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妍迈着飞快的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裴墨辰的身前。
双臂往他脖子上死死一挂,“王爷,小心——”
说话的时候声音是颤的,身子也是抖的。
她确实是真的怕。
万一这畜生反应慢一点,她可能真的要被老虎伤到。
而裴墨辰这一头,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危机时刻,慕婉妍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保护他。
所有人都散了,亲兄弟散了,侍卫都散了,太监们更是跑光了。
但是慕婉妍,竟然会用小小的身躯挡在他的身前?
身体都抖成这样了,怕得都出颤音了,但是竟还要保护他?
裴墨辰的心中重重一疼,本王的妍妍居然如此爱我?
顺势揽人入怀,娘的,他居然本能反应放下掌风,先抱住了趴在他怀里的慕婉妍。
等意识到危险、再对白虎出掌时,老虎的爪子都已经快搭到慕婉妍的肩上了。
裴墨辰毕竟修武八级,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老虎便飞出去老远,倒在了血泊里彻底没了生息。
由于刚刚距离实在太近,慕婉妍的后背还是被飞出去的老虎拍到一下,受了些轻伤,肌肉隐隐发疼。
她在心里把裴蠢货骂了一百遍,娘的,白瞎他修武八级了。
这点反应速度都没有,害得本姑娘白白受虎一掌。
“妍妍——”
裴墨辰喘着凌乱的呼吸喊了她一声,眸子里全是复杂的情愫。
慕婉妍的头埋在他臂弯里时还是咬牙切齿,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满怀’爱意’。
“王爷,你有没有事?”
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流。(被老虎拍的)
眼泪又被逼出两行,嘶,他娘的,真疼。
裴墨辰真蠢。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美丽的桃花眼里滚落,她的眸子红红的,模样看上去还有些生气。
裴墨辰心疼到窒息,瞧,妍妍这个时候还在生本王的气呢。她肯定气本王在危险来临时,不知道和其他人一样逃跑。
傻姑娘,她怎会如此爱本王?
裴墨辰此时心乱如麻,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真的恨不得把慕婉妍揉碎在骨血里紧紧抱住。
“呼,本王没事。”
“妍妍,呼,本王的妍妍——”
“妍妍你怎么这么傻?万一你被老虎伤了怎么办?”
裴墨辰现在的嗓音很哑,声线里全是颤音。
他感动极了,心疼坏了。
仿佛被烈火灼过嗓子般,每一次喘息都在抖,听音就知道辰王殿下现在很想吃人。
偏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不能抱她。
慕婉妍用委屈又真诚的声音回答裴墨辰:“我没有想那么多,臣妾好像听说老虎只吃一个人,吃饱了就不吃下一个了。”
“所以我才会……”全是她瞎编的,她又不傻,她只听说过熊不吃死人。说如果有一人受到熊的攻击,另一个人装死,则有生还可能。
但是这种道听途说的说法,慕婉妍并不十分相信。
她现在胡说也只是为了给裴墨辰上上眼药,让人家更加感激她而已。
裴墨辰:“傻瓜,只吃一人的是熊,又不是老虎。”
他看着慕婉妍单纯可爱的神情,心都化了,他觉得自己的王妃真的好爱他。
裴墨辰眼里的宠溺几乎都要溢出他的丹凤眼了。
慕婉妍第一次在裴墨辰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帝修炎在军营里看她时,那种很肉麻的意味。
眉心一跳,糟糕,是不是自己演戏又演过了?
