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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清君侧!一个不留!”

咻咻咻

数支箭羽穿入迟云依的胸膛,那巨大的力道,连带着身后将她拉过来挡箭的孟太后一起射了出去!

耳边还在不断传来她亲生母亲崩溃的质问声:“我的儿景和!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小贱人!一定是因为你,为什么你还不死!?”

迟云依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浑身抽动,那张已经被划烂了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她用尽浑身力气,抚摸上隆起的小腹,感受着下体不断流出的血,心中悲凉,她的孩子呀!谁能救救她的孩子!?

还有三个月……

心中无穷无尽的恨意让她想要张嘴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吐出一口血来,孩子的父亲薛恒此时紧紧地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嘴里不停地安慰着:“乖!别怕!表哥会一直保护你的,别看那些,再脏了你的眼睛!”

她亲生母亲临死之前还在口中念叨的迟景和,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狠狠地踢在她牢牢护着的腹部,一下又一下,“迟云依!你也有今天!就算你拼死将那孩子送出去又如何!?你皇兄已经被我折磨死了!那孩子不足为据!对了!你知道吗?迟承宇临死之前还如同一只狗一样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放了你,哈哈哈哈!简直可笑,你知道吗?他为了让我放了你,居然主动跪舔我的脚,最后被一群奴才活活给肏死了!哈哈哈哈哈!奉天最年轻的帝王!被一群到夜壶的奴才给糟蹋死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恨我,那些人可是你的枕边人薛恒亲自挑选的哦……”

迟云依不敢想象,一向高傲的皇兄居然为了她,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她恨!恨偏心外人的母后!恨背叛她的驸马薛恒!恨面前的这个畜生,恨所有的乱臣贼子,恨所有的背叛者!恨这不公的世道!如果有来生……如果一切能够重来……

但凡事没有如果,最终她还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灵魂居然从自己已经肢解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她本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但当她猛地扑向带兵绞杀孟家和崔家的敬王迟景和时,才发现她什么也阻止不了!

就这样她日复一日,奋力嘶吼!咒骂!仇恨!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颠倒是非,踩着自己兄长的尸骨走上那个至高的位置!

眼睁睁地看着驸马薛恒和他的表妹高芸芸,日日笙箫,琴瑟和鸣,直到薛恒被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射杀在回家路上!

她才感受到身体一松!

只是她没来得及看那个人是谁,就被天空突然出现的吸力吸走,只看见了他左臂之上,那血红如花的印记……

“安乐!安乐!你觉得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样?”

迟云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听见了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声音,还有这句一切罪恶开始的话!

她看着面前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安乐!安乐!哀家问你话呢!你已年满18,正好这鹿鸣宴上有如此多与你年龄相当的青年才俊,选一个哀家给你赐婚。”

孟太后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蠢。

而迟云依听见这话心中冷笑,她不管这是魂飞魄散之前的梦境,还是传说中的时间重塑,这回绝对不会因为渴望那忽远忽近可笑至极的母爱,而去嫁给一个畜生,也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她爱女的美名,现在的她只想杀了所有人!

“太后娘娘果真一片慈母之心,安乐公主性子软弱,胆小蠢笨,只有下嫁于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才能不受欺负!”

“谁说不是呢!要是外面再有人传太后狠心,把控公主牵制皇帝,妄图谋权,我是不信的。”

迟云依听着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如此明显的作戏,她居然会认为在这些人之中,胡乱选一夫婿,不仅可以成全母后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还可让外面那些不堪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奉天最年轻的帝王迟承宇听见下面的官员小声议论,微微皱眉表示着不赞同,“母后真是说笑了!还是看看这些学子准备了什么论辩吧!”

迟云依突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看着那日思夜想的脸庞,眼眶微红,差点落下泪来,当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又听见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说笑!?哀家是安乐的母亲,难不成还能害她!?安乐性子软,为人处世也不精明,配一寒门也是为她好,况且下面这些都是国之栋梁,难不成皇上是觉得他们配不上安乐!?”

迟承宇看见那些学子官员,因为母后的三言两语就对自己表露出怒意,心中发苦。

孟太后却很满意下面那些人的表现,也不枉费她今天做的这场戏,但一贯老实听话的安乐公主一直没有出声,让她心中不快,不由得愠怒,“安乐!你也要跟你皇兄一起忤逆哀家吗?”

敬王迟景和笑着拱火,“安乐!你快不要跟你皇兄一起惹母后生气了,快从这些学子之中选一个成婚吧!你的性子实在是软弱,母后可是一心为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伤了母后的心!”

