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看去。
薛扶泠带着丹薇等人也过来了。
刚才那句气势十足的话是丹薇吼出来的。
“二奶奶,您可来了,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那婆子顿时像是找到主心骨般,扑到薛扶泠面前。
“田婆子,到底怎么回事?”丹薇看着地上的狼藉,气的走了调。
薛扶泠盯着那些花朵儿,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慢慢蹲下身子,试图将那些花儿扶起来。
却终究是徒劳无功的努力。
田婆子声泪俱下的将事情说了。
顾迅看见薛扶泠,知道她就是姐姐信上说的那个贱女人。
趁着众人不注意,跑上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踢在薛扶泠的小腿上。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的姐姐受苦,我今天踢死你。”
突然来的巨疼,让薛扶泠差点跪下。
“你干什么?”
紫竹吓得白了脸,立刻冲上前一把将顾迅推倒在地。
顾迅摔在地上,愣一瞬,这才真的哭了。
薛扶泠被紫竹紧紧的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顾迅在残花上撒泼打滚的样子。
“从我的花上滚开。”
顾轻虞第一次看见薛扶泠这样可怖,心里怕了几分。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去护住弟弟,边扶边冲紫竹骂道:“你个贱婢,谁叫你推我弟弟的?”
说罢,上下检查着顾迅的身上。
“疼不疼?”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擦伤,立即心疼的了不得。
又是吹起气,又是安抚,见顾迅还是一个劲的嚎哭。
顾轻虞也气急了,将哭闹的顾迅交给雯樱,上前就要举起手打紫竹。
“你个贱婢,敢打我弟弟,我今天定……”
“啪~”
“你们都给我滚。”
薛扶泠一巴掌甩过去,快的紫竹都没看清。
周围众人早已经吓傻了,顾迅腿抖的只能紧紧抓住莫娘子的衣裳才能站稳,也早忘了撒泼哭闹。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啊~”
顾轻虞反应过来,像是疯了一般又冲向薛扶泠。
薛扶泠足足比顾轻虞高了半个头左右,反手又是一巴掌甩上去,不见丝毫犹豫。
“打你就打你。”
“你纵容弟弟毁我花,我不见得恼。可若是欺负我的人,就算今天齐行度在这里,我也照打不误。”
顾轻虞被薛扶泠赤红的眼像是盯死人一般盯着,终于知道了害怕二字。
今天这件事是她们理亏在前,若是再闹下去,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你……你……啊,我的肚子好疼。”
被莫娘子和雯樱扶着,当下想起自己还有肚子的金疙瘩,只好佯装肚子疼。
“去叫府医。”
薛扶泠平静的吩咐一声,又蹲下看那些被毁坏的长寿花,也不再理会那四人。
等几人走了,紫竹才哆嗦着蹲下身子。
她感动于主子的护短,可现下也害怕顾氏的孩子有什么问题,牵连到薛扶泠。
当下含着泪颤抖着声音道:“姑娘,若是……若是顾氏的孩子没……没了,奴婢给她偿命……您不必为了我……”
“你瞎说八道什么?”丹薇也回了神,高声将紫竹的话打断。
“你没看出来,那贱人是装的吗?”
见紫竹当真害怕,又放缓声音道:“你忘了咱们姑娘也精通医术了?难道真会两个巴掌就将她就打流产吗?除非她是面人,经不得动弹。”
丹薇胆子大也聪明,当下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边安抚紫竹,一边抹眼泪。
这些长寿花最是不耐寒,姑娘精心培育了多久,才能让它们反季节的开花,如今……
“两巴掌都是轻的,姑娘爱惜这些花草像是命似的,这么一片花儿,养了三年,才开的如此鲜活,就生生被这么毁了。”
薛扶泠捡花枝的动作顿住,通红的双眼泪珠在里面打转。
“姑娘,花匠来了,看能不能救活。”
这时,兰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花匠。
“不必了,拿锄头来。”
兰期见主子的眼睛红的厉害,也擦擦泪珠,将花匠打发走。
田婆子吓坏了。
她从没见过客气温和的二奶奶发过那么大的火,见她要锄头,当下飞快的递上来,又垂着头,等待发落。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怪你。”
薛扶泠平静的可怕,自顾挖着花根,对田婆子吩咐一声。
“姑娘……”紫竹几个蹲下身子欲帮薛扶泠一起弄。
薛扶泠摇头制止了,将那些花枝和花瓣仔细的收集起来,并不要别的人插手。
晚间,齐行度从宫中回来。
听说了白天的事儿,又看着躺在榻上双颊红肿的顾轻虞,怒不可遏的冲到蘅缇院。
蘅缇院静悄悄的,主屋的门紧闭着。
宋嬷嬷带着丹薇和紫竹守在主屋的廊下。
“你来做什么?”看到来人,丹薇没好气的斥一句。
“丹薇,别对姑爷这么没规矩。”宋嬷嬷呵斥一声。
齐行度本来满门心思过来质问,一看紫竹和丹薇都红着眼,且先压住心里的火。
“姑爷若是要兴师问罪,不妨先去花园看看她都做了什么也不迟。”紫竹也硬气几分,拦住齐行度。
她们姑娘亲自将那些残败的长寿花铲除,将朵儿叶儿细细收集好。
回了蘅缇院,一下午没再说过一句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晚饭也没用。
悄无声息的样子,叫紫竹难过的心都要碎了。
“我……”
齐行度当真转身去了花园。
他是见过薛扶泠精心呵护那些花草的,也知道那里原本是一片生机勃勃。
越接近,急促的脚步越迟疑。
原本鲜丽整齐的花田,此时只余下光秃秃的黑土,空旷的叫人心慌。
他不是不知道薛扶泠抱着对他的期待守了三年。
从未及笄的十四岁至豆蔻年华的十七岁。
也不是不知道,寻常女子的这个年岁,该是阖家欢乐、夫妻恩爱、幸福美满的景象。
可薛扶泠只是个庶女,生母在庵堂,父亲不苛责都是好的了,还将她当做赌注般嫁来将军府,谋取好前程。
一辈子循规蹈矩辗转于薛家和齐家,孤零零的没个寄托。
唯独喜爱花草这样的死物,却被当着面糟践成这样,当真叫人心碎。
只是……
他的虞儿怀着孕,被打的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