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林绮和徐鹤霄的是酿酒厂的司机,一路上司机说了酒庄的日常,却没提四个孩子。林绮和徐鹤霄对视一眼,两人也没提孩子。
到了酒庄,一切似乎都正常,并未发现几个孩子的身影。
林绮和徐鹤霄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在看见华人青年的时候,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睛。
三人默契地朝徐鹤霄在酒庄的别墅走去,那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前年刚建成,专门给徐鹤霄和林绮来国外的时候居住。别墅下面通向酒庄地窖,也通向酒庄的储藏室。
华人青年引着林绮和徐鹤霄走向书房,白天的书房却拉着窗帘,关着门,华人青年轻轻敲了两下门,门便轻轻开了,门后露出一张令林绮熟悉又陌生的脸。
林绮怔怔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人抓住一只手,用力拽了进去。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妈妈,好久不见。”青年的语气有些哽咽。
林绮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流了下来,“老二?”
“没错,是我,妈妈。”徐仲辉笑了,“我和他们三个打赌,我说和你一个照面,您一眼就能认出我,他们还不信。”
林绮:“........”
倒也不是认出来的,八年过去,孩子们本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年纪又一样,实在不好分辨。她是靠行为来分辨的,四个孩子里,老二最黏她,七个孩子里,老七最黏人,话最多。
“老二,松开妈妈,轮到我了。”老四道。
徐伯惜:“按顺序的话,应该先轮到我。”
老四:“大的要让着小的。”
老三:“别挣了,我先抱。”
徐鹤霄:“........”
他那么大一个人,你们是瞎了吗?
孩子们分别抱了妈妈和爸爸,然后才平复了情绪,一家人坐到方形书桌前。
“你们怎么知道马克叔叔可以信任?”徐鹤霄好奇。
“是上面让我们来找马克叔叔。”徐伯惜道。
“老板,你的几个孩子太暴力了,我和他们刚见面,他们就把我绑住了,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马哥向徐鹤霄告状。
徐鹤霄板下脸,“向你们马克叔叔道歉。”
徐伯惜四个当即站起来,朝马克鞠了一躬,“对不起,马克叔叔。”
“没关系,他们之前就已经向我道过歉了。说起来,这几个孩子和你们两个都很像,只是第一眼,我就能看出他们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一家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马克的表情夸张,他的视线在徐伯惜和林绮之间流转,“如果不是认识嫂子好多年,我没办法相信她是嫂子的女儿,而不是姐姐之类的。”
二十出头的徐伯惜,如今看起来比林绮还要大上一两岁。
徐伯惜这些年一直待在实验室,没怎么晒太阳,皮肤干净白皙,看着很嫩。可她眼中有超过她这个年纪的沉稳睿智,很容易会让人忽略她的年纪。
“你们聊吧,我去给你们准备食物。”马可出门,并贴心地把门关上。
马可一走,徐鹤霄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吧,你们干了什么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徐伯惜:“我只是拿走我的实验成果和数据。”
徐仲辉:“咳咳,我不但拿了自己的,导师把他的那一份也分享给我了。”
徐叔哲:“我弄了点东西出来,对方想据为己有就算,还要安排什么大将军的女儿嫁给我!我当然要跑。”
徐季明:“我早想回去造大炮了,造轰炸机了,但哥哥姐姐们的研究没完成,我一跑,以后他们想跑难度会大增,所以我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听完孩子们的话,林绮和徐鹤霄都沉默了。
许久后,徐鹤霄才道,“所以你们在不同的地方?”
四个孩子齐齐点头,“相隔最远的也不过几个城市,都在同一个国家。”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林绮问。
“自然是越快越好。”四个孩子齐声回答,他们迫不及待想回国大展拳脚。
徐鹤霄蹙眉,“我们有一直合作的海运公司,不过这些公司的邮轮肯定会被检查。”
“我带孩子出A国海域,之后再上邮轮。”林绮道。
“你一个人带四个,没有问题吗?”要出A国的海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问题。”
“那我多联系几艘船,到时候混淆视线。”
“哪里的海域最凶险?礁石最多?海浪最大?船只最少?”林绮问。
徐鹤霄神情凝重,“你有把握?”
林绮点头,“有。”
“我去问马可,他应该知道。”
当天晚上十一点,一辆车从酒庄开出,往海边的方向开去。
与此同时,夜间巡逻的警员打着哈欠,嘴巴里小声咒骂着什么。
“这都大半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四个是哪里人,为什么抓他们?”
“别的不说,从照片上看,他们长得可真好看。”
“管他是什么身份,偷我们的东西就得死。”
“上头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伤他们性命。”
“头,西边发现了一辆车。”
“不是设了关卡么,拦下来检查就是。”
“.........”
