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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灰心,我们先来梳理一下当前的状况。”李寄秋摸了摸玲云筱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秀发以作慰藉,同时用力咬了口舌尖,让自己的心绪也归于冷静,以便更理智地思考当前的困境。

“我们被困在这个村子里,似乎在不断地循环着一天或者两三天。并且时刻都会感到饥饿,但如果没人提醒,本人很难发现这种饥饿感。除了我之外。”李寄秋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更糟糕的是,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如果想逃,就会像是被施了障眼法一样原地打转。”

无精打采的玲云筱补充道,“还有一点,循环每次重启时,只有你能察觉到,其他人都不知道。”

听到此话,李寄秋的脸上不禁抽搐了两下,“......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我自己都亲身经历鬼打墙了,还有什么不信的?”玲云筱见对方好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澄清道,“我想说,这应该还是和灰雾有关系。仔细想想,你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完全一样,除了你对灰雾有着超常的敏锐感知力。”

“抱、抱歉。”李寄秋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何时起,自己好像更加多疑或者说易怒了,“可就算是灰雾,那又能怎样?我们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是缸中之脑,一切都是被动的。”

玲云筱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虎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疼疼疼!!!”松开嘴后,玲云筱疼得面容都有些扭曲,连忙用另一只手不停揉搓着虎口处。

李寄秋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在干嘛?”

玲云筱紧咬着牙,忍着疼痛说道,“我在想,我们现在的状态,究竟是精神和肉体都陷入了循环之中,还是仅仅进入了一个梦境?好疼......”

“所以你想靠疼痛感来测试能不能醒过来。”李寄秋恍然大悟,“我也试一下。”

说完,李寄秋拔出军刀,对着左手手掌就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个神经末梢都被无情地撕扯着。然而,他并未因此从当前的困境中醒来。

“用刀子干嘛!?多疼啊!!”玲云筱惊呼一声,连忙翻出医疗包,为自己这冒失的同伴细心包扎起伤口来。

李寄秋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疼才有用啊。可惜,看来我们不是在梦中......不对,或许还有个办法。”

玲云筱还未来得及询问是何方法,李寄秋便已将折叠工兵铲藏于大衣之下,随即拉着她出了门。这次,他们没有再尝试逃离村庄,而是径直向村子中央走去。

村子正中央矗立着两栋引人注目的建筑,一栋是小宁的家,而另一栋就是这个村子的村委会所在,一座四层的小楼,高度在整个村子里鹤立鸡群。

“我们来这里干嘛?”玲云筱心中满是疑惑,但李寄秋却保持沉默,并未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通往楼顶的木门紧闭且被牢牢锁住,李寄秋将工兵铲展开,毫不犹豫地砸向那看起来并不坚固的门锁。没几下功夫,门锁便应声而落,整个被敲了下来。

李寄秋缓缓走到楼边,谨慎地望向下方的地面。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虽然仅是轻轻撩动起了衣角,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仿佛那微弱的风力也能将自己从高处吹落。

尽管楼顶与地面的距离不过区区十米,但在李寄秋的眼中,脚下的景色却骤然间变得渺小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平衡。一股莫名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让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

“你站那么靠边干嘛?太危险了!!”玲云筱伸手试图将自己的同伴拽回来。然而,尽管李寄秋的双腿因恐高症战栗不已,但他的脚下却好似生了根,任凭玲云筱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这就是我说的办法。”李寄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记错的话,在梦中经历强烈的坠落感很容易让人醒过来,所以我要试一试。”

玲云筱闻言大惊失色,双手猛地抓住李寄秋的胳膊,“你……你想跳楼?!绝对不行!!!这可是四楼,高度至少十米!跳下去,不死也会重伤的!!!”

“没关系,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李寄秋想试着去掰开对方的手,但玲云筱的力气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铁钳牢牢夹住,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如果我们是在做梦,那跳下去我并不会真正受伤,反而有可能会醒来;如果我们精神和肉体都被困住了,跳楼都无法摆脱,那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你难道觉得困住我们的那个东西,这么做只是为了玩过家家吗?你有没有感觉肚子越来越饿了?”

玲云筱这套理论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老实回答,“有......我确实越来越饿了。”

“那就松开我,现在咱们需要赌一把,这样拖下去肯定会出人命。你我可能都会死。”李寄秋再次望向楼下,却发现远方有十几个村民和士兵正在向村委会靠拢,其中有一些人还抱着大捆大捆的茅草。

“快放手!那东西发现我想干什么了!它想拦住我!!”李寄秋焦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而且,如果让他们把稻草在楼下多堆一些,那我跳下去的恐惧感也会大大降低!换句话说,这个办法可能真有用!!”

