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骄一睁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虽然是豪华套间,但也看得出来是在医院里。
他脑袋晕晕沉沉的,慢悠悠爬起来,倚着床头躺好,身边半个人影都没有,可片刻后,能听到门口有说话声——
“……患者有信息素紊乱症,这个特殊时期还需要伴侣的安抚,记得定期来医院检查,他目前的状态还不太稳定。”
此后便是两个母亲的道谢。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
盛皖此刻也忘记了自己的演员身份,满脸的内疚丝毫不加掩饰。
张润颜疲惫不堪,凑到病床边坐下:
“醒了?你怎么不告诉妈妈你有紊乱症呢?还有……”
她往盛予骄肚子上瞥了眼。
盛予骄整个人都呆愣住,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先喝点水吧,你妈也折腾了一上午,对了……小予,你饿不饿?我给你们俩买点吃的去。”
她刚转身,还没走出去,就有人进来了。
单凛接过身后助理提的两只大保温箱,冲盛皖颔首:
“伯母,我在家里带了几个小菜,您两位如果不嫌弃,就先尝尝,垫一垫肚子。”
男人走近盛予骄,可床上的人却躲了躲。
单凛舒出一口气,眼底的青黑依稀可见,盛予骄瞧着他,一股莫名的情绪又翻上来。
屋里其余三个人瞧见他突然啪嗒啪嗒地掉眼泪,都方寸大乱。
Enigma连忙扯出两张柔巾纸,却被盛予骄拍打掉。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别的?”
盛予骄捏住被角,原来这些时日略略长出来的赘肉,是有迹可循。
“从来都是为了你。”
单凛只得用自己的手背帮忙擦干他的脸,然后打开饭盒哄他吃饭: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蛤蜊蒸蛋,还有肉末豆腐,拌饭最好吃,来。”
“我想吃那个鸡翅。”
盛予骄被他塞了一嘴饭,指了指旁边的碗,含糊说道。
“好。”
单凛趁他啃鸡翅的时候,又舀出来几勺汤吹凉了喂给他。
张润颜和盛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这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皖便拧开另一只保温箱,把里面的饭盒摆出来:
“先吃饭吧,饿着也什么都做不了。”
张润颜点点头,她们面前的这几个菜色香味更重一点,跟盛予骄吃得不尽相同。
“还挺细心,瞅着不像啊。”
盛皖轻咳一声嘟囔道。
确实,任何人看到单凛在外界的样子,都联想不到他会一口一口喂着男朋友吃饭。
尤其是盛予骄表现得极端熟稔,像是早就习惯了。
盛皖大跌眼镜,尝到单凛做的饭时,更是震惊:
“单……那个……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
“伯母叫我小单就行了,因为骄骄挑食,又容易过敏,自己做饭要放心些。”
一提到过敏的问题,张润颜便抿住了嘴唇。
这是她心里一直以来的大疙瘩,包括盛皖,要不是她们两个的失职,怎么会让盛予骄对吃食变得过度谨小慎微,搞得自己营养不良,什么都不敢吃。
盛皖也不免叹了口气,没什么食欲了。
可盛予骄一边喝汤一边瞪大眼珠子观察单凛说这话的表情,不由得忍俊不禁,怪异的语调重复一句:
“小、单?”
他都没见过这人对谁如此低三下四过。
单凛回头瞥了他一眼。
“小单,给我夹个蛤蜊吃。”
盛予骄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
有他这株巨大的薄荷在,盛予骄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吃过饭,他心情也好了不少,躺在床上对父母歪了歪头:
“老盛,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们两个,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
“好,你睡一觉吧,妈妈去跟他说就行了,少操点心。”
“哦。”
盛予骄缩进被子里,看着她们走出去。
单凛俯身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别怕,一切有我。”
“嗯。”
盛予骄乖顺地阖上双眼。
门外,三人找到一个僻静的楼道。
“两位伯母,目前的情况你们看到了,我需要骄骄,他也需要我,单家那边我会处理好,只要您二位点头,就立即办事。”
“不用了。”
张润颜的慈母形象在远离儿子后迅速退散,重新恢复老板的气势,斩钉截铁说道:
“我不会让我的儿子踏进单家那种虎穴龙潭,更不会相信一个让他未婚先孕男人的承诺。”
“伯母,”单凛拦住她的去路:“我以我的性命担保,骄骄嫁给我,决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们家的Alpha没理由嫁人,才五周而已,处理掉不是问题,就算再退一步,我们盛家也能独立抚养一个孩子。”
盛皖略显惊讶。
单凛顿了顿,又说:
“这样对他身体伤害太大。”
“你要是真正心疼小予,就不会让他一个Alpha冒着这样的风险。”
“我没有办法,我爱他,爱他的全部,我不能允许他离开我。”
他似乎从未想过盛予骄的父母会这么难缠。
单凛从小到大,遇到过很多的困难,但都能靠自己的能力轻易解决。
唯独感情,是他碰都不敢用力的存在。
明明他在二十岁以前过得好好的,可现在,他却无法设想没有盛予骄的世界。
“既然你这样说,就还有一个办法。”
张润颜即使比他矮很多,又是omega,表情却没有分毫退缩,继续道:
“我们下午会把小予接回家,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为他提供信息素,但是他不会跟你结婚,下一代也只能姓盛。”
“我答应。”
单凛不假思索应下。
“不错,”张润颜点了点下巴,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支笔,在他面前晃了晃:“音频我已经录制好了,并且同时传到云盘,我相信单部长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对峙敲定后,三人各自离开。
盛皖对自己媳妇佩服得不行,连连拍手叫好。
“小点动静,这是医院,有没有素质。”
果不其然被骂了。
但盛皖不怒反笑,压低声音又说:
“你太厉害了,老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录音笔?”
