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远远就见着水曜一脸发绿,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敢过来,便略弯了精致的妙目,莫测地轻笑一声,手臂一抽,拂袖翻身上马而去。
琴笙一走,隼钦宁自然没有留下的道理,他狠狠地扫了一眼楚瑜,阴森森地摩了下后槽牙:“金曜是么,等着。”
楚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对方以为自己是金曜,她脸也绿了绿,只觉得这隼摩尔一猜,还真猜到了觊觎着自家夫君的家伙头上。
看着隼钦宁的那样子,她忍不住喉咙里那口气儿,冷笑一声:“右贤王,我家这位大神,可不是好沾手的,您悠着点,别仔细没沾了天上仙儿的衣袖子,掉地上摔八瓣儿。”
她信琴笙必不会放过隼钦宁这胆敢觊觎他的家伙,只是现在看着隼钦宁那张狂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隼钦宁大怒,举起鞭子就朝楚瑜劈头盖脸地抽:“混账汉贼!”
且不说楚瑜怎么会让他抽到,隼摩尔就已经冲上来,抬手就一把握住了隼钦宁的鞭子,冷着脸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右贤王不要过分了!”
“那就——看好你的狗,别让他们咬了人!”隼钦宁脸色铁青地一把抽回了自己的鞭子,冷笑着看了眼楚瑜,策马去追琴笙去了。
楚瑜在一边,揉了揉眉心:“大哥,你中原俗语用不好,也别用了。”
什么叫打狗也要看主人?!
她又不是狗!
平白还让隼钦宁损了一把。
隼摩尔却一副不甚了解的样子,只转了脸看向楚瑜,皱了皱眉:“一个女人不值当你这般模样。”
看着小唐为了那个怪异的女人这般气恼的模样,他的心里莫名地就觉得很是不舒服。
楚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次说话却并不算太客气:“女人,女人怎么了,难不成殿下是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
说罢,她转身扯了马缰,也翻身上马往水曜和霍二娘那里去了。
隼摩尔被呛了一下,见楚瑜连‘大哥’也不唤了,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蹙了下剑眉,抬手接过了身边之人递过来的马缰,也跟着上了马,策马跟了上去。
他一边跟着楚瑜,还一边试图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觉得你那女人看着渗人么,冰原上不是住着人的地方,却住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神灵,你看‘她’一个女人能在冰原里一个人呆了那么久,本就不正常,说不定芯子里早就被什么东西舍夺,否则哪里就能被隼钦宁那巫师看上了?”
他越说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到了末了,竟然一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楚瑜听着,只觉得啼笑皆非。
知道这些人迷信,没有想到他们迷信成这样。
但她有点腻烦隼摩尔老跟在自己身边嘀咕这些玩意儿,总觉得他这几日怪里怪气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似有点不对劲。
可若说他对自己有意思,但自己现在是个‘男子’,隼摩尔之前和银华那档子事儿刚过,她也不觉得他和他哥哥一样是个好男风的。
于是楚瑜心里就有点怀疑隼摩尔会不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百般亲近是为了试探什么?
她心里有了这样的计较,再和隼摩尔说话的时候,就带了几分疏离,只笑了笑:“殿下莫要猜测太多无稽之事,我家夫人从来都是如此的。”
说罢,她一甩鞭子,也不理会隼摩尔径自和霍二娘、水曜两个会合了同又往营地去了。
隼摩尔看着楚瑜一副不想听他再多说的样子,也只得把剩下的话憋回去,看着她策马时那纤细的腰肢一颤颤的,忽想起他无意握过的那柔嫩得似花瓣的手腕,莫名地喉咙就有些发痒。
他蹙了下眉,强行将绮念压了回去。
……
楚瑜这头的事儿,隼摩尔不再多言。
而那头琴笙的事儿却还没有过。
圆帐里,隼钦宁脸红脖子粗地扯着琴笙的衣袍尾喘着气,瞪着那修白的身影,眼都红了:“你不是一心想着你那夫人么,怎么今儿却还是和那小子滚在了一处,白?”
