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自然是希望幽州越乱越好。
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如日中天的琅琊王氏,他也更不希望看到一个在琅琊王氏的尸体之上成长起来的柳林,如今他正在朝廷内部改革,除了镇魔司的大军以外,他又新建了飞熊飞豹两大军团,这两大军团可是他在皇宫之中省吃俭用才搞出来,虽然如今尚未成军,但是精锐军队的气势已可见一斑!
而且皇帝也知道,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最起码不是朝廷中央军出去打仗的时候,至于那些地方势力,自然还是用老办法,那就是相互平衡,相互裹挟!
如今这柳林和琅琊王氏斗的互有胜负,在朝廷的帮助之下,这柳林已经控制了数郡之地,在幽州的风头一般无二,这个时候,在朝廷看来,自然是需要第三方势力介入,因为只有这样幽州的时局才能更加混乱!
到时候猛然间从二者争霸变成了三足鼎立,整个幽州的三方大势力瞬间就会变得相互掣肘,相互裹挟,再加上那蛮族的军队,再加上那无孔不入的妖族,整个幽州会陷入一个诡异的平静!
而且并州的武勋世家太强了,只是刘凡这一股匪徒,就让他们养寇自重到这种程度,皇帝不能看着,所以他要消耗并州那些武勋世家的实力,什么时候才能消耗并州武勋世家的实力?
那自然就是让并州武勋世家和其他的势力斗起来,并州内斗是不可能了,毕竟那些个武勋世家已经在并州盘踞了很长时间,他们相互结成亲家,儿女之间相互嫁娶,这种风气已经足足有了数百年,可谓是举目一看全是亲戚,想让他们生死斗,实在是有些不可能!
所以皇帝就找了这么一个损招,让并州的势力进幽州,和蛮人斗和柳林斗和琅琊王氏斗,和谁都没关系,只要能消耗并州武勋世家的实力,那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既敲打了幽州的本土势力,又消耗了并州的本土势力,无论怎么玩,朝廷都是赢!
而且前些日子皇帝还十分害怕,六皇子这颗棋子被做了手脚,可如今看来,不知道谁在背后推动了一下这个计划,毕竟那天晚上究竟是谁偷袭的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这些事情对于皇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目的达成了,过程就变得十分不值一提!
而此时此刻,并州的武勋世家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公孙家,以及澹台家,正秘密的,在一间密室之中会面!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
公孙婀娜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袍,那袍上用金线绣着的凤凰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她朱唇轻启,声音却如冰刃般锋利。
“澹台夫人,这次朝廷下令,咱们可都得好好把握,别拖了后腿,不像有些人,没了男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起这局面呢。”
她心中暗自得意,每次看到澹台清雪那故作镇定的脸,她就忍不住想要讥讽,想要撕开她那伪装的坚强,让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狼狈。
澹台清雪一身素白,神色清冷,闻言只是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公孙家主说笑了,我澹台家虽主上已逝,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在心里冷哼,这个公孙婀娜,就会逞口舌之快,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
“不像某些人,只靠卖弄色相,还不知能不能在这乱局中看清形势。”
澹台清雪冷冷地回击,看着公孙婀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可不会被这个女人轻易压制。
公孙婀娜柳眉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哼,澹台清雪,你莫要胡言乱语。我公孙家能有今日,靠的是实力。”
她气得胸脯微微起伏,这个女人竟敢质疑自己的能力,真是不知死活。
“倒是你,一个寡妇,若不是顶着澹台家的名号,恐怕连这密室的门都进不来。”
公孙婀娜恶毒地想着,要狠狠刺痛这个女人的软肋。
澹台清雪冷笑一声:
“公孙婀娜,你我都接到朝廷命令,此时不是内斗之时。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和蛮族合作之事,我可不想被你那些愚蠢的行径给破坏了!”
她心中警惕,这个公孙婀娜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不能让她坏了大事,这次的机会对澹台家至关重要,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搅局。
公孙婀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哼,我看你是嫉妒我能与蛮王更好地沟通吧。这草原贸易,我公孙家势在必得,别到时候你澹台家什么都捞不着,可别哭鼻子。”
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在与蛮族的合作中占尽先机,把澹台家甩开,让这个女人尝尝失败的滋味。
澹台清雪眼中寒光一闪。
“公孙婀娜,你别太张狂。这次行动,我们是合作,但我不会让你坏了我的计划。那五座大市场,不是你一个人能吞下的,别做美梦了!”
“再者说,蛮王给咱们的好处要比那五座大市场要多得多,如今并州兵强马壮,草原上的好处,谁也少不了,所以就不要总想着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的贪婪和张狂让她愤怒,她必须守住澹台家的利益,不能让公孙婀娜得逞。
公孙婀娜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说。
“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谁能在这幽州的乱局中笑到最后,可别到时候被柳林或者琅琊王氏给收拾了,丢了我们并州武勋世家的脸。”
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神中充满挑衅,在她看来,澹台清雪不过是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迟早会被她踩在脚下。
澹台清雪轻哼一声,不再言语,只是眼中的警惕和对公孙婀娜的厌恶更甚,密室中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而在她们看不见的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窥视着这场秘密会面……
密室中紧张的气氛仿佛凝结,就在这时,一道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僵局。
一个老人从密室的阴影深处缓缓走出,他的身形略显佝偻,却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老人是个瞎子,眼眶深陷,黑洞洞的,本该无神的眼窝中却似乎有幽光闪烁,宛如深邃宇宙中的寒星,那是智慧的光泽,仿若能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那满是皱纹的脸犹如老树皮般粗糙,沟壑纵横,每一道纹路里仿佛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头上两根残破的犄角突兀地生长着,角上有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却仍隐隐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彰显出他非人的身份。
他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破旧长袍,那长袍在黑暗中仿佛与他融为一体,隐隐有妖气在袍间流动,似有无数怨灵在其中哀嚎。
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木杖,木杖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随着他的移动,符文似乎在微微发光。
每一次木杖轻点地面,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心头猛地一颤。
他一步步走来,强大的气息如汹涌澎湃的巨浪般向四周扩散。
那气息仿佛有实质一般,压得公孙婀娜和澹台清雪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本还在相互攻击的两个女人,瞬间感受到了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脸上的愤怒和不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恭恭敬敬的神情。
她们慌忙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向老人问好,眼中满是敬畏。
老人空洞洞目光从两个女人身上扫过,尽管他目不能视,但那眼神却好似能穿透灵魂,让人心生寒意。
他那薄唇微微张开,声音沙哑却如洪钟大吕。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幽州的形势很复杂,这计划之中有变,并州并没有派人去袭击六皇子的军营,帮咱们一把的是谁?你们两个清楚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空气中。
两个女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只是对视了一眼。
在那一瞬间,她们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深深的警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悄悄地拨动着命运的琴弦,而琴弦的那头,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