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萧家姑娘的年岁是不是太大了些?”
若对面之人不是太子,赵大人都想同宋大人闲话,这萧家姑娘若是再年长几岁,怕都是能生出太子这般大的孩子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赵大人。”
裴骁轻抬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年岁、外貌亦或者是身份高低,本宫都曾说过不重要。若以这些来论女子品行,岂不是肤浅庸俗至极?”
“她救祖父为至孝,又不以此来宣扬自己声名去挟持原先说好的夫家娶她,此为纯为真,如此德行高洁之人,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能比得过她?这样德行的女子,难道要受那些庸俗之人的指点和流言吗?”
当然,除了上述所言的问题,裴骁其实还有所图。
萧家是寒门,早先他便同苏穆说过,等问鼎帝位之后,要叫天下贵族和寒门同等待遇,尽量公平。
所以,有个寒门出身的女子进入东宫,便是给予寒士们崛起的信号。
且萧家姑娘的父兄,虽不在朝中,可却闻听有谋士之才。太子三师人选圣人自会安排给他,可其余能用之人,他亦要为自己筹划拉拢,身边只薛策、苏穆这些人,太少不够用。
此事无关情爱,在合理的范围内,做合理的事,才是他所思所量。
赵大人满眼焦急,“那殿下可要选她做太子妃?”
难不成这萧家姑娘早与太子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若是没有,为何国中女子千万,为何偏偏提起她来?
裴骁斜他一眼,敛眉叹气,“啧,赵大人,你对本宫的话,当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
“殿下刚才都说太子妃且无属意人选,赵大人莫糊涂。”宋大人忙忙提醒道,生怕裴骁同刚才挑刺两人拟书的人选一样,再生了气。
他俩年岁大了,可经受不起这不停的胆战心惊啊。
赵大人又羞又愧,闻言也不敢再说话,还是宋大人又问:“不知殿下想以何位份叫此女入东宫?”
“那就侧妃如何?”
裴骁思索小会,真诚道:“太子侧妃也可以对本宫多有襄助,此女品行也叫本宫佩服,必敬她重她。”
赵大人闻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气的七窍都要通了。
太子侧妃,只比太子妃差一个品阶,且那是要上皇家玉牒的,不管哪朝哪代,都没有叫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之女担任的。
就算萧家姑娘再品行高洁,再德才兼备,他们也要出声反对。
是以,两人都不用对视,便默契的齐齐跪在地上,高呼叫裴骁收回成命。
“罢了罢了,那便良娣之位吧,再低就到本宫底线了,尔等不可再做反对。”
问剑看着主子那痛心无奈模样,只觉得他这招以退为进的法子当真奏效。
于他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知情人来说,这位萧良娣若是顺利进了东宫,那薛家三姑娘之事也快了。
就是不知晓,他们主子真的会将太子妃之位给薛三姑娘吗?
“良娣也好,良娣也好。”地上跪着的两人,闻听这话,才略微放下心来。
侧妃不行,良娣虽勉强,但也能凭借品行匹配的上。
且两人混迹朝堂多年,也渐反应过来裴骁此举为何。
左不过是叫天下人都知晓他敬仰德行高尚之人,又不会耽于美色权势,如此,便又可凭借此举,收获大批民心和朝臣的拥护,还能赢得名声。
一举数得,太子之心机,当真不可小觑!
不过……
宋大人脑中又一灵光闪现。
若是太子用此女作为太子妃人选的基本标杆,他们两人就算将满京的适龄贵女全都寻来,只怕也入不了太子的眼。
难道……
太子当真喜好男风,为了某人而设下此等难以跨越的门槛?
裴骁眼神转到紧皱眉头的二人身上,“对了,本宫也不想为难两位,这太子妃倒是可以慢慢甄选。至于其他良娣良媛人选,皆要以此女为鉴,无论美丑,无论家世,本宫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呼,还好,还好,太子寻的都是女眷,并未说起别的,想来也不是断袖。
宋大人想到此处,暗中长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虽说如萧家姑娘这般品行的一点也不多见,但不管如何,只要是女子,就都能给太子寻出差不多的一二人来。
毕竟全天下的女子不在少数,禹国之大,还怕寻不到此种品行的人吗?
“对了,还有一事。”
裴骁又沉声开口,宋大人只觉心又悬在云端一般,紧紧盯着他,生怕说出让他害怕的话来。
“未免选中的合适女眷被其父兄要挟入东宫,两位可要替本宫仔细询问那些女子一番。”
“定要本人自愿入宫,若是没有此心,不可逼迫,不可强求。对不愿的,赏赐宫中一等女官同等份例十倍之数,以做补偿,自行婚嫁与否都可。”
这……
“太子贤德。”
赵、宋二人激动于这位太子仁厚之举,又跪下齐呼千岁,生怕谁人落后。
董嬷嬷也在一旁红了眼眶。
她看着裴骁长大,也从来知道他们主子体恤女子不易,做事也多为女子考量,如今又一举措摆出来,怎能不叫她感慨欣慰?
或许别人不知,她身为女子可明白的很。殿下所说那些女子,多养在家中嫁不出去,其实能入东宫,算顶好的去处,没有谁会不愿意。
可他们主子就是贤明,尊重女子意愿,不愿意的也给了保障,赐了宫中女官名头,既免了被家人嫌弃,又能止住那些恶意的流言侵害。
赵、宋二人眼眶通红,不停擦泪,心中同样感慨太子来日为帝,实乃上上之选。
两人都是一样心境,此时不约而同在心中嘀咕,太子可靠,自家却没个合适的女眷能去享这份福祉,当真可惜。
“今日先如此,两位大人辛苦,便且回去吧。”
裴骁起身,目送二人行礼后出去,又嘱咐问剑和董嬷嬷。
“备好水,我要洗漱。”
“是,殿下。”
等进入热气氤氲的池中,裴骁才觉得心中的躁意消散了些许。
从闻到那反胃的香粉,到看到那叫他恶心的名字,他的火气其实一直在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