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月对于林阔突然的举动有些呆住,她急忙说道。
“公子,不用如此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我们最起码,还应该算是…朋友吧…”
听到这句话,四目相对,她看着林阔此刻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她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林阔看着她此刻待在原地没有说话,便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背上,背着她,跟着铃声继续往前走了去。
云江月就这样趴在林阔温暖的背上,双臂环过他的脖领间,她能闻到林阔发间一股有些熟悉地淡淡的很好闻的檀香味……此刻除了这树林中清脆的铃声和林阔的脚步声,瞬间感觉一切都很安静,他们都没有说话,只一路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感觉视野变得开阔起来,隐约开始看到了前方山坡处的些许光亮,像是村庄农户家门前的灯笼。
林阔高兴地笑了起来,冲背上的云江月说道。
“阿月,你看那前面山坡上的亮光,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出迷雾树林了?”
云江月听到林阔的话,急忙抬头往前看去,果然,他们确实走出了迷雾树林。她四处张望了下,试图寻找刚才那引路的清脆铃声,她想看看这个用铃声为他们引路的神秘人究竟是何方仙人,但却仿佛如梦境,一切都瞬间消失了,不见踪影。
正当她有些困惑不解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公子,月姑娘,你们在哪里?”
林阔听到寒寻的声音,喜出望外。
“是寒寻,看来他就在这附近……”
“不错,是他,看来他也走出迷雾树林了…那我们快去找他吧…那公子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不用背我了,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我可以自己走…”
“不用,我有办法。我们先去前面找个地方等他…”
林阔继续背着云江月往前走去,不一会,他找到了一处相对宽阔安全的空地,轻轻把云江月放下,从袖中拿出了一支信号烟花,点燃后朝空中发射了出去。
“寒寻给我留了两支烟花,不曾想今晚都用上了。或许那铃声就是因为第一支烟花,这第二支烟花便是等寒寻回来了…”
林阔看着有些虚弱的云江月笑着说道。
“阿月,你脸色不好,真的没事吗?”
云江月看着林阔,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调息片刻便好。”
说完,云江月靠着一块石头慢慢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试着再汇聚下自己的内力。林阔在旁边,她此刻感到很安心。
不一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剑疾步走了过来。
“公子…可找到你了……”
看到寒寻安然无恙的出现,林阔很高兴地急忙迎了上去,轻轻拍了拍寒寻的肩膀,笑了起来。
“终于见到你了,没事就好。”
寒寻笑了笑,又急忙寻找云江月的身影,看到她坐在一块石头前,正在闭眼调息,看着林阔,轻声问道。
“公子,主令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那浓雾中香气,她可能是有些中毒,内力有些虚弱…”
“有毒的香气?什么样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你离开也没多久,突然浓雾中吹过来一阵香气,你难道没闻到?”
“没有啊…我离开后,就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却总觉得走偏了,后来就一直困在一片浓雾中怎么都走不出去,我还放了信号烟花,想联系你们,却一直没有回应……”
“你放了信号烟花?”
“对啊…”
“可我们都没看到,我们在原地等你时也放了一支…”
“那我没看到…只刚才有一阵铃声传来,我听出了是江湖上要给带路的信号,便跟着一直往前走,后来走了出来,便想着赶快找你们,直到刚才看到了你放的烟花…”
“看来这迷雾树林果然诡异…仿佛我们被困在了两个互相感受不到对方讯息的树林里…”
“噗…”
正在一旁调息内力的云江月突然狠狠地吐了一口鲜血,林阔和寒寻听到动静急忙走上前去,林阔直接扶住了突然陷入昏迷,就快要摔倒在地上的云江月,看着脸色惨白的她直接倒在了自己怀中。
“阿月,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寒寻急忙用手搭了下云江月的手腕,突然感觉到她体内强大的内力正在如海浪狂风般四处冲撞着。
“奇怪,主令这内力怎会突然如此混乱?即使中了点那香气的毒,她的内力怕是也能压得住啊,不至于如此,看起来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她到底怎么了?有无危险?”
寒寻看着面前如此着急的林阔,他这些年甚少见到他如此慌乱紧张,看来他家公子对这位主令大人确实不像寻找朋友了。
“看这症状,我感觉主令像是遭到了内力反噬…”
“那她性命是不是有危险?”