而裴墨辰这头,慕婉妍勾得他都快窒息了。
他一时之间忘记了她是细作,竟然有种想要立马带她去营帐的冲动。
这时,众人看到老虎倒地,皆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们又纷纷聚到了裴墨辰身边,不要命地夸三皇子的身手了得、功力惊人。
还不惜借用大量辞藻来形容辰王和辰王妃的夫妻情深,都在夸慕婉妍愿意为了裴墨辰不顾自己的性命,羡慕辰王有如此贤妻。
裴墨辰沉浸在慕婉妍帮他编织的假象里不可自拔,难得失去了表情管理,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站在远处的帝修炎,看着那刺眼的画面,英俊的眸子涌上戾气。
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赤焰眼皮一跳,连忙跟上他,这位祖宗又吃醋了。
慕婉妍瞥见了帝修炎的背影,那骇人的压迫感,隔着溪流都能刺到她。
她有种想直接追上前的冲动,真的想跟他解释一下:大哥别生气,这是在演戏呢。
心里有些发酸,他生气了,她比老虎掌拍她还疼。
抽出身迅速离开,准备等香芹帮她上了药,她就去哄哄人家。
——
围场,凉亭里。
“主子,别生气,吃点果子。”赤焰帮帝修炎剥完橘子,又赶紧拿扇子给他扇风。
帝修炎不语,垂着眼,俊眸掩藏在长睫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赤焰:“主子您想想,婉妍姑娘帮您炼了金砂毒散呢,还把配方给了您。”
帝修炎想起了跟慕婉妍在军营的点点滴滴,杀人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暖色。
赤焰继续狗腿,边扇风边说:“她还帮您捉过河豚,大雨天的,据说在河里捉了好几个时辰,治好了主子的胃病。”
帝修炎唇角一动,终于开口了。
不过惜字如金,撂出来的话也只有阴阳怪气的一句:
“她还帮那狗东西挡白虎呢?”
赤焰扶额,主子这句话怎么接呢?
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终于想出答案。
“主子,属下听说西昌民风淳朴,和我们大丰国的女子大不一样。”
他想说慕婉妍嫁给了谁,便肯定会把那个男人当做天,因此帮裴墨辰挡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赤焰不敢说,他害怕此话一出,自己今年的年礼例银必定黄了。
于是眼珠一转,讨好道:“婉妍郡主保守,毕竟她还不知道新婚之夜跟的人是主子您,以为是辰王殿下呢。”
“所以才会不惜一切帮他挡虎吧。”
顺手递过去一杯茶,悄悄观察自家主子的反应。
果然,帝修炎的薄唇一勾,重重地敲了一下赤焰的头。
“你刚刚的话……中听!”
赤焰悬着的心放下,这下年礼银子应该只会多不会少了。
——
这时,香芹已经帮慕婉妍涂好药,两人寻着帝修炎过来了。
离凉亭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时,慕婉妍就停下了脚步。
那个修罗正在亭子里喝茶,赤焰在旁边扇风。
慕婉妍假装没有发现他,低下头抚弄身边的花花草草。
她知道帝修炎武力十级,这点距离,她和香芹说任何话,他都是听得见的。
给香芹使了个眼神,小丫头就开始假装疑惑地问慕婉妍:
“主子,刚刚那只白虎那么大,你难道一点不怕吗?”
慕婉妍清了清嗓子,期期艾艾道:
“怕是自然怕的。”
凉亭中的帝修炎手指一动,静耳去听慕婉妍接下来会说什么。
慕婉妍朱唇轻启,把后半句话落下:
“只不过裴墨辰跟我已经在新婚夜圆房,我人已是他的,危险来了岂有不顾之理?”
帝修炎悬着的心放下,好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笑了。
本王的妍妍真好。
劳什子辰王只是沾了本王的光而已。
——
时间来到了酉时。
宫人们已经点燃了火把、架起了炭火,滋滋地烤着皇家世子们今日狩得的猎物。
歌姬展开了歌喉,舞姬扭起了腰肢,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
裴墨辰坐在慕婉妍身侧,心情极好。
直到慕婉妍推托有事情,跟着吕烟和绮罗公主离席后,裴墨辰方才记起来还有枇杷林这件天崩地坼的大事!
手指颤抖,脸色骤变。
妍妍走了?
去了……枇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