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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水北岸,中军大营。

大司空王邑得到传信,开口询问何蒙派来的斥候:“万余人马!可知是何处贼兵?”

“此处贼兵乃今晨突然出现,劫杀了数百军营伙夫,虽已探得人数多少,却未见旌旗表号,不知是哪处贼人!”

闻言,王邑陷入沉思。这突然杀出的一彪众人马,却是叫人十分惊疑。

他虽然自信,但并不草包。早已在前队(南阳)方向五十里内,安排了斥候随时探查敌情。

如今并未传来贼众消息,这一万多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古代战争须有旌旗表号,作为一种重要的军事标志和信号工具。不仅可以标识军队的归属、指挥关系和战斗状态等关键信息,还能够传递军令、鼓舞士气、震慑敌人。

那赤眉军便认识不到这一点,肆虐山东这么久,虽然势头很猛,但总的来说还是一帮乌合之众。

而定陵、郾县两处人马多是不识字的白丁,出来劫掠未曾想起打得什么旗号。

如今宗佻将众人聚拢,匆匆间却也没顾得上树旗,所以他们成了三无人员,惹来王邑众人一阵猜疑。

帐中纳言将军严尤见状,捋了捋胡须道:“大司空,贼兵入左队时,曾在定陵、郾县劫掠,这万余人马恐是两处贼兵聚拢而来,妄图救援昆阳!”

王邑闻言登时火起,开口道:“好胆!撮尔小众,竟敢屡抗天威,其罪不可恕也!董大夫,你且率领本部人马,渡河将一众贼獠剿除,擒获贼首献与帐前。”

这董大夫正是右队(弘农)太守董羡,有郡兵三万跟随大司空一起讨伐反贼。

他闻听军令,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喜滋滋唱了个喏,拍着胸脯道:“必不负君侯重托,定将贼首献与帐前。”

说罢,昂首挺胸出离中军大帐,聚兵遣将去了。

“小小昆阳竟攻之数日未拔,尔等可曾尽心乎!陛下于长安悬望吾等捷传,今日若不能打破昆阳,尔等便提头来见。”

王邑此刻有些烦躁,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发泄自己的情绪。

帐中诸位牧守将僚,则是默不作声,一副唯唯之态。

而昆阳城中又有不同,众位渠帅脸上都添了不少喜气。

“哈哈,文叔果然不负我等,哈哈!哈哈!”

灰头土脸的王常此刻正立于昆阳南门,朝着远处不住打量。

他得了士卒传报,闻听昆水南岸来了一彪人马,匆匆跑来正好看到罗阳带人从敌营中冲出来。

苦苦支撑数日,要不是中间朝廷大军暂歇了攻势,只怕昆阳此刻已被攻破。

他们孤城难守,如今看到了自家人,有些渠帅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闻听王廷尉呼喊,也跟着念叨起来:“刘文叔果然不负我等!”

为何刘文叔成了他们精神支柱?只因那一串雷火神石。

两声炸响之下,不仅炸停了朝廷攻势,也叫众人惊异于罗阳的神异手段。

王凤此刻便十分兴奋,开口道:“哈哈,刘文叔来了,我等有救也!”

不过朝廷大军的攻势仍在,几位渠帅兴奋了片刻,又精神抖擞的投入了战斗。

王常则是派人将救援到来的好消息告知全体士卒,昆阳城内的士气顿时提升了两个档次。

希望,果然是最有力的强心计。

再说罗阳,此刻已带领五千人马,来到东处河弯石桥三里处下寨,与岸边大军对峙。

两军对垒,不要提什么斗将,那是演绎传说。

只见双方人马小心翼翼,不敢稍作妄动。

何蒙已得到传讯,右队大夫董羡正率领本部人马前来增援。只待大军到来,便与贼兵决一死战,以报晨间偷袭之恨!

董羡则带着人马绕过昆阳,已来到东面石桥处,准备渡河剿灭反贼。

“诸位将军,王邑果然派兵来援。”

罗阳时刻关注着河对岸的情况,看到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

笑着扭头,对着身后的几位渠帅说道:“哈哈,想要过河,岂能随了他意!诸位可愿与我一同冲阵,堵死来人去路。”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登时便有不怕死的渠帅,立于马上拱手答道。

“好!”

罗阳大喝一声,随即又吩咐道:“君迁,你带领两千人马在后压阵,且看我等阵前杀敌!”

说罢高呼一声,打马扬鞭朝着石桥方向杀去。

王霸和傅俊紧随其后,几位渠帅也不甘落后,嗷嗷叫的带领步卒冲杀而去。

这些上郡兵卒,说起来并未经历过战阵,与汉军这些战场厮杀出来的悍卒比起来,战斗力相差甚远。

太守何蒙有模有样的也在此地增防了五千人马,但在三千汉军的冲杀下竟一触即溃,被杀个对穿,只杀到了石桥边。

正一马当先赶过来的董羡,见状立即拨转马头躲到了后部,生怕贼人杀过桥来。

罗阳在马上杀的痛快,见已到了桥头,也不敢贪功,呼哨一声又朝东处奔去,斩杀逃散的朝廷军卒。

最后绕了一圈,带领人马返回本阵。

被杀破胆的上郡兵卒慑于汉军威势,纷纷向西处大营龟缩,而对岸的增援大军则干瞪眼不敢过桥。

此刻石桥南岸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哈哈!痛快!”

“刘将军骁勇!”

“哈哈,朝廷大军土鸡瓦狗也!”

回归本阵的众渠帅,有拍马屁的,也有抒发感慨的,将罗阳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哈哈!诸位将军皆乃当世豪杰,一战之下便叫敌寇丧胆。诸位且自努力,若有敢渡河者,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提罗阳和众渠帅们互相拍马屁。

且说大夫何蒙得了军报,知道守桥士卒被叛军杀散,脸上顿时现出阴霾。

“鼠子!鄙夫!”

他张口骂了两声,也不知道是骂贼兵耍手段不叫援军过河,还是骂自家士卒无能,叫三千人马杀的屁滚尿流。

何蒙十分无奈,只得派了一位得力干将带了千余人,去收拾散卒,重新夺回石桥控制权。

如今他坐镇中军与叛军大部对峙,不敢抽调太多军卒,不然叫敌人瞧出端地,只怕有倾覆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