“我的内力根本帮不了主令,公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寻些草药,让她好好休息下或许有用…”
“那我们赶快走吧。我看前面山坡有灯光,或许有农家山人可以借宿…”
因为怕马蹄声影响自己辨别带路的铃声方向,所以他们将马留在了迷雾树林,眼下他们只能步行赶往前面的山坡。林阔给云江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像刚才那样,背着云江月,寒寻说道。
“公子,我来背吧…”
“还是我来背吧,快走吧。”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山坡上的一户农家门前,又给了些银两,农户很热情地给他们准备了房间,又送来了热水。
林阔将云江月轻轻放在了床榻上,给她喂了一些水,看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她,起身向寒寻问道。
“寒寻,你应该知道哪些药能救她吧…”
“公子,我这就去找药。尽可能让她先安静躺着,切不可挪动她。”
说完,寒寻急忙出去同农户问了最近的医馆地址,便骑上农户家的一匹马赶往医馆买药了。
林阔就这样一直守在云江月的身旁,片刻不敢离开。不一会,农户妻子在门口轻轻敲门,林阔打开房门,看到她正端着一个碗。
“这位公子,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位郎君,嘱咐我们先给熬了碗参汤…这汤熬好了,这山参是我家孩子他爹之前在山里挖的,虽比不得医馆的贵重,但多少也是有效的,你快趁热喂你家娘子喝下吧…”
林阔接过了农户妻子熬的参汤,说了声谢谢,农户妻子便离开了,林阔给云江月轻轻喂了参汤,看着她依然昏迷不醒的样子,直接一滴泪从他眼中滑落。
“阿月,你快些醒来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到康州城,我们还要去无相山…”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寒寻急急忙忙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些草药。
“公子,一些名贵稀有的药,镇上的医馆根本找不到,暂时只先找到了这些,只能先用它们给主令多撑一会,我们还是要尽快赶往康州城才好找药…我找了辆马车在外面,不宜耽搁,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好。把这些药先拿去熬了,给阿月喝了药我们就出发…”
不知不觉,天也快亮了。林阔在马车上一直抱着云江月,他感觉到云江月的身体慢慢就像那晚,开始变得有些冰冷,寒寻驾着马车一路行驶在赶往康州城的山路上。
好在那出现的迷雾树林本就距离康州城不算远了,大概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他们便到了康州城。
林阔将云江月安置在一处客栈中,寒寻出去寻药时,又顺便请了康州城几个有名的大夫来帮忙诊治下。
可他们半天也都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云江月的经脉有些错乱,属于没见过的疑难杂症,有几味稀有的药他们这些医馆也都没有,看到寒寻一脸怒色,害怕自己被打,便都草草溜掉了。
寒寻又转了几家医馆,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药,正当愁闷焦急之时,前脚刚出了医馆,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寒寻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锦衣,脚踩一双黑靴,发后束着几缕精致发辫,腰间系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手里拿着一把银色雕花长剑,相貌英俊,气质高贵,目光冷峻看着自己,寒寻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想了片刻,竟也想不起来,看着他冷冷问道。
“这位公子,看着也像江湖中人,现在拦着在下的路,是何意?”
“你为何要找九枯花篱?是谁要用此药?”
“好啊,你竟然在跟踪我?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是谁要用这九枯花篱?”
“你这人甚是奇怪,我要找什么药关你什么事?怎么?难不成你有这药?”
“她在哪里?现在带我去见她。”
“莫名其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寒寻不想再搭理他,便想直接离开。突然一道飞起来的寒光迅速闪过了自己的眼前,还没等自己的剑出鞘,一把锋利的剑直接横到了自己的脖领间。
他这些年还没见过如此快的剑法,想到眼前这个人怕也是个江湖人物了,寒寻顺势瞥了一眼剑上的两个字,随即愣了一下便明白了,瞬间想起了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了。
只见这名男子拿着剑看着寒寻,冷峻的面色之下又挂着几分着急,有些怒气的说道。
“你打不过我的,不要白费力气了。她一定伤的很重,马上带我去见她。”
“我知道你是谁了,能如此出神入化使这样一把陆离剑的人,放眼江湖,怕只有一个人…幸会啊,上官庄主…”
“你和你家公子也都算是京都来的贵人,实在不必死在我的剑下。何况我江湖中人也不屑搅和你庙堂之事,我只是来找一个人的…”
“明白了,我知道你在找谁,我会带你去,走吧…”
原来是九幽山庄的庄主——上官炎冥来康州城了。可他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康州城呢?
