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论多么不愿,目的地都会来到。
司玖下车的时候,脚步都踉跄了几下。
还是温白芷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子衿,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在马车上的时候温白芷就想问他了。
司玖苍白的摇摇头:“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有一个小太监守在这里,等着带他们进去。
“督公,请随小的来。”
温白芷便跟着他后面带着司玖一起进了这暌违三年之久的皇宫。
似乎三年前自己在大殿上领命出征的画面还在眼前。
那时候,齐晏桉找到她,说希望她可以嫁给他,做他唯一的皇后。
可先不说温白芷那时候对齐晏桉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光是他是皇上这点她就无法接受。
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要与别的那么多的女人来分享一个男人。
她温白芷做不出来这样大度的事。
可齐晏桉毕竟是皇上,他的命令在这个朝代都是没有人敢违背的。
闻家那时候因为战功赫赫也早就被齐晏桉盯上。
为此,闻父也找她,话里话外还是希望她可以再考虑一下做皇后的这个事情。
于是她跑到酒楼喝酒,还喝醉了。
被闻讯赶来的司玖找到了。
她借着醉意朝司玖说出了自己的两难。
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齐晏桉。
她只是想骑着马儿自由自在的随心而动。
可齐晏桉那边,她也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
于是司玖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为自己而做的决定。
也是他肯定不会后悔的决定。
那就是与她飞快的定下婚约,断了齐晏桉的心。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齐晏桉记恨上了司玖。
这一记恨就是这么多年,从未停歇。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也是他们走到了目的地的时候。
温白芷仰头看着熟悉无比的宫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齐晏桉当真是烦人的很,自己都不是闻白了,还要来被他烦扰。
李青早就候在殿外,只等着带二人进去。
一见到二人到了,李青急忙的迎上去:“哎哟,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温夫人给盼来了。”
温白芷礼貌的对李青行礼。
李青赶忙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哟,温夫人这真的是折煞奴才了,快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二位呢。”
因为司玖的眼睛还没有恢复,所以他今日眼睛上是蒙了帕子的。
可李青看到这样的司玖竟没有丝毫惊讶与询问。
可见司玖眼睛看不见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齐晏桉的手当真是伸的极长。
温白芷觉得他又烦人了不少。
李青转身带着他们往前走。
温白芷默不作声的扶着司玖跟在他身后。
她知道,在皇宫里从来都要遵守的一个规则就是。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所以她今日就会如此。
非必要不开口。
一旁的司玖虽面上不显,但其实后背早已湿透。
他在紧张,在不安。
但他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他躲不开的。
直到进了殿内,温白芷心中的不适就越来越深。
她隐约觉得好像这里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东西。
但她又拿不到。
迈进最后一扇门,端坐在上方中间的,三年未见的齐晏桉,就出现在了温白芷眼前。
司玖虽看不见,但他对这里的每一步路都印象深刻。
因此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齐晏桉面前了。
他按着惯例,撩开衣摆,跪在地上。
温白芷见状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而后司玖极其谦卑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奴才带着夫人,见过陛下,愿陛下洪福齐天,永保江山。”
温白芷也随之磕头,眼睛一直望着地面,不敢看向别处。
齐晏桉不是第一次见温白芷。
给司玖赐婚的时候,他是见过温白芷的。
虽说那会儿的温白芷和现在一样,也是这般娇柔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齐晏桉竟觉得现在的温白芷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平身吧。”他开口道。
司玖先起身,温白芷随后。
齐晏桉道:“司督公自晋州回来后又赶往城外处理雪灾,又将雪灾处理的很好,没有引起百姓的过多恐慌,朕要对你进行嘉奖。”
司玖闻言,惶恐的又立马跪下:“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的英明抉择,奴才也只是在陛下的指导下,做了奴才分内的事,实在不敢擅自居功,还请陛下不要对奴才奖励什么,不然就真的折煞奴才了。”
温白芷余光看到司玖跪的如此习惯又如此顺滑的样子,渐渐知道了为何他的膝盖会一直好不透的原因。
如果是以前的齐晏桉,一定会对司玖这样中规中矩的回答很满意。
但他今日不知为何,就是哪里不舒服。
“朕的决策再好,也需要有人去执行才行,司督公与大成有功,如果朕还不对此进行嘉奖的话,倒是不知道百姓和那些大臣背地里又要如何议论朕了。”
司玖又磕了一下头。
这次磕头的声音比之前那次要重许多。
温白芷听着都觉得疼。
“陛下,奴才刚刚失言了,如果能得到陛下的嘉奖,那将是奴才的荣幸,奴才一副残躯,能再为陛下效劳,全靠陛下对奴才的厚爱,奴才多谢陛下。”
他又随后磕了三个头。
起身的时候他是面无表情的。
可温白芷分明看到他的额头已是青紫一片。
从他嘴里听到他在宫里的折磨是一回事。
现在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她以为或许今日齐晏桉已经忘记将她找来的事的时候。
齐晏桉的话头就转向了她。
“这就是温大人家的嫡小姐,温白芷吧。”
温白芷行了一个特别标准的礼。
“臣妇温白芷见过陛下。”
齐晏桉笑道:“方才光顾着和司督公寒暄了,倒是忘记温夫人你了,温夫人此去晋州也有功劳,因此朕才想说给你封一个诰命夫人的称号,你看如何啊?”
温白芷觉得非常的不如何。
从来诰命夫人要么是自家有很高的地位,要么是夫家有。
可温白芷明显两者都不占。
甚至丈夫还是司玖这么个受众人忌惮的角色。
齐晏桉这样做分明是想将司玖再往火里烤一烤。
但她也只能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要假意奉承一番的。
“臣妇自知做的分内之事,远远没有达到能封诰命夫人的地步,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的厚爱,臣妇深知陛下对于督公的看重,对于我们温家的看重,虽臣妇觉得自己并不能胜任这个封号,但还是要感谢陛下的抬举与厚爱。”
她的一番话说的很是委婉。
可齐晏桉竟鬼使神差的以为眼前之人不是温白芷。
倒是这么不卑不亢的神态和说话的方式像极了一个故人。
一个明明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