“那就是根普通的签字笔,我唬他的。”
“高啊!实在是高……诶哟!”
她脑袋挨了一拳,依旧喋喋不休:
“不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真能坚持吗?”
“如果他真的爱小予,就能。”
张润颜站在病房门口,手搭在把手上。
盛皖从背后抱了抱她:
“没事,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小予的,还有咱们的小乖乖。”
晚上单凛又来送饭,煮的鲫鱼汤面,加凉拌包菜丝和爆炒猪肝。
盛予骄还以为他已经把盛女士和张女士搞定了,吃得津津有味。
单凛给他夹了一片猪肝,惹得他五官皱起来。
他不爱吃动物内脏。
“补铁的。”
男人解释道。
“给我补还是……”
盛予骄砸吧砸吧嘴。
“一切都是以你的身体健康为前提。”
“我不吃。”
“好好好,不吃。”
单凛只得作罢。
“什么时候能回去啊,好烦啊我待这儿真的好烦。”
“听话,放松心情,马上就回去了。”
果然,第二天早晨,盛女士就陪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家的路上,后面单凛那辆车始终紧紧跟随。
盛皖坐在副驾驶,忍不住笑了声:
“你这大老公天天也不上班不工作啊?”
“他随时随地可以办公的。”
盛予骄回身冲着前面,压了压眉毛,继续吃他的果脯。
回到盛家门口,他刚下车,单凛就跑过来扶住。
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上台阶。
盛予骄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很不习惯被这么对待,微微瞪了他一眼。
单凛丝毫不生气,像个卫兵一般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进了屋里才说:
“乖乖待着,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我下班了再来。”
他飞速俯身在盛予骄脸颊上亲了重重一口,还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浓郁的薄荷味信息素迅速包围。
刘妈准备好了早餐,赶紧喊盛予骄来坐。
她听盛皖学舌,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本来就把这位小少爷捧在手心里,现在更是当宝一样供着。
早餐是肉沫花卷、虾仁蔬菜粥还有凉拌海带。
盛予骄捏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粥,眉头蹙得很深。
“怎么了少爷?”
刘妈双手攥住在胸前,以为是他不喜欢。
“谁给你的菜谱?”
刘妈做虾仁粥根本不会放蔬菜!
“是,单先生托人送来的食谱,说您需要营养均……”
“好啊,你们都被他收买了是吧?!”
“少爷,别的不说,菜谱我看过了,单先生事无巨细,写得很认真,适合你这个时期。”
“行了行了,按他说的做吧。”
盛予骄忍着恶心把早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谁让单凛那么喜欢,一直梦寐以求、朝思暮想。
那还非得找Alpha,娶个omega不好吗?
他那个时候只是单纯这么想,未曾料到男人压根就不喜欢,现在的种种,也不过是自以为牵制住盛予骄的手段。
而单凛更是一下班就往盛家跑,每次手里都要提点东西,有时候是盛予骄爱吃的水果,有时候是糕点,每天不重样,还特意叫了一位护理师。
甚至趁着盛女士和张女士不注意,他还会偷摸留宿。
盛予骄本来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气息,这回更是满屋子释放,把单凛刺激得不轻,但顾及他的身体,又是半点不敢碰,连亲一亲都得偷偷摸摸,省得点起火来自己灭不了。
过了段时日,盛予骄吃东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单凛几乎把工作搬到盛家,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盛予骄身边。怕辐射,更怕他无聊,就严格控制他打游戏的时间。
他买来一堆杏干和梅干,盛予骄都不觉得够劲,只好又从Y城运来好几箱酸木瓜还有酸芒果。
配上他信息素独有的青梅味,有人在他附近路过,都得被酸得皱鼻子。
但单凛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连盛皖都有些自愧不如,边握着毛衣针给未来的幻想的小乖乖织毯子、小虎头帽,边跟张润颜讲自己这几天的见闻:
“我说,你这女婿还真能行啊,这都好几个月了,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天天让厨房变着花样做饭,什么草莓乳酪馒头,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儿子也是,刁蛮归刁蛮,却又听话得很,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互相训出来的。”
“好好织你的吧,少管闲事了。”
张润颜摇摇头,转而上楼去。
潜移默化的,她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相信、并且认可这位单大少了。
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他跪下来给盛予骄脱袜子?又或许是凌晨盛予骄身体不适,他举着一杯温水在床边守了一整夜。
这些张润颜都清楚。
谁知道呢,只要盛予骄永远幸福就好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利益交汇点,亦是唯一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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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回到现实啦,大家不要着急,该讲清楚的我都会讲清楚的,只是对于我已经写完但大家不理解的内容我才会再解释。
今天吃了新疆炒米粉,微微辣还是喉咙冒火了,还尝了蜜雪冰城的双芋抹茶,居然很好喝欸是我的错觉吗……我本来不怎么喜欢他们家的奶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