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到了宫中为离开的使臣办宫宴欢送的那天。
也是小姑娘这么多天,第一次在白日里出府。
她站在府门前伸了个懒腰,面色红润…
甚至这些日子不用上朝,不用早起,瞧着脸颊圆润了几分呢~
小生活简直不要太潇洒!
她往府门前停着的马车后看了一眼,好家伙!
姜安咂巴咂巴嘴,“渊渊,你这是把府上所有亲兵都带上了吧!”
瞧着四十几人组成的护卫队,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姜安终于要入宫造反了呢!
祈善渊还是很不放心,催促着小姑娘赶紧上马车,不要在外面逗留。
“如今京中刺杀一事频频发生,多带些人也安心些。”
若不是王爷派人传信说一定要去这场宫宴,他是断不会答应小姑娘此时出门承担这份风险的。
京中,有太多人都想让姜安此刻去死。
他们以为,只要姜安身死,东离气消,战事便能作罢。
可他们忘了,从来都不是姜安招惹谁,而是东离狼子野心!
就算今日没有姜安,他们还是会有各种理由开战。
姜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皱巴着,“那府上怎么办?”
总得留些人手看着呀。
祈善渊一脸满不在乎道:“咱们四人今日都入宫,府上除了些金银细软再无他物,不必担忧。”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啧~”姜安半开玩笑道:“真是让人嫉妒呀~”
“哈…”
渊渊笑眯起眼睛,笑容如沐春风,“我的钱有一半都是你的,不用嫉妒。”
是吼!
小姑娘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小富婆呢~
“是县主的马车…”
“县主出门了!”
姜安在马车中听着街道上的吵嚷,没忍住掀开小窗上的轻纱,向外面看去。
“县主!”
她目光所及…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们笑着看向自己,笨拙的跪下行礼。
酿酿掀起推开另一边的小窗,也是一样的场景…
这辆马车所过之处,百姓无不跪拜。
似乎,对于这场闹剧,他们已经给出了答案。
书局阁楼之上,几名书生快步踏上楼梯,期间不小心踩到衣摆,差点摔倒。
他们扑在围栏上,手中拿着的是一本眼熟的小册子。
书生们高呼着,“我南商万万人,好儿郎无数,从不畏战!”
他日若国家有难,书生手中笔亦可抛下!
我辈定当身披战甲,护卫国土、家人!
马车在声声高呼中缓慢前行,前头开路的三位少年郎回头看向始终安静着的马车,面上皆是有荣与焉的笑。
祈善渊喉间发涩,他好像现在就去小姑娘面前告诉她,你看…
其实没有人怪你。
他们都很信任你,也很喜欢你。
这些天,小姑娘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开开心心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困住她。
可祈善渊见过独处的姜安。
就那么坐在廊下,望着远处随风而动的树梢发呆。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姜安在想什么,也不敢猜。
她可是姜安啊…
被大家宠着长大的姜安!
一夜之间,一场战争就这么与她息息相关。
对于姜安来说,那是数不尽的人命…是做不完的棺木,她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在意。
“哈…”
马车中,姜安眉宇舒展,笑意轻松。
她说,“或许我该早点出府瞧瞧…”
酿酿温柔注视着小姐,手悄悄挽上小姑娘胳膊,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王爷一定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路,小姐不必害怕。”
小姑娘头靠在酿酿肩膀,耳边喝声不断。
这般吵闹下,她却安心的出奇,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
“嗯?”
姜安懵懵起来,脑袋上还立着一缕呆毛。
“到了?”
小姑娘没踩矮凳,直接跳了下来。
祈善渊好似预判到一般,顺手接了一下。
“县主…县主!”
“县主!”
“县主!”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小姑娘猛地后退半步。
她惊恐的看向围过来的官员们。
干嘛干嘛?
这一个个的,那眼神…哪是看县主啊,简直就是看见主心骨了!
“啧…”
姜安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小一只被少年们围在中间,根本就看不见。
霍长明下了马,嘴里念念有词,“妹妹呢?我那么大一只妹妹呢??”
人没看见,但听见她一本正经的训人声,“都是做官的人了,要学会独立…要能独当一面!”
路过的老臣和诸国使臣嘴角抽搐。
他们还不够独当一面啊?!
单拎出来哪个都跟驴一样!
而且还不讲武德!
虽说早朝之上论起国事来没什么老幼尊长之分,可也不能对着他们这些个老头子下黑手啊。
专挑刁钻的地方打,疼的他们直喊娘。
宫宴上,小姑娘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东离长公主就朝她这边走来。
姜安给了渊渊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位长公主。
“长公主今日这身宫装瞧着十分漂亮,特别是颜色…明艳的很啊!”
刚刚丧子,穿了一身大红来宫宴,她真的伤心吗?
长公主动作矜贵的整理好宽袖,手摸着宫装上翻飞的凤,笑得妩媚,“本宫也觉得这身宫装甚是漂亮。”
“南商地广物博,这宫中绣娘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
“太后送给本宫这身衣裙,也是为了能让本宫尽早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本宫也不好推拒啊。”
“是吗?”姜安的语气轻飘飘。
她说,“本县主这几日身子不佳,听闻大理寺已经找到凶手了?”
小姑娘笑得恶劣,语气意味深长,“要我说,长公主平素里也该对属下好些,不然也不至于被人打击报复啊!”
你那假儿子死,关爷屁事!
造不出像样的假证据,就别来爷面前找存在感。
长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安冷脸打断,“宫宴就快开始,长公主还是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好吧。”
“本县主最近体弱,若是不小心在公主面前晕倒,那可就说不清了…”
“说不定您最近都回不了东离呢~”
长公主眸色幽幽,深深看了姜安一眼,转身欲走。
姜寂臣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怎么就能养的如此厚颜无耻!
威胁人的话说起来都那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