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经祈福仪式结束,花无烬早睡了几觉了,拍拍衣裳,“我走了,您老好好保重身子。”
花无烬跟在怜生身后,他的手一下下拨动着佛珠,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她没出息的咽咽口水,悄悄牵了牵他的手,皮肤滑嫩,微微泛凉。
怜生只是轻抬抬眼皮,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呼吸有一刻的凝滞,掌心在袖中渐渐收紧几分,眸中平静,只是砰砰的心跳声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压抑的情愫。
天暗了下来,漫天的雪花笼罩着这外表华丽非常的皇宫,几丛芳草在寒风里摇曳不止,错落有致的房檐下结出道道晶莹冰柱,她乖巧的牵着他的袖口,风雪漫卷,衣袂翻飞,空气中隐约飘荡着寒梅的香气,万物苍茫。
怜生往她身前挪几步,替她挡下迎面而来的风雪,雪花落在他雪白袈裟上,他的目光平静从容,看似无意的动作,却正常的仿佛习惯了一样。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被雪迷了眼,花无烬的眼尾微微泛红,泪珠儿在眼眶里将落未落,“无忧。”她轻唤,声音如同小猫一样,软糯中带着几分哭腔。
他轻嗯一声,脚步渐渐放缓,她小跑几步跟上,雪白小手依旧攥上他宽大的袖。
皇宫膳房送的虽也是些素食,可明显色香味俱全,玉子豆腐黄白相映,汤鲜菜美,米饭闪着莹莹的光,她扒拉着饭,不时给怜生夹筷菜,含糊不清的道,“好吃,你多吃些。”
他将手边温度刚好的汤往她手边推推,“慢点吃。”
她一个劲儿点头,还是我行我素,狼吞虎咽。
怜生吃一碗就放下了,她吃了五碗,拍着肚子一个劲的说撑,怜生只得随她在园中散步消食。
她蹦跳着摘最顶端的梅花,雪扑簌簌落了满头满身,墨发间只别了根他送的普通木簪。
回头冲着他莞尔一笑,“当初你做的那梅花酥,险些将我送走。”
他只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随她笑闹,“回寺中我也可以做给你吃。”
她连连摆手,“快别,我吃馒头就行。”想起初见时,他那揉不开的糯米团,和甜糕里加的盐,周身一个激灵。
他眉眼带笑,“喜欢这簪子?”
她头也没回,“你送的都喜欢。”
他停住往前的脚步,定定看着娇小的人在园中上窜下跳,眼里染上化不开的柔情。
“阿烬。”
“嗯。”
“这一世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无妨,这么守着你就很好。”
若我真是无忧,待回归之时,定百倍千倍对你好,他在心中想着。
“晚了,去休息吧。”她手里握着把梅花,梅红肤白,不知是谁映了谁。
她趴在软榻上翻看着话本子,不时发出轻笑,捂着嘴尽量不吵到怜生。
听得他在外间道,“无事,想笑便笑。”
就听她开始捶榻,“哈哈,月老竟将司命的事编成话本子了,我得多买些带去天界让他们都瞧瞧。”
怜生轻摇摇头,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到底有多宠溺。
一夜安睡,怜生发现他好像从来都不做梦,不管睡几个时辰,起来的时候皆是神清气爽。
看一眼还睡的沉的花无烬,他轻轻推开门,又小心阖上,生怕吵了她。
虽在宫中,早课还是不能停的,他同师兄们念了早课,各自回房。
师父叫住他,神色有些严肃,“怜生啊,这宫中可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清慈,“师父为何有此一问?”
清慈盯着他看了半晌,“无尘说总是听见你在屋中自言自语。”
怜生闻言,掩唇,手里转动着佛珠,“师父莫担心,我不过是在诵经,以后会小点声。”
清慈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道,“怜生,莫被乱花迷了眼。”背着手,走的很是沉重。
一个雪球砸在他头上,他抬眼,花无烬正坐在高高房顶上,两条腿垂下,晃啊晃的,“看来以后要小点声讲话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眨啊眨的,可爱又俏皮。
他拍拍身上的雪,“没事,你小心摔着。”
花无烬撇撇嘴,“你这语气为什么跟哄孩子一样,你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要不,叫我一声娘亲听听。”
怜生的脸飞红,嗔怪的瞪她一眼,“没个正形。”
她跟在他身后,扯着他袖子,“叫一声嘛,小时候不是以为我就是你娘亲?”
他没好气的甩开她,“小时候不懂事。”
她站定,抱着双臂,“哦,那现在就懂事了?”
他不理她,耳尖红的滴血,“进来,外面冷。”
“等以后你回去了,我就将这些糗事一一讲于你听,娘亲,哈哈。”她嬉皮笑脸凑上去。
怜生在她额上轻弹,“坐远些。”
她的气呼在他耳边,“噢,以前巴不得日日粘在一处,现在嫌我离的近了。”幽幽带着花香的唇贴上他耳垂,忽然趁他不备吧唧落下一吻,笑着跑开了,“好久没亲了,嘿嘿。”
怜生将手中经书扔出去,她一把接住,翻几页又扔回给他,“别这么小气,又不是没亲过。”
他深邃的眸蕴着柔情,身体因克制微微发抖,好半晌才压住心中不该有的欲念,阖上眸,手指握紧,“别闹。”声音微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