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年的春节,徐鹤霄又去把翁讼和牧淮山请了过来,一大家子一起过年。
徐伯惜四个孩子已经一年没见过两位老师,不过虽然没见面,但平常没少看两位老师写的书。
他们四人,每个人记录了很多问题,翁讼和牧淮山一到,就被他们缠住了,两位老师连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来得及和林绮说,就先回答了孩子们的各个问题。
赵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有些心酸,小声嘀咕,“平日里回来,也没见他们这么缠着我。”
听到他这话,林绮嘴角抽了抽,给三个小的使眼色,三个小的当即冲过去,围住了赵树,“爷爷,爷爷,我们想玩打鬼子的游戏。”
赵树顿时眉开眼笑,“行。”
饭桌上,翁讼问,“军营里有人欺负你们吗?”
“没有。”四个孩子齐齐摇头,“我们非常受欢迎。”
不等翁讼问他们受欢迎的原因,几个孩子就主动说了。
“他们想吃我们带去的东西。”
“他们打过不过我们,又无可奈何,只能和我们打成一片。”
“他们还想来我们家做客,一直讨好我们,但是我们不给。”
“........”
已经六岁的孩子们叽叽喳喳,无忧无虑。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很快来到七五年年底,翁讼和牧淮山平反了。他们终于不用继续扫厕所和大街了。
“我们房子现在是别人在住,清理出来需要一段时间。”翁讼道,“我们现在还住在那个小胡同里,但是自由已经没有了限制。”
“我们现在没什么职务,也没事可做,可以过来给三个小的开蒙。”牧淮山道。
“他们才两岁半,年纪不是还有点小?”林绮迟疑。
“可我看他们的心智和四五岁的孩子无异。”翁讼道,老师喜欢聪明的孩子,林绮和徐鹤霄的这几个孩子,他们都喜欢。
“行吧。”只要他们不觉得累,她这个妈妈自然没有意见。
然而七五年刚过完,七六年的年初,翁讼和牧淮山就忙活起来了。有时候徐鹤霄去找他们,家里空无一人。
二月份的时候,徐鹤霄收到了易老师他们三人的信,信里说,他们也要来首都了。
“是翁老和牧老疏通了上面的关系,他们也平反了。他们本来可以回原籍的,不过他们没回,托他们的学生把老家的房子卖掉,直接来首都。”
“来投奔我们?还是来工作?”
“两者都是,他们要和翁老牧老一起工作。”
“住我们这里吗?要不要现在把房间收拾出来?”
“就算平日不住,偶尔也会住的。没事,我们家房间不多,但是床多,挤一挤还是有地方睡的。”
“这几位老师陆陆续续回去工作,是不是说,高考要恢复了?”
“下次见面,我问一问翁老和牧老。你是不是想到安良大队的那些知青了?”
“想到的知青只有简同一一个,不过除了知青,安良大队这几年生活不错,读高中的人不少,提前告知他们一声,也是全了最后几分情谊。”
从今年开始,新的稻种在全国大范围推广,林绮便不再给安良大队邮寄种子了。并且通知大队长,他们的房子和地都不用留着,不让大队长难做。
易老三人抵达首都时,是徐鹤霄和林绮去接的,他们骑着自行车去,接到人的时候,自行车满载着行李,几个人一起走回来。
家里,赵树一边带三个孩子,一边烧热水,蒸包子。烧热水是想着这三位老师风尘仆仆,洗个澡肯定舒服一些。而包子是今早他们一起包的,包了两百多个。
六七年没见,虽然林绮和徐鹤霄每年给这三位老师邮寄粮食,给他们汇款,邮寄各种票,让他们衣食无忧,但是该干的活还是要干,三位老人黑了,也老了。
因为经常吃林绮催生出来的食物,身体倒是还算硬朗。
三人来首都之前,特地理了头发,换了补丁较少的衣服,人看着精神不少。
“上面给我们补发了不少钱和票,你们不用补贴我们,我们明天就自己去置办衣物。”易老叮嘱徐鹤霄和林绮。
“晚了,绮绮给你们每个人各做了两套。”徐鹤霄道。
“那一会儿我给绮绮钱和票。”易老道。
老傅和老毕连连附和,“我们也给。”
“行啊。”徐鹤霄没说不要,并厚着脸皮道,“您三位现在有钱了,顺道把七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的压岁钱补上吧。”
林绮诧异看着徐鹤霄,他们不缺这点钱啊,怎么还主动朝几位老师要呢?
