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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刚刚在东湖遑急之下说分手,即便只是一时无地自容的托词,可贺从云还是生了她好半天的气,一回家便锁起门来不乐意理她了。

褚酌夕哭笑不得地扒着房门哄了一会儿,不过片刻便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因为李知遇跟谭菲接连过来问吕泊西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回来之类的。

褚酌夕答不出,她不想说吕泊西是去自首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压根儿就没想要活着回来,更不想她们因此做出出格的举动。

特别是谭菲,本来就容易冲动,要是被她知道,吕泊西几乎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通通拆了又重新组装,全都安到了自己头上,替她顶了罪,照她的性子,难免闹上一闹。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不确定因素还太多,谁也不敢说能够就此控制住它,便连她也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究竟会不会按照既定的轨道走。

她最怕的就是吕泊西,但凡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么他的死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褚酌夕觉得难受极了,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一块儿在她身上不停地爬,即便只是安静地坐着,也叫人觉得无比焦躁,同时又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夜里将近四点,隔壁一二零三的灯依旧亮着,灯光从阳台晃进她们屋内,少了个人,这两天公寓的隔音效果都因此上升了不少。

褚酌夕想着苦笑一声儿,实在睡不着,索性披上外套,提着冰箱里仅剩的两罐啤酒悄摸出了门,径直爬上楼顶的天台。

再过一会儿,天边翻出鱼肚白,就该出太阳了,金色的光辉普照冬日里的银装,会显得尤其耀眼。

褚酌夕很期待,扣开一罐啤酒倚在栏杆上,被刺骨的晚风吹的微微眯起眼。

其实挺冷的,小腿肚都有些打哆嗦,可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就像喜欢在冬日里吃雪糕一样,粘住嘴唇也是其中一种乐趣。

而现在,这股冷风能够吹醒她过于焦躁的情绪,以及快要拐进犄角旮旯里的思维。

对于现在的她,比起哆嗦,后者于她的好处显然更多,于是忍耐便也觉得不那么困难起来。

褚酌夕想,事实上她不太喜欢啤酒的味道,可冰箱里已经没有其它的选项了,而她现在又迫切的需要酒精对自己进行一些干预,别无他法。

市局一但向法院递交诉讼材料,那么来年开春便是开庭宣判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三个月而已。

李知遇和谭菲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或许应该先把她们给送走才对。

正好解斯扬的律所几次三番的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约莫待不了几天就得启程回岚北,索性这回干脆就让他把这俩人一块儿带过去算了。

这样一来,即便娄旭因为今天的事对她耿耿于怀,她跟贺从云两人总归也好跑些。

身后的暖意隔着小毛毯一块儿裹上来的时候,褚酌夕吓了一跳,索性后一秒,同时裹挟而来的熟悉的松香迅速安抚住她的情绪。

“怎么出来了?”贺从云问,声音低低的,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里,两手同时拽着小毛毯环在她腰上,将她整个人包在怀里裹的严严实实的。

褚酌夕笑了笑,顺势靠到他肩上,“你不是生我的气嘛。”

“是生气。”

“那怎么又出来了?”

贺从云“哼哼”了两声儿,蹭着她的脸,“你不来哄我,我只好来找你。”

“况且…生气归生气,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留着以后再气也成,我可不想让你一个人待着,着凉就不好了。”

褚酌夕闻言只笑,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扭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偏激了?”她问。

“为什么这么说?”

褚酌夕沉默一会儿,她只是这么问,倒还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好半晌才道。

“其实张局说的没错,杜父活着的价值远比死去要强,无论是对药品的研究还是四大洲的局势,于大于小,举足轻重。”

即便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对张局的说辞感到不爽…

“可是…倘若在我知道杜父的判决结果另有打算的时候,表现出该有的肚量与格局,或许吕泊西不会这样冲动…”

“他是受了我的影响,何况杜父早已没了获得自由的权利,终生监禁,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倘若我见好就收,不做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或许吕泊西会因为我的态度有所三思,也就不会…”

“褚褚。”

察觉到她的状态不对,贺从云及时打断她,轻轻揉着她的后颈以作安抚。

“他能提前打探到林文武案的细节,套走谭菲的话,这说明他早有打算,但凡计划脱离原本的轨道,那么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会这么做。”

“市局,或是我们,无非都有自己的考量,即便出现分歧也是必然的,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这本身就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纠结于它本身就没有意义,事已至此,不如按照心中所想。”

“况且…”他卖了个关子,下巴抵在她头顶,无比珍重的,“褚褚能这么问我,难道不是心里早就有所打算了吗?”

贺从云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从前虽然也是那样,但好歹是双向的,如今却已经开始单向发展,愈发的对她了然于心了。

褚酌夕想了想,终究是气不过,就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贺从云“嘶”了一声儿,却没推开她,反倒将她搂的更紧,话里透露着隐隐的笑意,“属小狗的?”

“嗯。”

“难怪咬人疼呢。”

褚酌夕作势又往他锁骨上啃了两口,两手摸进他的大衣环在他后腰上,忽然便想起来了。

“你的枪是从哪儿找来的?”她问,抬起头来盯着他。

贺从云笑了笑,盯着她微红的眼眶目光沉沉,“遂宁,小时候房相经藏在地板下面的那把。”

褚酌夕想了会儿,这才诧异地瞪大眼睛,“那还能用吗?”

“遂宁的气候不算潮湿,况且锁在保险柜里,约莫没什么问题。”贺从云道。

“现在唯一的难题在于,像是红山监狱那样的地方,到时究竟该怎么在狱警的眼皮子底下把枪给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