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来往的车辆逐渐稀疏,单凛踩下油门,继续在这条错误的道上前行。
“没错,回家的路。”
“可……去我家貌似不是这条路吧……”
盛予骄抿了抿唇,打量着窗外的景色,不免有些半信半疑。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低沉的一声“嗯”。
“只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不是你家,是我们的家。”
转过山道,四周豁然开朗,不由得让盛予骄瞳孔放大。
他晓得单家有钱,更明白单凛的地位,但亲眼目睹这一片私人领地还是感觉孤陋寡闻。
眼前还仅仅只是荣山庄园未竣工的雏形。
盛予骄被单凛用他的外套裹得严严实实才下车。
幸好两个人足够互相信赖,不然Alpha看到这黑漆漆的山区环境,早就中途跳车逃跑了。
他上身大幅度地转动,视线几乎三百六十度环视了一圈,张嘴道:
“这、这是你家?”
接下来他的手便让单凛交缠住,出力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把。
盛予骄重心失衡,脚步趔趄着向前撞在他肩头。
“我们的家。”
单凛再次纠正到。
山上昼夜温差大,尤其是现在,冷得很,恰好一阵寒风吹过来,直往盛予骄的脖子里钻。
他不禁抖了抖身体,单凛立即察觉,将人拢在怀中。
盛予骄下意识往他臂弯处拱,眼前的两排路灯瞬间点亮,豁然开朗。
“哦!”
他脚掌翘起,身体朝后仰了下,瞳孔也被点亮,小小的惊呼一声。
单凛几乎是提着他走路,根本不需要他使多大劲费多大力,完全依靠着男人的步伐。
也就是这样,他也得以好好观赏一下这座庄园。
除去庞大的占地面积不讲,设计和建造花费的心思一定更甚,脚底每块砖瓦都相当平坦舒适,被单凛这样牵着,很慢,估计走了很久。
其实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也经常像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散步,盛予骄是个急性子,单凛虽然稳重,但却看不出来会愿意陪着小男友压马路的性格。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踏出步伐。
就如同现在,此时此刻,这段路明明可以乘车通过,可男人还是拉着他走,心里又怕他冻到,还得收住手臂裹紧了。
凉意一点一点往盛予骄脸上扑,从脖子里钻出来的却是热气,搞得他刚醒了酒便想睡觉,脑海中纵然有许多问题,比如……
这地方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为什么人在国外那么忙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之前住哪?
难道一直不和家里人住吗?
脑子里乱乱的,风也吹不散,然而他半句话都问不出口,只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单凛操纵着进入室内。
他们直接去了卧室所处的那栋,没有经过客厅主楼。
盛予骄一眼看到门口等待的中年男人。
“大少爷,楼上已经安排好了。”
他侧目看过去,单凛稍稍敛眉,似乎是表示自己听到了,而后双手搭在他肩上:
“这是刘叔,从小看我长大的。”
单凛在向他介绍面前这人。
“刘叔好。”
他愣了一下喊道。
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盛予骄显得异常乖巧听话,也相当礼貌而规矩地浅浅躬下身。
“哎呀盛少爷,不用这样。”
管家老刘略显惊慌,腰弯下去的幅度比他更深,手臂做了个引路的姿势,便过来几人带着他们两个上楼。
盛予骄稀里糊涂地就钻进卧室。
等单凛替他脱掉外套,他才慢吞吞地仰起下巴,然后转身看向背后的大床,抿了抿唇:
“我们,要睡一起吗?”
“你想和谁一起睡?”
男人挑了挑眉,已经开始解衣襟附近的衬衫纽扣,面色理所当然。
盛予骄舒出一口气,缓过神,只得认命开始换鞋。
应该是对他磨磨蹭蹭的动作不算满意,单凛索性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唔!”
双脚悬空,盛予骄攀着他的脖子,鞋袜早就被随意丢在地面。
单凛稳稳地抱着他往浴室去。
“不要,今天我好累了。”
盛予骄蹬两下腿,看上去强烈拒绝,还是被放进了浴缸里。
他拽着自己的衣摆,以仰视角度自下而上地盯着单凛。
“洗个澡而已。”
男人摊开双手,以示自己毫无杂念。
盛予骄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他裤链处,颇不自然地扭开脑袋:
“那你快出去啊。”
单凛纹丝不动,反而在下一刻坚定地关上浴室门大踏步靠近。
盛予骄无处遁形,朝里躲却正巧蜷缩在浴缸中动弹不得,后脑袋磕蹭着搪瓷光滑的平面,流下去。
两个人从浴室出来,已经深夜。
室内灯光被一只手调暗,盛予骄的脑袋在单凛的肩头转移到枕间,脸颊泛红,嘴唇微微分开些,疲惫得直接进入了浅层睡眠。
单凛小心翼翼地给他摆正身体,再把被子搬过来将人裹好。
他胳膊撑在床面,侧过上身盯着盛予骄熟睡的样子,忍不住一点点地靠近,伸出手指拨动开他头顶遮挡住自己视线的发丝。
窝在丝绒被子里的人睡得很安稳,指尖还不怎用力地扯住压在脸下的枕巾一角。
光线昏暗,单凛眉头舒展,眼神像是一汪初秋的潭水,可藏着阴影之下,这水源的根部,却是深不见底的狭长沟壑,危机四伏。
睡梦中的盛予骄自然是完全意识不到,甚至还在男人躺下后主动地把额头贴了过去。
这样的亲密共枕,他们已经有过了很多次。
但单凛依旧坐怀不乱,迟迟不敢贸然地深度标记。
毕竟盛予骄年纪还小,思想还不成熟,他心里再急也得忍耐下来,循循善诱,总有拐回家的一天。
这就是他专门为他的至宝打造出的完美温室。
他希望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己的味道,永远待在这里才好。
男人如此想着,缓缓挪动到盛予骄脸前,咫尺之间,呼吸声都听得真切。
“晚安,老婆。”
盛予骄在这么一个几乎百分之百陌生的环境都能睡到日上三竿,还多亏了单凛,整个晚上先是抱着他起了回夜,后来又只要见人转转眼珠就轻拍后背哄睡一阵。
可是盛予骄本人没有丝毫记忆,嘴巴还没张开,肚子倒咕噜咕噜起来。
昨天晚饭他没怎么吃,只在酒吧里塞了几块水果,剩下的全是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该死的单凛,不给他做夜宵不说,还非要拉着他洗鸳鸯浴。
盛予骄愤愤看向他,磨了磨牙齿。
刚刚洗漱完毕的单凛有些无辜,俯身压上床,在他腰间拍了下:
“该吃饭了。”
盛予骄不搭理他,翻了个身,在床上大字摆开,以四肢翱翔般的弧度划动片刻,才挣扎着爬起来。
单凛伸手揉了一把他乱蓬蓬的头发,采用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展示过的语气,含笑开口:
“那些小说里,早晨丈夫上班之前,妻子都会为他打好领带送一个早安吻,看来我是没有这个好福气了,爱赖床的小猪。”
盛予骄迷迷糊糊地被他搂住亲了下脖子,禁不住全身一激灵,瞬间躲开,用力把人推开。
“干嘛!”
他被单凛搞得已经彻底醒了盹,声音也恢复如常:
“谈个恋爱而已,谁要跟你结婚啊。”
他踮踮脚又举高手臂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迈进浴室。
然而他并未留意背后的单凛,神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