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突然失踪了。
洛佳音的第一个反应,是她一个人跑了。
毕竟她说过,必要的时候,各自逃命,不必顾及对方。
她很气愤,更伤心。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不管从哪方面,都是把她当成真正的亲人的。
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响丢下她跑了?
尽管她也知道,她省吃俭用存钱,一直在暗自打听偷渡回国的办法。
只是这个地方离她的国家太远了,要经过好几个国家,还要穿越半个太平洋,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可是眼下她突然不见,洛佳音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她找到了方法,甚至来不及和她说一声,就走了。
洛佳音三天没睡,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思绪混乱。
想到芬很可能是一个人回国,她目光瞥到了芬藏钱的抽屉。
这个地方人流杂乱,流通各种货币,甚至连黄金都在市面上流通。
芬不信任银行,加上没有身份,无法存钱,她当翻译的酬金都是收现金。然后在家里的抽屉后面做了一个暗格,把钱都按定额包好,塞在那个里面。
一般人发现不了。
洛佳音也是因为日夜都跟她在一起,有几次看到她往里面塞什么东西,才发现了她的藏钱地。
如果芬走了,不管她了,她必须要有钱才能生存下来。
下一秒,洛佳音扑过去开始扒拉抽屉。
暗格被推开,洛佳音愣住了。
钱都整齐地叠在里面,没有动过的痕迹。
而且数目看起来跟洛佳音之前偷偷看的差不多,至少没有明显的减少。
芬没有带走钱!
洛佳音在一秒的欣喜之后,突然泛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芬如果是找到了回国的路,不可能不需要钱,她没有带走钱,那很有可能,她不是走了,是出事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洛佳音蹭地跳了起来!
她可真是个猪脑子!
怎么第一时间会认为芬是抛下了她,却没有想到,她可能出什么意外了?
洛佳音抓了抓头发,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芬这些年和她在一起生活,两个人同吃同睡,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是蛛丝马迹,还是让洛佳音对她有了些猜测。
她应该不是自愿来到国外的,她是被人毁容之后,丢到国外的。不明白是什么仇什么怨,要下这样的毒手。
芬那张脸,即使看了这么多年,半夜突然看见,洛佳音还是没办法完全淡定。
也因此,虽然她一直喊芬妈妈,两个人却始终无法如母女般亲近。每每她被惊骇到作出的自然反应,都会让芬一瞬间陷入沉默。
但芬内心很强大,她从来没有为此迁怒过洛佳音。
她的情绪很稳定,几乎没见过她发怒。
她良好的修养让洛佳音觉得,她一定出生在一个极好的家庭,拥有过很多的爱与呵护。但是这样的想法对照她现在的处境,又不免让人生出些许唏嘘。
芬有时很健谈,有时很沉默。
她跟洛佳音表达最多的,就是她们只是暂时在这里生活,不需要的东西就不必添置,她们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洛佳音知道芬一直在找寻离开这里,不对,应该说是离开这个国家的方法。
合理的渠道自然是不行的。她们俩都没有有效的身份。
所以即使芬存了不少钱,她们依然还是在原地筹谋。
知道芬的打算的初始,洛佳音惶恐过一段时间。
毕竟她们并不是真的母女,没有身份,不管是什么渠道,芬要带走她比她一个人离开,难度大的多了。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加上芬一开始对洛佳音的告诫,让洛佳音觉得,芬是随时会消失的,即使她叫她再多声的妈妈,带着真诚,或者是道德绑架,也不代表,她不会抛下她。
这也是在知道芬失踪后,洛佳音第一反应是她跑了的原因。
可是现在,确定她并不是丢下她跑了而是出事了,洛佳音再也坐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得先查出来人在哪里。
她们所在的这个镇虽然往来人流复杂,但是也是有盘踞的地头蛇的。几方势力相互挟制,倒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这几年,芬忙工作的时候,洛佳音也会出去找一些零工,餐厅洗盘子,咖啡店店员,服装店导购……都是干几个月就换,也因此结识了一些底层的朋友。
从他们的嘴里,对这个镇的势力倒也了解了仔细。
镇上最大的势力是一个叫弗林森的家族,很神秘,家族背景很深,涉及的产业很广,镇上的金矿也是他们家族代理开发的。
最早带着武装势力来到这个镇上扎根的就是这个家族,镇上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是这个家族开发的。可以说是这一片的土皇帝。
但是这个家族的从不插手镇上的善恶是非,镇上的人不管本土的,还是外来的,也都不敢惹这个家族。
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除开弗林森家族,就是旭日林教父的神教派势力和日格烈的军阀势力。
他们一个是本土宗教信徒聚集起来的派系,一个是不知道从哪里流窜过来的退伍兵团,这帮人纠集的都是一群雇佣兵,纯纯为了金矿而来。
洛佳音冲出家门,完全没有管现在是深夜。
她的脑子在飞速盘算,她应该去找谁?
谁能帮她在最短的时间,找到芬?
旭日林那边,她只认识去做祷告时会遇到的那个神父。但是神教派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她这个外来人的闲事未必会出手。
在这个地方,每天失踪几个人,太正常不过了。
何况是芬这样,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
日格烈那边,也许有能力帮她找到芬,但是日格烈唯利是图,找他们办事就得给钱。
芬是存了不少钱,但是交钱是小,万一被他们发现她们身上有钱,就两个孤儿寡母,只怕他们没去找芬,会先打上洛佳音的主意。反而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