若是他能接受男子,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
隼钦宁一颗心又是恨又是嫉,却也隐着一点窃喜,他不敢去碰面前的人,即使对方现在已经没了内力修为,可是也狠狠吃了几次苦头,令他不敢造次。
而除此之外,他心中也总有一种自卑与自苦,毕竟琴笙是取了妻子的,而且据情报显示琴笙是极为疼爱家中娇妻,他更不敢轻易冒犯。
琴笙淡漠地扫了一眼他拉着自己衣袍的手,冷冷挑眉:“本尊的人,一直被你拦着,寻个地方说话,有何不可?”
滚在一处,难道就一定是要有一腿么?
譬如,他和那条鱼是有很多腿。
……
但是看着琴笙那淡漠到冷酷的样子,隼钦宁却莫名地信了,又或者……不得不信。
琴笙见他还扯着自己的衣服,便抬手一扯,外头的那层被隼钦宁扯着的兜帽披风就被他扔在了地上。
他冷淡地从外袍子上踏了过去:“脏了,换一套罢。”
隼钦宁看着琴笙又坐回了软枕间,握着那披风的手背上兜帽子披风,手背都冒出一片青筋来。
“……。”
隼钦宁知道琴笙只喜着白衣,又极好干净,不知为了他备下了多少套白衣,还想着法儿去寻那好看的款式。
只觉得白色果然最衬他。
可是如今……
看着这套白袍,他却妖瞳里却闪过深深的气恨和羞愤。
他死死盯着琴笙,沙哑地开口:“你这是嫌本王脏么?”
然而软枕间的出尘白影早已闭了眼,仿佛全然无视了他的存在。
隼钦宁手臂抖了抖,转身愤怒地一把将那白披风撕碎,拂袖而去。
出得圆帐来,便迎面忽然见自己身边的侍卫匆匆奔了过来:“王,王……。”
隼钦宁心中一把邪火,抬手便劈头盖脸地朝面前的人抽了过去:“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冲撞了神灵,等死么!”
那侍卫被他狠狠地抽了几鞭子,惨叫了几声,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隼钦宁一顿残暴地抽打之后,这才气顺了,妖瞳阴沉地瞪着面前被抽得浑身颤抖的侍卫道:“喊什么!”
那侍卫倒也是个皮糙肉厚的,跪在地上咬牙强忍痛道:“二帐那里,来了客人。”
隼钦宁闻言,眉心一拧,看了眼那侍卫,提着鞭子转身就跟着去了。
隼钦宁的脚步声,一远,琴笙便睁开了眸子,起身走到了圆帐前,挑开帐篷,远远地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妙目里闪过莫测的流光。
隼钦宁跟着侍卫一路往二账而去,那里才是他居住的地方,琴笙的圆帐,原本是他的大帐,但他让给他,自个更是不被允许留下的。
他一走到门口,便看见了一道少年纤瘦的身影正蹲在他的帐前,见他过来,那少年抬起头,露出他尖尖的小脸和一双大得有些诡异的猫眼来,少年冲着他灿烂一笑:“巫王殿下。”
隼钦宁一看来人,便勾了唇角,却是对着自己身边的巫师冷道:“把这里的围了起来,什么人都能往本王的帐子里钻了,呵。”
巫师们立刻与侍卫们行动了起来,一下子就将少年连同他身边的人都围了起来。
看着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少年却浑不在意的样子,只笑嘻嘻地道:“哎呀,殿下放心,这一回我家主子可是只带了我们几个来呢。”
隼钦宁才不信他,只眯了眯眼,径自往二帐里去。
掀了门帘进去,果然就看见一道高挑的慵懒的身影歪在软枕里,正肆无忌惮地翻弄他的东西,那人虽然也是一身赫赫人的衣衫,却华丽非常,金线银线绣得辉煌华丽,项链也就不说了,耳珠子上还挂着一枚蓝宝石坠子。
赫金人一贯喜欢珠宝首饰,他们自己的首饰风格华丽奇诡,和他们制作的刀子一样远销西洋,但这产业大多数掌控在部落首领手里。
如今陡然见了这么一个白面净脸的中原男子做了华丽的赫金男子的打扮,隼钦宁虽觉得很是刺眼,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穿起来是颇好看的。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沙哑地开口:“你还来做什么,你休想动白!”
