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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的小碎步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裴墨辰的背影。

正当她信誓旦旦地在心里为辰王打包票时,却不想裴墨辰一个拐弯,进了西厢房的院子。

小桃:“……”

“原来,他真的只是个假装深情的狗男人啊。”

一双杏眼里瞬间露出一抹失望,“亏我方才还在为他说话呢,看来还是我话本子看少了。”

等小桃悻悻回到蒹葭阁时,慕婉妍问她:“如何?是本郡主和香芹误会裴墨辰了吗?”

小桃摇摇头,鄙夷道:“主子说的没错,裴墨辰对你的深情果然是装的。”

“方才,奴婢一路上追他到了西厢房门口,他果然抬腿进去了。”

“奴婢猜,他应该现在又去哄丁若怜了。”

香芹冷笑道:“说不定还会哭呢。”

慕婉妍则没有跟她们二人再继续打趣,她长叹一口气道:“既然裴墨辰已经准备对我下毒手,看来辰王府我也不能久待了。”

“我是和亲过来的,西昌国又回不去了,否则会被百姓说影响了西昌的运势。”

慕婉妍悠悠道:“如此,我便要在大丰国找一个靠山了。让我从辰王府逃出去时,还能有个去处,而且还要把你们这些人全部安置好了。”

小桃灵机一动,“主子,你那个小炎弟弟,不是可以依靠么?”

慕婉妍摇摇头,“不可,她是一个小太监,还指望我发达了照应他呢,我岂能倒反天罡?”

香芹见自家主子唉声叹气的不说话,她脑海里其实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

那个人权势滔天,在大丰国可以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不仅裴墨辰怕他,甚至连老皇帝裴凌松都要看他的颜面。

香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主子一直把那个人当成登徒子,她又怎么能在主子面前提他呢?

……

与此同时,西厢房,丁若怜住的那间屋子,现在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裴墨辰走进去看她时,她正趴在床上哭泣不止,脸上红彤彤的,看上去像是起了高热。

翠喜见到王爷进来,连忙出去给裴墨辰福礼问安。

她指了指里间的丁若怜,压低声音道:“不吃不喝,却让我给她化了半天妆。”

“各种颜色的薄纱都试过了,哪件都不满意,最后却选了件最透的。”

“王爷今晚务必小心,丁若怜现在香肩半露,梨花带雨,八成是要勾引王爷了。”

裴墨辰面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实则心里已经犯了怵。

上一个世界的记忆犹在脑海里,他对丁若怜有种本能的恐惧,既恶心又害怕,他担心人家一不小心嘴巴就凑上来了。

他担心自己不洁,配不上他冰清玉洁的妍妍。

妍妍是无辜的,即使她被帝修炎那个登徒子亵渎过,但是在他的心目中,她依然是最纯洁的,任何女子都不如她。

裴墨辰在门前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提步进了内间。

随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丁若怜便知是裴墨辰那个痴汉来了。

她拿出帕子,小声地啜泣起来。

扭头对上裴墨辰的视线,又娇娇地喊了一声:“王爷——”

裴墨辰的金丝官靴在她的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踏了进去。

“若怜,本王来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轻颤,是被吓得。

他很担心,丁若怜会突然而然地猛扑过来。

而丁若怜听到裴墨辰的颤音,心中一喜,人也越发自信了。

瞧瞧,三皇子这痴汉被我迷成什么样子了?连声音都在发颤了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打扮的妆造,得意极了。

今晚的丁若怜确实要比平日里美丽一些,确切的说,是性感。

她身穿一件大红色的肚兜,外面精心搭配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薄纱,香肩半露,十分魅惑。

呢哝软语,声音更像是带了钩子般,在偌大的房间里不停回响,杂乱地闯入到男人的耳膜中。

裴墨辰皱了皱眉头,借着烛光朝着丁若怜的身上望了去。

四目相对,几乎在一瞬间,他便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怎么办?好想杀了她。

矫揉造作,自以为是,惺惺作态,我见犹厌。

其实裴墨辰三世都没有经历过任何情事,按理说应该是经不起半点撩拨的。

但是,他出生在帝王世家,从小到大周围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诱惑,莺莺燕燕无数,还经常有宫女主动爬床……

且又因为心里对着慕婉妍的执念,他是不可能对任何女人生出情欲来的。

尤其是自己憎恨至极的女人,她的讨好和谄媚,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令人作呕。

“王爷——”丁若怜见裴墨辰不肯上前,又夹着嗓子,对他娇媚地唤了一声。

她脱去身上的薄纱,只穿大红色的肚兜,轻踮脚尖,主动朝着裴墨辰走了过去。

“王爷不过来,那怜儿便过去找您。”

她张开双臂,想要往裴墨辰的脖颈上挂。

裴墨辰后退一步,差点对她用了掌风。“若怜,珍重!”

