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泠正要答话,就听李漪澜又开口。
“也是将军府的二少夫人。”
“娘娘好记性,正是臣妇。”
两人统共就见过一回面,不想李漪澜对她竟还有印象。薛扶泠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话答了。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到了这会子,还能好声好气的叫我一声‘娘娘’,可见,也没辱没了你姨母兰妃好教养的名声。”
似是想起什么,李漪澜面露可惜。
“本来不想将你带进宫的,但是你家夫君是个不肯听话的,叫他去昭明楼接应,谁想到他竟使了法子向太后那个老虔婆告了密,惹得我和锡儿不得不将夜间的计划提前到白日,他却逃了。”
“所以,只有将你挟持过来,以备他有什么后手,到时候好胁迫他一回。”
薛扶泠闻言一愣。
在她心中,齐行度不早就是李漪澜和二皇子的人么,为何听李漪澜的话,像是临时倒戈,到了见真章的时候背叛了她和二皇子?
而且……
“娘娘难道没听说,我和夫君的关系极度恶劣?若是我被挟持,对他可不见得有用。”
“有无用有什么要紧?”李漪澜闻言冷笑。
“你只要还是他的妻子,那就好说。更何况,你背后还有兰妃和将军府,也不全用来威胁齐行度。”
薛扶泠听完她的话,心中只无奈酸涩的很。
李漪澜说的这些人,无论哪个都不会因她受到威胁。薛扶泠有自知之明,并不多加期待。
只是,她也没有拆穿。
毕竟,多一分虚假的筹码,自己也多一分活路。
在生死面前,虚假的东西,聊胜于无。
“夫君不是早就为娘娘和二皇子效力么?”
薛扶泠踌躇半晌,实在不解齐行度的行径,也问了出来。
李漪澜却笑道:“你们齐家,也就顾轻虞是个好哄骗的。”
“齐阤和齐行度父子两个,一个比一个油滑,受了我那么多恩惠,也不见得潜心为我办事。”
“不过,今日昭明楼的惨事,等我儿登基,为了给天下人一声交代,倒是可以全嫁祸到他们父子两个的身上,也算为我卖命了。”
说着,李漪澜的兴致也没了,只侧头去问银屏,“对了,去叫人瞧瞧锡儿那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母妃,整个皇宫都是咱们的人了,就是父皇不肯交出玉玺,儿臣四处也没找到。”
二皇子裴锡穿着一身戎装进来,身后还有被侍卫押着的乾安帝和兰妃等人。
乾安帝白发杂乱,身上还是病中穿着的寝衣,浑浊的眼睛见到李漪澜,抖着苍老松垮的面皮质问她。
“你何时开始布局的?”
李漪澜却并未立即答话,先是吩咐裴锡再去寻找玉玺,她自己则走下来,替乾安帝理了理杂乱的白发,佯装委屈着说道。
“陛下别生气,您一生气,便又要冷落责罚臣妾和锡儿,臣妾心里难受的要淌出血呢……”
“贱妇,别用你的脏手碰朕。咳咳……咳咳……”
乾安帝厌恶的躲避,奈何李漪澜突然发狠,拽住他的衣领,一耳光上去,将老皇帝打的唇角破裂渗血。
“还当自己是皇帝呢?”
李漪澜脸上逐渐呈现病态,近乎疯魔。
“本宫早就受够了你,以前的种种,臣妾心中且还能自慰一二,但从上次你因为西城伯儿媳的死将我们母子踩进泥里,臣妾便不想再忍了。”
“哦对了,我伤心欲绝期间,恒亲王倒是屡屡进宫探望,还好有他给与臣妾一点关怀,不然臣妾还可能会像以前一样,暗自垂泪呢。”
“今日之事,也有恒亲王相助?”
乾安帝好似已经没力气生气,说两句话都要喘息好久。
“陛下果然聪明,自然也有他的一半功劳,陛下息怒才是。”
宫内一时静谧,薛扶泠几个世家夫人也是听傻了。
这样的宫闱秘事,比刚才林妃的事儿大多了。
万万想不到,李漪澜居然早早的让圣人做了绿头王八,如今还伙同奸夫,带着儿子造反。
果然,圣人听见这话,咳得眼睛通红,半日都平息不了。
“李漪澜,你住嘴,别再刺激陛下了。”
兰妃看见乾安帝的惨样,到底开了口,想要制止。
“呦,只顾着收拾林妃了,忘了你这个贱人。”
李漪澜没客气,反手也给了兰妃一巴掌,将人打倒在地。
想起兰妃一直被看管着,定然不知道外面的事儿。
李漪澜夸张的笑着对眼睛淬了毒的兰妃道:“你还不知道呢吧?你的好儿子,今日会葬身在昭明楼的火海里,再也不会有问鼎帝位的机会了。”
“难为你还能向着陛下,怕是想着若是我们失败,好叫陛下立你儿子为太子是吗?只可惜啊,这会子,裴铎只怕早成了灰烬了。”
兰妃怔愣着,半日都反应不过来,嘴里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
“昭明楼的用料都是浸了桐油的,五层楼高,加上我早安排人将门户封死,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听完这话,兰妃终于心如死灰的嚎啕大哭起来。
“还以为你能装一辈子优雅从容,如今瞧着,是没到伤心的时候。”
李漪澜轻蔑的说着风凉话,一时不察,被目眦欲裂的兰妃掐住了脖颈。
“去死,你去死。”
银屏手脚极快,一脚踢在兰妃胸口,将两人隔开,又支使侍卫按住兰妃。
“咳咳……咳咳……”
李漪澜缓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只她也生了气,刚想处置兰妃,就听见乾安帝道。
“够了,你可想到今日的后果?”
“什么后果?难道陛下还有后手?”
李漪澜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三、五一死,老四也不在京中,效忠于陛下的武官家的女眷们也被臣妾扣押在宫中,不敢轻易妄动,还有谁能帮陛下呢?”
“不过也对,免得夜长梦多,陛下想来也累了,还是赶紧交出玉玺,安心赴死就是。”
“陛下若是不从,那就从兰妃和西城伯夫人开始杀。”
话音一落,那侍卫的刀也放置在了兰妃的脖颈上。
老皇帝浑浊的眼睛四周查看一圈,见兰妃和那些女眷等人被逼在角落,身上的精神气好似也一下被抽空。
他自认不是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也有一个宽仁的好处。
更知此时宫中无人可依仗,今日胜负终定,叫天地不应,心死如灰,只是偏生还要带累这些无辜女眷受自己牵连。
正要开口说玉玺的去处,便听见外面喊杀喊打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