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温白芷三次在梦里,去到过去的司玖身边的事,她事后也思考了很多可能性。
尤其是在此刻,她刚刚从梦里出来的时候。
这会儿的她是对梦里的情景印象最深刻的时候。
所以她能轻易的想起很多细节来。
第一次入梦是到了司玖知道闻白死后抱着她在棺材里的时候。
那会儿的司玖是抱着死志的,温白芷能看得出来。
再就是第二次,到了司玖刚刚受刑之后的时候。
纵使他表现的再冷静,其实温白芷也能看出来司玖藏在平静面孔下的,那同样存着死志的心。
所以这两次入梦的共同点都在于司玖的心理。
第三次呢。
温白芷此刻有些退烧了,额头没有刚刚摸着那么烫了。
她依偎在司玖怀里,想着第三次的时候,她遇到的司玖是什么样子的。
似乎第三次的时候,司玖对着还魂灯,一个丝毫没有任何可能性的东西,被司玖在那个时候坚信着。
回忆起司玖那会儿同样冰冷平淡的面容,温白芷惊觉,这又是一次司玖想要不活的时候。
她在司玖怀里翻了个身,司玖立马就重新换了个姿势环住了她。
“白白,你有什么需要的都要和我说。”他说着。
可温白芷这会儿想到的都是那三个最绝望时刻的司玖。
每一次,都在他以为自己最接近幸福的时候,上天又给他摆了一道。
所以他在被赐婚闻白之后得知了闻白的死讯。
所以他想跟闻白一起去死。
他又在好不容易跟闻白冥婚了,可以成为她的人之后,被齐晏桉拉到宫里处了腐刑。
他又一次绝望,认为自己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法以一个完整的样子去面对闻白了。
所以他那会儿还是想死。
最后一次自然就是他在好不容易得到还魂灯之后,以为只要他每日用心头血进行灌溉,就可以让闻白回来。
但是温白芷清楚的记得,那会儿她在梦里看到的司玖胸前,伤痕一层叠了一层,显然不是几天,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划出的伤痕。
司玖那会儿应该已经是这么做了很久。
但都没有效果。
所以他那会儿心里也是很绝望的吧。
尤其是在有了希望之后,又看到希望破灭后的那种绝望,比任何失望都要来的更深更痛。
温白芷从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厉害。
她竟然能将这三次,她能在梦里去到司玖身边的事,想通其中的缘由。
她此时背对着司玖,但司玖的身体还是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
他是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的。
她知道。
而现在不同了。
如果是温白芷不知道司玖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那么她也不会像此刻这么心疼他。
她又再次翻身,直面着司玖。
司玖显然对温白芷的这次翻身愣住了。
“怎么了白白,又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紧张的问道。
温白芷试图开口,但发现这会儿说话好像声音会很难听。
她最后只用一个拥抱代替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她环住司玖的脖子,又变成了从前熟悉的那种,司玖靠着她的肩膀的拥抱方式。
司玖有些懵,但也会无条件的配合温白芷的一切行动。
他的额头抵着温白芷的肩头,二人接触之间,似乎就连心跳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司玖或许还不知道,这会儿的温白芷抱住的不仅是此时此刻的他。
更有那之前三次,每次都只能看到却不能抱到碰到的,最绝望的他。
一滴泪从温白芷眼眶掉下。
随即又很快的消失在司玖的头发里。
司玖似乎有所感觉,但还是没有动,任凭温白芷就这么抱着。
遗憾常有,但能拥有将遗憾都抹平的本领,是他们的幸福。
二人就这么,谁也不说话的抱了许久。
久到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容恒也可以赶紧下车给温白芷生火熬药了。
这时候的司玖和温白芷才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
温白芷的眼睛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但很奇怪的,司玖就是知道她哭过。
只是他不知道温白芷是为曾经的自己而哭。
他都以为是温白芷太难受了。
他安顿好温白芷,亲自下车督促容恒熬药。
容恒本来好好的在药罐子前扇风,看到司玖一来,差点没把手里的扇子扇的飞起来。
他边扇还不忘边开玩笑道:“你是不是怕我给你家夫人下毒啊,还非得来亲自看着,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没想到司玖还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说对了,但我不是怕你给她下毒,我只是希望你赶紧把药熬好,我好让她喝下去,她实在是太难受了。”
毕竟在司玖此时的心里,温白芷都疼哭了呢。
容恒默默白了他一眼,加快了手里扇风的速度。
到了最后,平安,以及一些不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暗卫,都被司玖喊过来给药罐子扇风。
场面可以说是一片和谐。
几个人像接力赛一样,一个人稍微动作慢了些,就被一直盯着的司玖发现,然后就会喊下一个人来接着扇风。
扇着扇着,还给他们扇出了胜负心来了。
温白芷的马车内,司玖叫过去陪着温白芷的翠枝,正在绘声绘色的给温白芷讲着她刚刚来这里看到的事。
“你都不知道小姐,容大夫那脸啊,都红的不得了,也真是辛苦他了,扇风扇的又是站着扇,又是跳着扇的,看的我笑死了都。”
温白芷也觉得很是好笑:“司玖呢?他在干嘛?”
翠枝回道:“主子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扇呢,一个个的都不敢偷懒,那火旺的啊,你真是可惜没看到。”
有他们几个人轮流扇风,火怎么可能会小呢。
二人正说笑间,司玖端着药碗回来了。
翠枝一看到司玖回来了,就懂事的说要走了。
温白芷对她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
随即翠枝就下了马车。
回自己的车上的路上,翠枝看到了容恒正托着自己的胳膊,面露苦色。
“容大夫,你胳膊怎么了?”翠枝担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