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芷到底没再和他争辩谁对谁错的问题。
她摸着他的头发,安抚着他的情绪。
“好一些了吗。”她问。
司玖这会儿不是很想说话。
他只想默默的安静的待在她怀里。
但他不想她担心,还是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温白芷将那带回来的灯笼拿着往司玖身边更近了些。
“还好我走的时候,翠枝看到天黑了,说让我带着个灯笼,不然现在只怕这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知道,她回来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去看司玖的情况。
看到司玖之后,他肯定会黏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往外动了。
那么她就有可能没有办法去点灯。
但还好,现在还有这么个灯笼。
哪怕只是很小的光,也至少能让人看到希望。
她并不会知道的是,当她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
司玖其实并没有去看灯笼,更加没有注意到灯笼发出的光。
他看到的只有温白芷。
温白芷便是他现在的光。
无可替代的光。
二人就这样,在地上又缓了一会儿。
直到司玖突然想起来,现在这样一直坐在地上,温白芷可能会受不住。
这才小心的拽了下她的袖子。
温白芷知道他的意思。
“是觉得休息好了可以起来了是吗?”她问。
司玖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温白芷将灯笼挪到一边,小心的扶着他起身。
司玖站好之后,温白芷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提着灯笼。
“我先把你送到床那边去,你在那边休息一下,我再过去点灯。”
司玖应是。
直到温白芷点了不下十盏灯后,整个房间终于明亮一片。
她又拿了一盏灯放在他们的床头。
司玖的眼神一直追着她的身影。
温白芷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司玖知道,今晚自己这般失态,她肯定会发现一些端倪来。
她会发现自己怕黑。
自己怕黑又爱哭。
身体又不好。
总是让她操心让她担心的。
司玖现在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能拿出来让温白芷喜欢的点。
不,不是喜欢。
他从不敢奢望温白芷会喜欢自己。
他不配。
或许是,没有任何让她能看自己一眼的点。
他太差劲了。
光是现在想到这些事,他就又要落泪了。
他真的太不争气了。
没有人会愿意和他这样不堪的太监待在一处的。
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绝望。
终于,一滴泪从他的眼眶落下,滴在他放在身前的手背上。
温白芷自是也看到了那滴泪。
她坐在他身侧,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天,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问自己是不是怕黑。
司玖想,一定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才会不来问的。
他真的真的,太差劲了。
他眼中掉落的泪越来越多。
直到温白芷叹气的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怎么又哭了呢。”
虽是指责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满是心疼与不舍。
司玖的头贴着她的心口。
她的心跳就落在自己耳边。
“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司玖带着鼻音在她怀里回答道。
温白芷顺着他的背,一遍遍的从上往下的摸着:“我知道你怕黑。”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这话一说出,司玖在她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
温白芷将他搂的更紧。
司玖断断续续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温白芷找了个借口:“我毕竟一直在你身边,自然知道你的很多习性,你怕黑,也是那会儿在秋狩的时候发现的,你那会儿每次吹灯的时候都会很紧张,久而久之我就知道了你怕黑了。”
原来是这样。
司玖稍微放松了一点。
其实温白芷是做梦才得知的这个事。
但碍于她现在不能和司玖说自己是闻白,所以这个梦她也就不会告诉司玖。
“怕黑很正常的。”温白芷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和害怕的东西,这很正常,你看我,看起来胆子挺大的吧,其实我怕毛毛虫,你想不到吧。”
司玖现在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了。
他知道闻白怕毛毛虫。
现在的温白芷自然也是怕的。
见司玖不说话,温白芷又说道:“所以子衿,如果一个事我们无法改变他无法克服他,那就接受就是咯。”
她微微松开抱着他的力气:“就好像你怕黑,怕就是了,大不了你每天晚上的时候多点几个灯就是了,出去的时候身上都要随身带着打火石就好了。左右是无法改变的事,就接受就好了。”
温白芷从自己是闻白的时候,用的就都是现代的思维观点。
她一直努力着,让自己不被这个时代的思想所同化。
她会一直坚持自己的对的思想理念。
以后她也会慢慢的把这些事告诉给司玖听。
她有耐心,她会等。
司玖自然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他只是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
但温白芷说的话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对的,都是需要他逐字逐句记在心里的。
他目之所及,都是温白芷。
温白芷隐藏着自己的小小心思,又抱了司玖许久。
司玖很瘦,所以靠在她怀里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重量。
他的身体又常年偏冷,搂着的感觉就好像是抱着块冰玉。
舒服又醒脑那种。
但他们还是需要吃饭睡觉的,并不能真的以情爱当饭食。
司玖扭捏不舍的从她怀里起身。
温白芷带他吃了自己做的芝麻馅饼。
“都怪这馅饼,让我回来的晚了。不然我早回来了。”
温白芷说着泄愤般狠狠咬了一口。
司玖却是感谢这个馅饼的。
至少他知道了,他的光变成了温白芷。
温白芷给他倒水又让他吃饼。
可司玖刚刚才从绝望中浮出水面,是以吃的不多。
温白芷也不强求,让他喝了点水。
一喝水,司玖就知道自己要去后面的小房间解手了。
温白芷依着他进了小房间。
但却叮嘱不能锁门,有事就要及时喊她。
司玖都应下了,拿着干净的衣服进去了。
他先努力的解了手,又给自己洗漱后换了干净的衣服。
一番确认身上没有味道后,他就出去了。
可出去之后,房间里却没有温白芷的身影了。
与她一同回来的那盏灯笼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