丁若怜:“嗯?王爷不要我吗?”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今夜月色如画,房内香风徐徐,丁若怜化着浓妆,她自以为自己天仙下凡。

“辰郎——”朱唇轻启,裴墨辰吓一激灵,又差点对她去了一掌。

丁若怜只把裴墨辰这些失态的举动,当成是他的紧张和激动。

她紧紧盯着裴墨辰那张分外好看的俊脸,轻轻笑道:“王爷,您觉得怜儿美吗?”

裴墨辰抿唇未语,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甚至后悔今晚过来看她。

而丁若怜这头,他瞧见裴墨辰此种羞涩又慌张的模样,心中欢喜。

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曾经先与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那么我都差点要沉沦了呢。

三皇子皮肤白,气质也更为儒雅些,举手投足都是皇家公子的做派,也是很遭人喜欢的。

她寻了一张离裴墨辰最近的椅子坐下,直接说明了今天的用意。“王爷,你替怜儿杀了那个西昌细作,事成之后,我就任你处置。”

她将处置二字咬得极重,眼神里既有杀意又有暧昧,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裴墨辰:“杀谁?”

丁若怜:“慕婉妍!”

“你杀了她,我便是你的人了!”

裴墨辰闻言,那双英俊的眸子不自觉地深了深,视线直接落到丁若怜那纤细的脖颈上。

如果一刀下去,鲜血流出来,她就没命了。

但是死对于丁若怜来说,实在太便宜她了。

丁若怜:“王爷,您瞧着怜儿这处做什么?”

她伸出手挡在自己的心口前,以为裴墨辰此时正在看自己的身材。

裴墨辰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脱口而出:“在想如何杀了你。”

“啊?辰郎,你怎么如此讨厌?”丁若怜捂唇一笑,她已经自动把‘杀了你’三个字,脑补成了别的意思。

故意欠着身体展露身材,“我知道王爷心里有我,但是你必须替我先杀了慕婉妍,我才能让你得到我。”

接着,丁若怜又转过身,把自己满是淤青的后背展示给裴墨辰看。

“我的身上全是伤,除了鞭伤,还有今日在池塘里的擦伤。”

“墨辰,慕婉妍嚣张跋扈,从小对我非打即骂,今日您瞧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她对着裴墨辰媚笑道:“只要您肯帮怜儿除掉慕婉妍,我这具凤女的身子便是辰郎您的!”

裴墨辰的拳头再次握紧,一字一句地问她:“如此恨妍妍吗?但是据我所知,当初是妍妍救了你们两姐妹?”

“本王听说你和丁若秋在大街上乞讨时差点饿死,是慕婉妍把你们捡了回去,才能活到现在?”

裴墨辰:“你若如此,岂不是恩将仇报了吗?”

丁若怜面色一白,吞吞吐吐道:“慕婉妍救我们、养我们其实是有利可图,她并非真心的。”

“哦?说来听听,她有什么目的?你们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呢?”

“是,是,是……”丁若怜一时语塞,“她救我们是拿来做她陪衬的,她到哪里都要带着我们,目的就是为了彰显她的优越感。”

“小时候,我们的衣服、首饰全是她挑剩下了,才肯差人给我们送过来。”

“我们只是假模假样夸几句慕婉妍身上的衣服好看,她第二天居然真的命人把自己穿过的旧衣服送给我们。”

丁若怜说到小时候的伤心事,忍不住落了泪,“墨辰, 我们又不是乞丐,谁稀罕她的旧衣服?”

裴墨辰扬了扬眉,只觉得越听越好笑,他反问道:“那慕婉妍应该如何做,你们才觉得她是对的呢?”

再者,你们丁氏姐妹难道不就是乞丐吗?

难道不是原滋原味,土生土长的丐帮姐妹?