听到这番话,玲云筱立刻松开双手后退了两步,声音虽微颤却异常坚定,“李寄秋......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就自己逃走,去其他地方找救援来。”

李寄秋回头望向玲云筱,见她一副仿佛即将生离死别的模样,心中一紧,随即勉强挤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放心,我一定救你逃出这个鬼地方。”

说罢,李寄秋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在双脚悬空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好像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了不到一秒钟。李寄秋的思绪飞速运转,脑海中不断模拟着自己落地后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上高中的时候,正好有一款包含有跑酷元素的游戏爆火,那时的李寄秋受其影响也看了不少跑酷视频。此时,那些曾以为早已淡忘的记忆片段,竟在关键时刻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在落地的瞬间,应确保一只脚先行着地,脚掌平稳接触地面,随后另一只脚紧随其后,同样以脚掌着地。两腿需保持适当距离,避免过分张开,重心务必前移,不可后仰。同时,双手应预先做好准备,随时支撑身体,这样的话无论是向前翻滚还是向侧面翻滚,都能迅速而稳健地完成动作。

如果一切顺利,自己落地后可以不受任何伤害。

设想得很完美,但实际执行起来是另一回事。

双脚不出意外同时触地。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如狂潮般席卷全身,仿佛万斤重锤同时落下,穿透肌肤,直击骨髓。这痛楚沿着每一条神经蔓延,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颤抖、在哀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寄秋好像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尽管李寄秋成功地将重心保持在了前倾状态,但遗憾的是,他的双臂并未能如愿支撑起整个身体。左臂在关键时刻突然失去了力量,导致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左侧重重地摔倒。

顷刻间,汗水与泪水交织滑落,模糊了视线,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锥心刺骨一般。身体各处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让李寄秋感觉自己就像是炭火烤架上的一根肉串。

在强烈的痛苦之下,李寄秋的感官反而前所未有的敏锐。四周一片死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人的承受能力真是奇妙。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寄秋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能忍受这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了。

左臂感觉有些麻木,或许是刚才倒地时受压所致。李寄秋努力抬起右臂,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随后抬头环顾四周,试图弄清楚当前的状况。

现在并非白天,而是深夜时分,稀薄的月光艰难地穿透黑暗,勉强为这个诡异之地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李寄秋发现自己仍身处村中,但周遭的景象却与跳楼前大相径庭。原本喧嚣热闹的村庄,此刻竟异常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丝声响也无,只余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夜色中回响。

村中景象依然残留有些许的生活痕迹——土灶台旁的地上散落着木柴;屋子的门扉半掩,门口丢着十几个已经干枯的玉米;几件农具乱七八糟地倒在街道上,就好像持有它们的主人突然消失了一般;路边的板凳上还有几件正在缝补的衣服,李寄秋甚至能看到衣服上的缝衣针。

与醒来前的整洁有序截然不同,如今的村子被杂草肆意侵占,柏油主路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与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那是泥土的沉闷、潮湿的黏腻与未知霉变的混合,让人心生不适。

李寄秋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别扭感,仿佛自己无意间踏入了某个不应存在于世的异境。周身疼痛之余,更伴随着莫名的恶心与深深的不安。四周污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挑战胃部的极限,令他忍不住地泛起酸水。

若非要为这里寻找一个类比,那么李寄秋的感受便是,这里就像是一个弱化版的灰雾世界。

之所以是弱化版,因为自己的感知没有完全发挥作用。现在只是感觉不适,但没有到危险的程度。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李寄秋能看清的事物更多了一些。

村委会的小楼前东倒西歪地躺了几个车队的士兵,还有稻草堆和棉被等各种柔软物件扔在他们身边,散落了一地。

刚才在梦中看到那一幕并不是单纯的梦,现实也在发生。

望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所有失去的记忆刹那间全部涌入李寄秋的大脑当中。

大约三天前,车队抵达了这个被遗弃且空无一人的村落,计划在此过夜。由于废弃的村庄在这一带并不罕见,因此大家也没过多留意。然而,在例行的搜查过程中,士兵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瘦弱不堪、名叫小宁的女生。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切跟小宁脱不开关系。

看来之前的循环真的是在做梦了?可为什么在梦中跳楼,现实中的自己也跳了?梦中那些抱着稻草而来的士兵,难道是小宁在操控他们?

李寄秋回头看看破败不堪的村委会四层小楼,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已无暇顾及太多,既然自己已苏醒,当务之急便是找到玲云筱,并设法唤醒所有人,共同逃离这个诡异莫测的恐怖之地。

李寄秋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左脚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站立。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趴在地上,缓慢地向旁边的农具爬去。经过一番搜寻,他抓起一把锄头将其当作拐杖,凭借着这份支撑,终于勉强站稳了摇摇欲坠的身躯。

再次环望四周,又有了新发现。

车队就停在村口的路边,十几个士兵呆傻地或坐或站在车队周围,对李寄秋的呼唤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反应。

经过一番仔细搜寻,李寄秋在自己不远处发现了一名士兵。他躺在地上,显得浑浑噩噩,双眼空洞无神,完全失去了活人的生气。无论李寄秋如何用力掐人中,或是拍打脸颊,都未能唤醒他对方。

拔出士兵身上的手枪,结果握把上的小红灯亮起,废铁一坨。

“......真tm该死......玲云筱怎么样了......应该还在车上吧。”李寄秋又是紧张又是担心,强忍着左脚传来的阵阵剧痛,用他那几乎半残的身体,一步步向着车队挪动过去。

“还是让你逃出来了。”

艰难地走了还不到十米,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孩沙哑的声音,李寄秋心里一凛,挣扎着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去。

在朦胧而昏黄的月光下,一个阴郁至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她的面容异常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显得病态而脆弱;她的双眼深陷,宛如两汪无底的深潭,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冷漠与绝望。

她的头发如同路边被遗忘的野草,蓬乱而干枯。几缕发丝无力地低垂着,更添了几分凌乱与破败,使得那张本就令人心生不安的脸庞显得更加支离破碎。女孩单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偶尔的抽搐才勉强透露出她还存有一丝生气,让李寄秋确认这并非是一具毫无生息的躯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

虽然外观变化巨大,但李寄秋还是看得出来,这女孩就是梦中的那个孤儿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