徐鹤霄的车顺利通过了关卡,继续向前开去,路过某个小树林时,林绮和四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上。
一行人谁也没有说话,林绮和孩子们动作迅速上了车,车子继续朝海边开去。
接下来,他们又遇上了三次检查,全都安全度过。
到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海边,车子停在悬崖上,下方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救生衣,淡水和食物都在这里了,你们一人背一份,够你们四天的量。如果四天后你们还没上邮轮,我就去找你们。”徐鹤霄道。
林绮嗯一声,“别担心,不会有事。”
徐鹤霄抱了林绮一把,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大家都说你最可靠,我希望你能一直可靠下去。”
“当然。”林绮勾唇笑了一下,她转过身,对孩子们说道,“过来,我给你们一些能量,一会儿要闭气,还要承受海浪的猛烈拍打和撞击,可别被拍晕了。”
“这些年我们只敢做一些最基本的健身运动,时长也不敢超过两个小时,生怕会被人看出异常。妈妈,我们的体能后退了。”徐仲辉一脸惋惜。
“就算后退,那也比一般人强。”徐伯惜很是自信。
林绮摸了摸她的脸,“那就让我们检验一番。”
绿色的藤蔓如林绮的手,灵活地缠住四个孩子的手臂,她对徐鹤霄说了一声“再见”,下一秒就带着孩子们悬崖上一跃而下。
徐鹤霄看着他们坠入海浪里,彻底没了身影。
这一片大海明礁暗礁无数,没有船只到来,也没有什么渔民,不用担心被发现。徐鹤霄唯一担心的,便是林绮和四个孩子,他们能安全抵达邮轮上吗?
徐伯惜预想中的猛烈撞击没有发生,有一股温和的,类似能量罩的东西罩住了他们四个人的身体。
在大海里,他们甚至可以毫无阻碍地睁开眼睛。身体一面被海浪冲击着,一面又被他们的妈妈带向更深的海域。
他们的妈妈犹如海里游得最快的鱼儿,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虚影,肉眼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等他们终于从海底破水而出时,周围的海域陌生而平静,除了茫茫大海和海面上的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能量罩也在这个时候从孩子们身上散去。
“伯惜,看一下方向。”林绮对大儿女道。
徐伯惜拿出电子表盘,其他三人也带了定位仪器之类的东西,除此外,还有通讯器。
林绮这时才知道孩子们带了通讯器,她问,“能联系上你爸吗?给他报个平安。”
“可以。”孩子们回答,除了报平安,他们还给徐鹤霄发了别的,告诉徐鹤霄上头派了船只来接他们,他们不会乘坐曹家的邮轮,希望爸爸暂时保密的。
收到信息的徐鹤霄怔了一下,“曹家也无法相信吗?
不过上头派了船只来接,的确是更安全一些。徐鹤霄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两天,林绮带不分日夜,带着孩子们前行,中途遇到一个无人小岛,他们登上小岛,在小岛吃了东西,休息一个小时后又继续前行。
中途孩子们想让妈妈休息,自己游了两回,每一次大约一个小时。
两天后,他们就到了A国海域的边界。
“前方有船只巡逻,我们要从海底走。”林绮提醒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满脸激动,他们终于要回国了。
林绮带着四个孩子潜入海底,再次冒头,已经过了边界线两海里之外的地方。
“上头派来接应的船只在哪里?”林绮问。
“妈妈等一会,我给上面发我们的位置。”
那是一艘平平无奇的渔船,甚至称得上简陋,和曹家的豪华邮轮根本没有可比性。
林绮四个人刚上渔船,就被人引到了船舱里。
“还没回国,我们得小心谨慎一些,你们四个最好别露面。”一个中年男子道。
徐伯惜四人听到这个声音,热泪盈眶,声音哽咽,“教官。”
“唉,是我。”
进了船舱,中年男子拿下头上的草帽,露出帽子下一张刚毅的脸,他朝徐伯惜四人笑了笑,“我特地申请来接你们,这几年,你们做得非常不错,教官以你们为荣。”
徐伯惜四个人很是动容,他们埋头钻研八九年,不敢联系家里人,全靠满腔信念坚持下来。好在结果是喜人的,他们四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突破性的发展,走在全世界最先进水平。
给他们十年,不,五年就够了,他们有把握追赶上a国,甚至超过他们。
教官看着斗志昂扬的四个孩子,转而把视线投向林绮,看着这个美丽得过分的女人,他慎重朝对方行了一个军礼,林绮回了他一个礼。
“谢谢您为祖国所做的一切。”
“不敢当。”
“你的七个孩子每一个都很优秀,每一个堪称国之栋梁,而这一切,您功不可没。”
林绮摇头,“对我来说,他们只是我的孩子,至于别的身份,我不是多在乎。”
教官笑了,“可您从不阻拦他们,您给了他们最大的支持。您的这份胸襟,让我敬佩。”
林绮不置可否。
在渔船上待了几个小时,他们又换了一艘更大的船,过了三天,他们又换了一艘更大的船。
第二十三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踏上了陆地。
一上陆地,专车就把孩子们接走了。
上头也派了一辆车来接送林绮。
林绮目送着孩子们走远,目光也变得悠远。
“全国都在等您的孩子回来。”帮林绮开车的军士道。
林绮嗯一声,“希望他们不要辜负祖国的期望。”
“这一点您放心,我们对您的孩子有信心。”
“那倒巧了,我对他们也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