想起慕婉妍善良的性子,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是被她所救……裴墨辰的心又是暖了三分。

如此善良的女子,他更要穷尽一生来护她周全了。

没想到这时丁若怜却尖声叫了起来:“慕婉妍她是西昌郡主,钱财无数,我们说喜欢她身上的衣服,就是想要一件相同款式的新的。”

“我们不要旧的,难道我们一定要低她一等吗?她凭什么?”

裴墨辰揉了揉眉心,“所以慕婉妍当年就不该救你们,应该让你们在大马路上活活饿死或者冻死吗?”他也完全失了耐心,夏虫不可语冰。

“对,如果她不救我们,兴许有更好的人来捡走我们姐妹俩,说不定我和姐姐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丁若怜咬牙切齿道。

“既然要救,那就要给我们最公平的待遇。”

“如果当年慕婉妍不多事,说不定救我们的人,就是王爷您呢。”又或者是摄政王,是哪个国家的太子。

总之她花容月貌,能看上自己的人铁定无数。

裴墨辰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他一直知道丁氏姐妹恶心,但并不知道二人的三观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两个词语在她们身上都用得过于保守了。

裴墨辰忍不住又问:“如果当年是人牙子将你俩捡去了呢?”

此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涌上了浓浓的嘲讽。

丁若怜:“即使我们去了花楼,那也是花魁级别的人物。墨辰,你信吗?”

裴墨辰看了看丁若怜那盲目自信的样子,回想起上个世界的种种,他瞬间起了生理反应,胃液上涌,特别想吐。

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也只能闭眼答道:“信”。

丁若怜:“花魁是不用接客的,第一天就会被贵人赎走。”

那我说不定已经成了哪个大人物家里的当家主母,何苦到现在来冒充凤女另寻出路?

裴墨辰深深看了丁若怜一眼,他终于知道如何报复这两个颠婆了。

原来,京城的万春楼,才是她们两姐妹最大的归宿。

裴墨辰:“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本王将来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让你顺利成为一名勾栏瓦肆的娼妓。

丁若怜把头靠在裴墨辰的肩膀上,柔声道:“王爷,话说回来,假如怜儿真的成了花魁,千金起价,您愿意为我一掷千金吗?”

裴墨辰嫌弃地把人推开,“不会。”

丁若怜:“王爷……?”她疑惑不解。

裴墨辰:“本王从不逛花楼。”

丁若怜悬着的心放下,瞬间软了声音,朝着裴墨辰的胸口上轻轻捶了一拳,“王爷,您对我最好了。”

她说着说着,再次把身体靠在了裴墨辰的肩膀上,被裴墨辰一个小掌风轰开。

看到丁若怜惊诧的目光,他:“本王重色,不可与女子接触,且你今日衣着太单薄,本王怕你会后悔。”

丁若怜:“重色也无妨,只要你替我杀了慕婉妍,怜儿就是您的……”

裴墨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切等西昌使臣走了再说。”

——

与此同时,蒹葭阁。

有个长相如天神般的男子,穿着一身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太监服悄悄闯入了进来。

一见到慕婉妍,便轻声道:“受委屈了?别怕,有我在。”

帝修炎今日听暗卫说,辰王寻了两个现世宝专门来气慕婉妍,还罚了她例银。

于是公务繁忙的摄政王,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呢,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趁着夜色,穿了身太监服,悄悄地潜到了她的屋子。

香芹从外面倒茶进来时,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太监服,气质极好的男人坐在慕婉妍床前,对着她轻言慢语的说话。

男人背对着门,她只能看到帝修炎的背影。

但是腰是腰,腿是腿,光是从背面看,就知道是个极其英俊的。

香芹眉头一蹙,猜也猜到是主子那个不值钱的义弟现身了。

她把茶盏放下,对着帝修炎骂道:“好你个小骗子,今天总算出现了吧?你骗我家主子当义姐,拿她的银票,又拿她首饰,看我今天不替我主子讨回公道?”

香芹撸起袖子,走到帝修炎面前,“小崽子,还不快回过头来看看你姑奶奶长哪样?”

帝修炎闻言,眉心一动,真的听话地把头扭了过来。

“!!!”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当摄政王身上那惊心动魄的威压感猛然袭去时,香芹便立马软了手脚,直接跪在了地上。

香芹:“摄政……摄政……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