迟云依冷笑,这两人不就是一唱一和地说她蠢吗?她上辈子是蠢,给自己都蠢死了,但这辈子她要让这些人看看,自己的性子究竟是不是真的软弱,她忍下心中滔天的恨意,将遮脸的团扇往下拿了拿,露出她那略有些平庸的上半张脸,“敬王难不成是在挑拨离间吗?”

“我们亲生母女,岂是你一个妓生子能挑拨的!母后跟陛下让你过来参加鹿鸣宴是给你的恩赐,要不然你这低贱的血统,不配与我们一同出席!”

迟景和听见这话,脸顿时黑沉了下来,他最恨别人拿他母妃的身份说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压根没放在眼里的窝囊公主!

不过他并不打算反驳,因为有人会替他鸣不平!

果然,太后十分激动地指着迟云依怒骂,“你个不孝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给你皇兄道歉,要不然你这封号也别想要了!”

迟云依挺直了脊背,直视孟太后,“母后真的要为这么一个贱人生的儿子,褫夺儿臣的封号!?儿臣的封号可是出生时皇爷爷亲封!钦天监亲口说儿臣与陛下这对龙凤胎乃是奉天国祥瑞!父皇在世时对儿臣也是十分宠爱!况且褫夺封号是陛下的权利!母后还是不要逾矩的好!您如今只是暂代朝政,如果您继续如此逾矩,大家还以为您要自己当皇帝,不还政于陛下了呢!”

这话落下,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一向性子软弱可欺,蠢笨如猪的安乐公主,言辞怎么变得如此犀利,就连浑身的气度都发生了巨大改变!在她身上,隐隐约约看见了皇祖的身影。

而孟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但却不敢再说什么褫夺封号的话,毕竟皇帝已经成年,她还摄政不还,有很多官员早就不满了,若是不管不顾处置了这贱人,那些今天的一切就白费了,以后可如何替她的景和铺路!?

迟景和则不管那么多,他第一回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谩骂,气得直接站起身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安乐!你身为皇家公主,如此不孝,实在无法做天下女子表率,褫夺……”

迟云依现在只想杀人,压根不想听他放屁,直接呛回去:“你给我闭嘴!你个贱妓之子!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难不成你还想要做主褫夺本宫封号不成!?你比太上皇还厉害,还是你想要代替陛下!?造反做皇帝?”

迟景和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贱人给砍了,皇位本就应该是他的,是这两兄妹不知死活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只恨他现在羽翼未丰,迟承宇还需要这个妹妹牵制!

而下面,来参加鹿鸣宴的学子的头越发低了,生怕惹祸上身,而其中最不同的就是探花郎薛恒,他只记得自己被一个疯子杀了,再睁开眼睛就回到了这屈辱的一天,不过常年掌权让他很快就分析出来利弊,再次选中驸马是重新回到高处最快的路线,他知道迟云依十分喜欢好看的人,上辈子他也是在这鹿鸣宴上,被看中,钦点他为驸马!于是他高高地仰起头来,露出自己还算清秀的脸,仿佛是什么运筹帷幄的将军一般。

只是上辈子安乐公主好像没有如此大逆不道,想到上辈子自己跟随敬王达到的高度,有些忘了自己的处境,“安乐!你……”

迟云依听见这个令她恶心的声音,用团扇将脸挡得更严实一些,转头呵斥道:“闭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来人呐,给我掌嘴!”

薛恒没想到对自己一见钟情,喜欢的连自己性命都能给出去的卑微软糯的迟云依居然敢叫人打他!

薛恒身居高位多年,呵斥的话脱口而出:“放肆!迟云依!你敢!”

在场的学子听见这话都惊呆了!这个探花郎疯了不是!居然敢直呼公主名号,简直是找死!

迟云依听见熟悉语气,看着已经开始被打的薛恒,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此人与她一样,是一起回来的……

若真是一起回来的,那她的手段要更狠厉一些,也让他尝一尝什么叫做背叛!什么叫做绝望!

而旁边脸色黑沉的迟承宇更是坐不住了,说他可以但说他妹妹不行,“朕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探花都能直呼公主名号了!难不成是觉得朕没有实权,奈何不了你们!?所以就不管不顾只用讨好太后和敬王了吗!?”

皇帝震怒,参加鹿鸣宴的人此时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心中真是把薛恒骂了无数遍了,不就是考中了一个探花,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自己想死别拉着他们下水,皇帝弄不了太后,还弄不了他们了!?

本来太后和皇帝的冲突还没放在明面,结果今天倒好……

而就在这时 最上首的太后突然摔碎了茶碗,厉声怒喝,“你个逆女!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