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边的司玖,在温白芷离开之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许久。
他还是无法一时间那么快的接受温白芷来了又很快就走的事实。
分明她的温度还残留在自己的掌心。
但是现在这里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拥有后再失去永远是最无法接受的。
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一直浪费。
齐晏桉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司玖从哀痛中缓过神来,扯开纸张,熟练的割血沾墨作画。
他原先以为自己先前吃下的那颗药丸还能帮他再撑一会儿时间的。
再不济方才温白芷抱着他给他的力量也够他抵一会儿。
但他高估了自己现在这苟延残喘的残破之躯。
手腕疼痛难支,加上之前失血过多,手腕割到后面就只能看到伤口,却连一丝血珠都出不来。
失血过多带来的就是他此刻全身的软绵无力。
之前的高烧也转为现在连续不断的低烧。
司玖用自己此刻能有的最大力气拍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可以更清醒一些。
可收效甚微。
他的头晕晕沉沉的,就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塞了吸满水的棉花一样,堵的他连看清眼前的画面都要用力眨眼后才能勉强分清楚。
司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强撑着模糊的意识再次拿起笔来。
却在画下第一划之后,感受到太阳穴那处针扎的疼痛。
这阵疼痛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司玖痛的直接松开手中的笔,在桌上的纸上拖出黑色痕迹。
司玖双手握拳,用里侧的手腕不断的击打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这密密麻麻的疼痛。
但试了多次后还是无济于事。
此刻司玖就觉得就如同有人在他旁边,用粗大的钢针一下下的扎捅着他的太阳穴。
疼的他痛呼出声。
“呃呃……”
之后的疼痛就变成了将钢针捅进太阳穴后又抽出来。
再捅进去。
如此反复来回。
司玖越痛,手腕击打太阳穴的动作就不自觉的变得越快越重。
击打到最后,他的手腕处的红肿比之前的都更厉害。
但他还是疼。
“呃呃……”
疼到某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司玖似乎晕了过去。
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感知。
同样也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
他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缕残魂,冷眼的看着自己落在下方破败不堪的身子。
如果说疼晕过去也是上天对他的优待。
但明显他从来都不是那个被偏爱的小孩。
可能只是晕过去一盏茶的时间,或者是更短的时间。
司玖就又痛醒了过来。
但醒来之后,那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至少他现在不需要刻意放慢自己的呼吸。
因为方才是连呼吸都会疼的一滞的。
但好景不长,就在司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习惯这剩下的疼痛强度了的时候。
他又感觉到熟悉的上涌的呕意堆在他喉咙那处。
应该是痛的吐了。
这样的事情他之前也遇到过。
呕吐的感觉一来,就很难靠自己的意志力躲避过去。
万幸今早李青来看他的时候就将洗刷干净的恭桶送了进来。
司玖不住的咽着口水试图延缓吐出的时间。
他虚弱的身子走不快,也走不稳。
最后他直接是跪在地上,手脚并进的往恭桶那处挪动。
等到终于挪到恭桶前的时候,司玖才坐在地上,双手扒着恭桶的外壁,挺直上身的对着里面汹涌的吐了出来。
他吐的全身发抖,吐到胃都在抽搐痉挛。
此刻他的胃就如同是帕子般被人放在手里,如同挤干水那样不停的磋磨着。
痛的司玖脸色如纸一样苍白。
胃抽搐的更厉害了,司玖还需腾出一只手来压住这不听话的器官。
他此刻想到的竟然还是温白芷给他梳起的头发。
如果不是她,此刻他的头发肯定又要挂在身前,被这些污秽弄脏了。
他的白白,总是会尽全力的带给他自尊与洁净。
胃痉挛加上剧吐后带来的还有他的肠痉挛。
肠鸣的声音之大,司玖就是耳朵再不好也都听见了。
要泻了。
又要泻了。
可司玖现在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力气再爬起来,让自己坐在恭桶上了。
但下面的感觉来的愈发强烈,几乎是要到了挡不住的地步。
司玖咬牙坚持,无力的双手撑着地面,试了几次才终于将自己坐到了恭桶上。
一坐上去,下面就如同水流般。
司玖弯折上身,双手按着腹部,脸颊贴着自己的膝盖。
还是很疼。
到处都疼的他想尖叫,想现在就去死掉。
可他的脸刚被温白芷那般温柔的吻过。
连同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被温白芷视若珍宝的吻过。
他还不能死。
至少也要死在她的怀里。
那是他待过最温暖也是最怀念的地方。
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这么又臭又脏的死去。
可胃好疼,小腹下方也好疼。
头也疼。
手也疼。
怎么会这么疼啊白白。
司玖的耐心在一直按着腹部都不见疼痛减轻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猛地直起身子,撒气一样的用方才对太阳穴那样的方法,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腹部。
如果说自己好好的对待它,它不珍惜。
那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长期在病痛折磨下的人就是会这般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做法。
他也不想的。
他也想好好的活着,没有伤痛的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但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下面泻了许久。
久到司玖身子都坐的麻木了。
或许是麻木的原因,这下子肠胃那里的剧痛倒是稍稍缓解了些。
司玖费力的给自己收拾干净,又跌坐回地上。
疼痛只是缓解了些不是彻底不见了。
司玖摔到地上后便侧着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方才吐的剧烈,泻的又多,此刻的他浑身发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冷。
他此刻又疼又冷。
他之所以侧着身子也是因为不想躺着将温白芷为他梳的头发弄乱。
肠胃好像还在叫。
但他真的没有一丝力气去管了。
他有些累了。
或许他可以直接缩在这地上睡一觉。
至少梦里的话,会有他的白白可以抱着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