那人看着他却笑了,他脸色有些苍白,偏细长的丹凤眼眯成惑人的弧度,戴着硕大红宝石戒指的手指轻敲了下他自己俊脸,仿佛满是不解:“我说,巫王殿下,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本少主都是这样一副防备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呢,我这等容貌风姿,也没差你圆帐里那妖神多少罢?”
“宫少宸,你真当本王百无禁忌么?”隼钦宁看着面前的人阴沉沉地勾了下唇角。
他是喜欢美人,也只喜欢极品,面前这个男人,却不是他钟情的类型,太过奸诈狡猾,一开始便满腹心机。
而隼钦宁面前的人不是大半年未曾出现在楚瑜和琴笙面前的宫少宸又是谁。
此刻听得隼钦宁这么说话,他便懒洋洋地叹了一声:“啧啧,隼钦宁,你觉得本少主是妖艳的贱货,难道那你圆帐里的就是一朵纯洁的冰原白莲花不成?”
他早些时候听过那小女郎在说起南芝菁事情的时候,说过些新奇有趣的词,当时他就觉得颇为形象,如今便信手拈来打了个比方,倒是真是嘴上百无禁忌。
“你房间里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白莲花,绿茶……什么来着。”他想了想,弹了下手指,一脸轻蔑地道:“绿茶婊!”
隼钦宁原本见他提起琴笙就心情烦躁,他的汉话是比隼摩尔要好些,但此刻哪里耐烦听他在那里说这些自己完全听不明白的词儿。
他心浮气躁,抬腿梭然一踢自己面前装水的瓦瓮,但见那瓦瓮就朝着宫少宸砸了过去。
“你可以滚了,不管你怎么说,本王都绝不会动白,若是你还想威胁本王将白的身份泄露出去,仔细本王让你走不出赫金,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本王的本事!”
白的身份不光是如今的琴家三爷,最重要的是他是曾经的——魔神之鞭,那个让赫金人恨不能寝其皮肉的天鹰大营骠骑少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骠骑少将与天鹰大营被埋在永冻原上,而他是巫王,又从冰原上将白带了回来,十有八九会被人认为他用了巫术将被封印的骠骑少将复活。
其实当初,他自己第一眼看见白的时候,都震了震,总疑心他真的在永冻原的冰雪里沉睡了十年方醒,不知是人,还是鬼。
若是让人知道了白的身份,他这里必将迎来一场风暴,不说别的,他的那些部族都要造反。
宫少宸轻笑了一声,足尖一踢,凌空竟似蹴鞠一般接住了那瓦瓮,那瓦瓮在他的足尖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脆响。
“殿下何必恼羞成怒,你我当初约定,你要他性命,我替你摆平你那弟弟,如今你见色起意,不舍得杀他,难道我还说不得几句话,何况本少主现在既来,就是来帮你得到你那朵白莲花的,莫要不识好人心!”
此言一出,隼摩尔立刻眯起了眸子,上下打量了一回宫少宸,随后冷笑了一声:“不识好人心,你?”
虽然,他也觉得白就像永冻原上的白雪莲,但是从宫少宸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听着充满了讽刺感。
他很难相信宫少宸这个男人。
毕竟在他选择留下白之后,这个男人就连番来信,信里分明已经是恼羞成怒,威胁他若是不除掉白,就将白的身份曝光,让他在赫金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是自然,怎么不相信?”宫少宸慵懒地笑了起来,拨动着自己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对隼钦宁露出一笑,风流倜傥,友好非常:“你我相识多年,辉夜姬的本事还是跟你学的,你既动了心,我又劝服不了,可不是得圆了你的那点小心思?”
他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诡魅的光来。
“要知道,你看上的那白莲花,可不是寻常人物,你如今的手段在他眼里都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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