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温白芷第一次听到明朗说司玖的伤情。
原来他的伤远比她所看到的还要严重数倍。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司玖，旁人骨头碎了都疼的满地打滚了，但你却能忍下来，即使我给你施针止疼了不少，但还是应该难以忍受的。”
对于司玖这个人物，明朗很是纠结。
一方面他知道司玖其实早就应该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消失。
但司玖非但没有消失，还生生的创造了那么多新的情节。
明朗那会儿刚刚知道司玖还活着的时候，为了试探出司玖的为人，以及引他出来。
他不得不去到晋州，扮作那里的一个普通不过的教书先生。
利用他早就知道的晋州灾难一事，提醒村民上报朝廷。
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到司玖，让他看看这个敢与命运抗争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事实证明，司玖最后确实以身士卒，救下了整个晋州。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笔下的人物在脱离了他给他们定下的故事情节后，也能活的如此精彩又有意义。
此番算是他第一次正面跟司玖接触。
越是接触下来，就越是会被他身上那股毅力所折服。
他的身体明朗仔细的检查过。
说是强弩之末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容恒之前一直及时帮他治疗，加上可能心情舒缓，有人作陪，才不会一下子爆雷。
但他也听到了温白芷刚刚跟他讲的话。
明朗不敢想，如果温白芷后面真的离开了，司玖又该如何。
司玖不能说话，但眼神很是平静。
平静到整个人都像是一潭死水。
温白芷知道他不能说话，又和以前一样充当起了他的发言人。
“那咱们手术定在什么时候。”
是了，明朗说过，司玖情况严重到需要做手术。
明朗思考了一下：“最快明天，今天我要先将准备工作做好，将麻沸散调制好。
但你也知道，这个时代条件有限，我所能做出效果最好的麻沸散，也不能让他完全失去意识。
所以我明日还需用大针封住他的穴位，才能让他彻底失去对疼痛的感觉。”
温白芷表示理解：“我知道的，你能让他减轻些痛苦就已经很好了。”
但有些事明朗还是有必要跟他们说的：“还有就是这个银针封感，用的针比一般的针要更粗更长，扎完之后确实会让人失去感觉。
但在扎的过程中会让被扎之人承受无法言语的痛苦，那种痛可以说都能让人痛的生生撕坏身下的毯子，这个司玖能否承受？”
人的穴位不能随便扎，有些大穴扎的不对还会有生命危险。
但如果不冒险施行此法，司玖做手术的时候肯定受不住。
所以权衡之下，明朗只能选此办法。
司玖含笑的对着他又一次点头。
他在说他愿意。
不知为何，温白芷看到他这样被动又温柔的接受这世界对他施以的所有折磨，她的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她很想代替他哭一回。
但她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她起身：“既然明朗你的事都交代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准备下之后离开这里的东西。”
她又说了一遍离开的事。
司玖原先挂在嘴角的笑就生生的凝固在那里。
明朗也随之起身：“我的事确实都交代好了，我也走了，司玖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下去准备准备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来为你做手术。”
温白芷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里，连一个停顿的动作都没有。
司玖的手背搭在了自己的额头。
两行热泪又随之滚下。
温白芷与明朗出去之后，温白芷叫住了明朗。
之前她只是粗略的听了明朗说的他写的小说这一说法。
现在想来还有很多事没有询问清楚。
她喊住他：“请留步，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一下。”
明朗停下脚步，心里也好像知道了她要问什么。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司玖在你故事里的结局是死亡，那齐晏桉呢？他的结局是什么？”
明朗目光闪烁，似有躲避她的意思。
温白芷不依不饶：“怎么，我就只有这一个问题，你都不能回答我一下吗？还是说，这问题不能回答，还是说有什么要求你不能剧透的惩罚吗？”
明朗否认：“不是这样的，没有什么惩罚，也不是不能剧透，其实早在司玖为你求得再次重生的机会之时，这个故事就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剧透的了。”
闻白的重生就是命运之环的开端，只有她重生了，后面跟着的一切变故才会继续形成一个闭环。
“那你为何不直接跟我说齐晏桉的结局？”温白芷不解。
明朗知道这事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所以他咬咬牙，还是说了。
“齐晏桉最后一统整个大陆，不管是赤度还是东海，都被他收入囊中，他的后宫也充实无比，子孙兴旺，成为一代明帝。”
“什么！”
温白芷失态的大声说道。
“他凭什么过的这么好？凭什么什么都有了啊？凭什么啊！”
原来这才是明朗不肯第一时间告诉她结局的原因。
竟是怕她像现在这样无法接受，各种质问吗。
明朗索性说道：“因为我写的小说本就是以齐晏桉为男主的大男主爽文，他肯定是会从最底端慢慢爬上来的，也会有很多女子作为他的帮衬。
比如闻白，比如他现在的皇后苏氏，还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人，这些人都会成为齐晏桉前进路上最有力的助推。
而他最后的结局也肯定就是我说的那样，成功，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标签罢了。”
温白芷头一次生出对这该死的命运的怨言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简简单单的塑造了这么个角色，你就要让其他所有人沦为他的陪衬，甚至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炮灰，绊脚石，棋子。
你都没有考虑过那些人的感受吗，闻白只爱自由不慕权势， 她的父兄也是那么的支持她，可你给了她什么结局？惨死的男主的白月光吗？
皇后苏氏更是不爱他，也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可怜苏氏还有自己心爱之人，但都要来为齐晏桉的男主之路让步。
还有司玖……他什么样子你都看到了。
为什么？他们虽只是你小说里几笔带过的人物，但他们就没有好好生活，努力改变命运的权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