徐鹤霄朝林绮眨眨眼,“逗几位老师玩的。”
老易三人却觉得徐鹤霄说得在理,“该补,该补,全部都补上。”
老易三人只在林绮家住了三天,第四天就搬去了大学的宿舍。
搬走前,老易道,“如今回城的人越来越多,房屋自由交易还没放开,不过有关系的话,还是可以交易的。我们三个如今手上都有钱,我有一个儿子,过几个月也会来首都,我打算买一套房。”
“我也要买,我买了房子,房子就登记在孩子们的名下,算是我送给孩子们的礼物。”老毕掰着手指算了算,“卖掉那些老房子的钱,加上补发的这些工资,给孩子们每人买个两间屋子不成问题。”
不管是胡同,还是四合院,很多产权都是拆分的,单独买一两间是可以的。
徐鹤霄皱眉,“您记在自己名下就行。”
老毕摇摇头,“我虽然是孤家寡人,可族里还有人,我担心自己被吃绝户。给他们,不如给你们。这些年,没有你们夫妻,我们早就活不下去,几间房子而已,给就给了。”
“我也给孩子们买。”老傅道。
徐鹤霄扶额,“您有妻儿。”
“他们已经和我断绝关系了。”老傅道,“我和老毕一样,给别人,不如给你们。”
“您倒是想给,我们不敢要,怕你的妻儿纠缠。”徐鹤霄道,绮绮最讨厌麻烦了,“您也知道的,我们夫妻不缺钱。”
老傅抿着唇,不是很开心。
“我不是也没有给几个孩子买房吗,我们啊,每年给几个孩子包厚一点的红包就行。”老易开解老傅。
老傅点点头,“行。”
于是,当四个大孩子从特训营回来时,老易三人给七个孩子补发红包,每人给每个孩子一千块,七个孩子,一共收到了两万一的压岁钱,这些钱全都给了林绮。
“有人回首都,也有人离开首都,或许我们留意一二,也能找到正在出售的房子。”徐鹤霄道。
孩子多,房子自然要多准备几套。
“行。你让国安哥帮我们留意一下有谁要卖房子。”
“曹哥那边也可以拜托他帮忙打听,这几年,他门路不少。”
“把我们要买房子这事和干爹也提一提,一家人,可以听一听他的意见。”
赵树这几年跟以前的老领导走得非常密切,赵树是为了几个孩子,老领导则是为了赵树手里的酒,确切一点说,是林绮酿出来的酒。
赵树一听林绮和徐鹤霄要买房子,他当即赞同,“买,我的存款也拿来买。”
徐鹤霄挑眉,“你就不怕自己养老钱没了,我们不管你?”
“你们会吗?”赵树反问。
徐鹤霄笑了,“不会。”
安良大队,简同一收到了林绮来的信,看完信,他一脸狂喜,立刻跑去找明康健。
明康健结婚后就搬出了知青点,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听到简同一说可能恢复高考,他激动得全身颤抖。
“消息可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明康健抓着简同一的双手,简同一毫不客气,狠狠掐了对方一把。
“清醒了吗?”
“醒了。”明康健抽着冷气。
“林绮传回来的消息。”简同一笑道,“林绮可不可靠,你自己还不知道啊。”
“她自然是可靠的。有说是什么时候吗?”
“没说。她猜测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让我们先准备起来。”
“的确要先准备起来,好在我们大队有小学,老师是轮换制,我们也不算彻底丢下书本。不过初中和高中的知识确实忘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借那些高中生的课本。”
“借课本,人家肯定会问,问了你会不回答?回答之后,人家还借?”
“那怎么办?”
“去废品站找。另外,我写信给林绮,看她能不能给我们找课本,顺道找一些复习资料。”
“行,谢谢你了,兄弟。”
七六年的下半年,拨乱反正之后,翁讼和牧淮山的家人也回到了首都,他们的房子也回到了他们的手里,简单休整一番后,两人老人就住了进去。
两位老人来邀请林绮一家去做客。
这时候,四个大的孩子也放假了,只有徐鹤霄和赵树还在上班,于是他们约了一个星期天。
“这周末是翁老家,下周是牧老家,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样的礼物?”林绮问。
“差不多就行。”徐鹤霄道,“想好要送什么了吗?”
如今距离周末还有四天。
“送家具?我记得翁老和牧老都说过喜欢我们家的摇椅。”
“行,那就送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