己离开了,一时心神激荡,才会吐血晕倒。
这还是与他脆弱的心理有关系。
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温白芷坐在他身侧,握着他冰冷的手。
几天不见,她觉得他的手腕都更细了。
腕骨凸出,手上的青色血管分外明显。
细细的手腕让她觉得稍一用力就能轻松掰断。
“傻瓜。”温白芷看到他眼下明显的黑青,知道他这几日肯定又是没睡好。
“去晋州不和我说,还真的能忍三天不来找我,现在好了,把自己弄晕倒了,满意了吗。”
温白芷说的话都是对他的指责,但语气却是满满的心疼。
她看到他明显更瘦的脸庞和更尖的下巴,想到只是短短三日,就能让他变化这么大。
如果是从前的三年。
那失去闻白,又没有温白芷的三年呢。
温白芷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温暖的脸颊上,亲昵的蹭了蹭。
“还好我坚持跟过来了,不然就你这样,光是去晋州这么长的路途都让你脱一层皮。”
京都离晋州很是遥远,路上可能就要花上小一个月。
眼下离过年不过还剩三个月,所以如果司玖真的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他们这次过年都可能不会在一起。
司玖的手一如既往的冰。
温白芷却觉得自己越发习惯了这样的温度,贴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很是舒服。
光顾着和他贴贴了,都忘了把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帕子碰到他嘴角的时候,司玖终于在昏睡中有了些许反应。
他头微微左右摇晃着,似乎很不习惯有人的碰触。
温白芷随即和往常一般,摸摸他的脸庞。
清减不少的人,连带着脸颊也瘦了不少。
司玖像是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她的靠近,人也慢慢放松下来,头也本能的往她手心的方向靠近过来。
“真真是口嫌体直,我要是不陪你去的话,你肯定要哭鼻子。”
虽说他在她面前哭的次数不算少,但每次她都觉得哭鼻子的他分外惹人疼惜,眼泪都落到她心坎上去了。
见他情况慢慢稳定下来,温白芷这三天来都没好好休息的大脑此刻也有些困倦。
她也很困了。
温白芷便也脱衣踢鞋的上了榻,睡在了他身旁。
三天来没和他一起睡,此刻贴在他身边,倒是让她十分珍惜。
就在她躺在他身侧的那瞬间,司玖就似感受到她的到来一般,侧身抱住了她。
如同冬夜里饥寒交迫的小兽,终于等到了一个温暖的巢穴。
他的头抵在温白芷的锁骨处,温白芷抱住他,低头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
“安心的睡一觉吧,睡醒就会发现你想要的都在你身边了。”
就这样,二人一直睡到黄昏时分。
队伍在一家驿站外停下。
平安站在马车窗户下,谨慎的开口:“夫人,天要黑了,队伍停在一家驿站外,还请夫人下车休息。”
温白芷睡的正香,但仍保有一定的警觉性。
是以平安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她第一时间去看怀里的司玖,发现他还没醒,便撑起身子去回平安的话。
“督公还在睡着,你找个力气大的,稳健的人,上来把他背下去,进去之后开一间上房,再吩咐厨房熬点粥,备在那里就行。”
她又补充道:“你和其他人也都辛苦了,别客气,自己点些好吃的,吃饱睡足,明天继续赶路。”
平安自然欣喜温白芷这样的安排,立即叫来一个力气大的小太监,在温白芷的帮助下,把司玖背到了房间内。
司玖睡的很沉,只有在被人背起移动时有些反应,但被放到床上后又被温白芷给安抚下来。
翠枝帮着收拾东西,平安也去吩咐厨房上菜了。
温白芷守在司玖床边,看着虽说苍白,但在她眼里格外动人的他。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意思吗。
温白芷想想就笑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一直未曾清醒的司玖倏地睁开了眼睛。
温白芷被他吓一跳,随即俯身问道:“子衿,你醒了。”
可司玖虽然睁开了眼,但双眼却是没有焦距般的,直勾勾的看着上方。
温白芷对他这样有些不安:“子衿?”
她的这声子衿一喊出来,司玖就偏头,看向了她。
虽说他的视线此刻是落在她身上的,但温白芷却觉得,他似乎是透过她而看向了另一个人。
果然,司玖沙哑的声音传来。
“闻白。”
他在叫闻白的名字。
温白芷下意识的去摸他的额头,触手便是一片滚烫。
她暗骂自己方才在马车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及时观察他的身体,害的他现在烧的这么厉害她都没发现。
“子衿,你在做梦。”
司玖就这么看着她,一滴泪从他的眼尾划下,落到枕头上,很快就消失。
“闻白,你很久不来看我了。”
温白芷知道他这会儿说的都是胡话,且都是在他的高烧作用下引起的。
若是强行喊醒他,怕是会遭到反噬。
于是她只好顺着他的话头来。
“没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吗。”
司玖失神的摇头:“不,你很少来梦里看我,我知道,我现在样子很狼狈,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像你认识我的那个时候,你不来看我是应该的,我,我自己都不想看到我这幅鬼样子。”
他似乎是陷入了又一次的自我否定,流出的泪也越来越多。
温白芷上手替他擦泪,觉得他的脸颊也烧的很烫。
“你在发烧,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她说。
司玖得不到她的回应,整个人像是从冰水中捞出般发抖。
“闻白,闻白。”
他仍叫着闻白的名字。
温白芷看到这样的他,知道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不行。
她坐到了他的枕头那里,将他的身子抱到了自己腿上,让他的头枕着她的大腿。
“闻白......”他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