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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躬身站在一旁的吴可忠,李寄秋心中说不出滋味的怪异。

对于吴可忠这个名字,对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反反复复地声明自己叫0042号。

当问及吴可忠关于他的妻儿和村子的情况时,他总是会选择保持沉默,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李寄秋怎样尝试与之深入交谈,都撬不开对方的嘴,始终未能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即使李寄秋把当初他送给自己的那盒仅剩四根的高档香烟拿出来展示给吴可忠看时,对方也只是笑着表示自己已经戒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而对于邪教那些乱七八糟的教义吴可忠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只要李寄秋提问关于教团的任何事,他都能滔滔不绝地复述出一大堆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

李寄秋也怀疑过是不是看错了,但在仔仔细细地反复端详了对方的脸庞后,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吴可忠不在村子里待着,而是变成了教团里的一个忠诚教徒。那村子和江雪到底出什么事了?他加入教团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如果是自愿,那村子里理应还有其他人也在教团中,至少江雪得在。可李寄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完全没看到任何眼熟的人。

如果是被迫,那村子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李寄秋很在意这一系列谜团的真相。想要揭开谜底,还是得从吴可忠这里入手。

此外,倘若吴可忠是被强迫加入教团的,那么李寄秋认为或许有可能说服他共同逃离此处。身为教团内部一员的吴可忠,若有他的协助,显然会大大提升成功逃脱的可能性。

但面对一提及家人就乌龟缩壳的吴可忠,李寄秋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在日常交谈中时不时提一下江雪和他的儿子,以及在村子里生活的点滴,希望能唤起对方那尘封的记忆。很遗憾的是,自己记不得那个小屁孩的名字了,不然也许效果会更好点。

已经在教团软禁生活了半个月之久的李寄秋,对于这个神秘的组织此时也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就是个披着邪教外皮的准军事化组织。

每天早上六点,教徒们就会起床晨练,不是跑步就是列队或者其他形式的体能训练。

这个习惯倒是和李寄秋自己的锻炼计划差不多,于是在观察了几日后也忍不住也加入其中。

一个小时的晨练后,教徒们会返回宿舍各自打扫卫生和整理内务。根据李寄秋的观察,虽然没达到豆腐块被子那么高的标准,但整个宿舍一眼望过去也完全称得上是井井有条。

吃过早餐后会上早课,李寄秋只听了一次就完全不想再去第二次了。全然是些经典的邪教洗脑话术,多听一秒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但看着场地中几百号人鸦雀无声满脸信服和敬虔的样子,李寄秋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了。

然而仔细思索后,李寄秋便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实为外来者,对这块土地也并无深厚的情感维系,因此难免会想:即使世界走向毁灭,那又与我何干呢?毕竟被摧毁的并非我的家园。

但是,与此相反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们对此的感受截然不同,他们在这里诞生、成长,当亲眼见证熟悉的日常生活和稳定秩序逐渐瓦解时,他们的心态必然与身为外来者的李寄秋大相径庭。

在早课结束后,有些教徒会离开驻地不知去往何方,而剩下的会继续进行各种训练直到吃午饭。训练项目有很多李寄秋看不太明白,但隐约感觉像是军队才会搞的内容。

午饭后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大部分人会选择午休,少数人会自行祈祷或者翻看教团自己印发的小册子。李寄秋也要过一本来看,但很快就丢回给吴可忠了。一是他的识字水平还是比较堪忧,二来勉强能读懂的部分也尽是些宣扬末世和救赎的胡言乱语。

午休结束后会再次召开洗脑大会,持续时间一小时。而后直到晚上日落这段时间,依旧是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在晚餐之前,还会组织进行晚祷。在这方面,李寄秋倒是很佩服这些教徒,那些胡说八道的话翻来覆去地反复说,他们竟然都听不腻。

在晚饭开始之前,早上离开的那些教徒也许会返回驻地。根据观察,这些人最早当天就可以回来,最晚则会在四五天后才返回。他们或手提肩扛,或推拉着简易推车,带回了大量生活物资、各种废品以及燃料。他们给李寄秋的感觉就像拾荒团,或者某款废土游戏里的老冰棍。

但几百人的吃喝拉撒不可能只靠捡垃圾就能解决。吴可忠对此疑问的回答是,教团在山里还开垦了大片土地,他们吃的绝大多数蔬菜都是自给自足的。可作为主食的小米和玉米等作物这段时间也已经到了收获期。而肉类的来源主要靠山里另一个养鸡场来供给。

负责这些繁重农活的并不是常见的教徒,而是从各地掠来的“志愿者”。

李寄秋对这个说法颇为不屑一顾。哪有什么所谓“志愿者”,恐怕都是些被强行抓来的普通人,在教团的武力威胁下成为了农奴一样的人。

吴可忠并没有完全否定李寄秋的看法,只是反复强调“志愿者”们的生活和饮食条件其实和教徒是一样的,甚至在食物上还要更好,这点是神使亲自要求的。所以从驻地建立至今,还没发生过一起“志愿者”逃亡事件。

吃过晚饭后,李寄秋看着自由活动的教徒们再次旧事重提,“吴大哥,我看这儿生活也挺好的,那你怎么不把嫂子也接来?”

一如既往,对于这个话题吴可忠选择保持沉默。

这样的询问已经快成为每天的例行公事了。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邪教是怎么对吴可忠洗脑的,李寄秋完全没办法从他这里获得任何关于他本人的任何信息。

刹那间,李寄秋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那个跌跌撞撞走向大白鹅的孩子叫什么。

“吴大哥,你的儿子吴冕,现在走路应该没问题了吧?我离开村子前,他走路不是偶尔还会摔跤。”李寄秋一边假装漫不经意地随口说着,一边用余光仔细观察对方的脸色,“不对,他现在应该有两岁,能说点简单的词了吧?”

吴可忠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原本僵硬得如雕塑般的脸上仍然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李寄秋首次在对方那双麻木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惊愕与悲伤的情绪。吴可忠的视线瞬时变得模糊失焦,原本平静的唇线也开始微不可察地颤栗起来,仿佛想要倾诉些什么,然而话语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封锁在喉咙深处。

察觉到对方有所动摇,李寄秋立刻乘胜追击道,“吴大哥,告诉我,村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江雪嫂子和你儿子吴冕在哪?”

“江雪......吴冕......我的老婆......我的孩子......”

吴可忠呆滞地喃喃自语着,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李寄秋没有选择继续加大力度刺激对方,而是让他自己稍微缓一缓。

等了几分钟后,吴可忠虽然还是在复读着老婆孩子的名字,但声音已经愈发颤抖和哀伤。

见时机成熟,李寄秋双手扳住吴可忠的肩膀用力晃了晃,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吴大哥,他们在哪?”

吴可忠那双如一潭死水般凝滞的眼睛慢慢开始有神采流转起来,很快,两行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小李兄弟......我的老婆孩子......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