上官炎冥收起了陆离剑,跟着寒寻一路来到了云江月住的客栈。
他直接拿着剑推门而入,却先看到林阔正守在云江月身旁,待走近些,他又看到云江月脸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将剑直接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急忙走上前去。
林阔当然记得他这张脸,那晚在雪女节祈福的梅园里,见过他和云江月在一起,自然也猜到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幽山庄的上官庄主了。
林阔轻轻起身,上官炎冥似乎此刻根本就没顾及到林阔的存在,他有些着急又恐慌的走到云江月身旁,直接搭起了脉,仿佛他知道她为何会伤的如此重一样。
寒寻站在门口冲林阔轻轻点了点头,林阔似乎明白了什么。
片刻后,上官炎冥无奈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状况危险的云江月,冷冷对林阔说道。
“林公爷,我想,你留在这里多少是有些不合适,还是请先出去吧。我和她一起长大,如今她伤的很重,她是我九幽山庄的人,自然该由我来救,就不必再麻烦公爷了……”
林阔听懂了上官炎冥的言外之意,知道他这是想赶自己离开。更何况,作为男人,那日在雪女节祈福的梅园里,他便明白上官炎冥对云江月那份别样的心思。
素来有所耳闻,他在江湖中也算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既然他能及时赶来救阿月,自然是不会害她的。想到这,林阔一直担忧悬着的那颗心,瞬间也轻松了一些。
又或许上官炎冥真的可以救她,只要能救她,一切便都是好的。
但看到另一个男人此刻守在云江月的身旁,他虽然明白,上官炎冥对云江月不会有过分之举,但还是平白生出了一丝醋意。
林阔没有说话,只冲着上官炎冥微笑点了点头,又用温柔关切地目光看了云江月一眼,便和寒寻离开了,寒寻随即关上了房门,和林阔一起回到了隔壁房间。
看到他俩离开,上官炎冥看着极度憔悴的云江月,很是心疼难过,轻声说道。
“阿月,是哥哥没保护好你,我一定会救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上官炎冥扶起云江月,开始为她运气疗伤,想用自己的内力帮她把体内那股正在四处冲撞的内力暗流给聚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上官炎冥额头冒出了许多汗,汗珠顺着他脸颊滑落,滴在了自己的衣袖上,如此疗伤必然会耗损不少内力。慢慢他感受到云江月体内的那股内力已不似刚开始那般散乱,感觉她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脸色也不似之前惨白,上官炎冥觉察到用自己内力为她疗伤看来有了效果,有些欣慰的轻轻笑了一下。
突然云江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到了床榻之上的纱帐上。上官炎冥急忙收回了内力,看到嘴角和衣衫上都沾着鲜血的云江月倒了下来,他顺势扶住依然昏迷不醒的她,急忙又摸了下她的脉搏,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着。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毒怎会逼不出来反而会继续引起反噬?”
正当疑惑不解之际,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庄主…玄雀有事禀报…”
听到是玄雀的声音,上官炎冥先将云江月轻轻放下,又直接封住了她的几处穴道,为她盖上了被子,随手一挥又放下了柱子上的几片纱帘。
随后他缓缓走了出去,打开了房门。
“进来说话吧。”
玄雀抬头看着额间挂着汗珠脸色开始有些发白的上官炎冥,走进房内,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他隐约感觉到纱帘之后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又看着上官炎冥的那把无比珍贵陆离剑被随意放在了桌上,轻声问道。
“庄主,你这是…”
“无妨,不过是刚才救人,内力有些耗损,调整片刻便好了。你现在赶来,可是之前交代给你们的事查出了线索?”
“回庄主,属下已查出风满楼安在康州地界的一些暗桩,这是刚才获取的名单…”
上官炎冥看了玄雀一眼,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名单,打开看了片刻。
“就这几个人?”
“回庄主,目前查到的是这些,这些人该怎么处置,还请庄主吩咐。”
“不急,先抓几个重要的,让他们争取吐出点有用的东西,我想这风满楼藏在康州的绝不仅仅这几个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马上发黑水令,带我的请帖,带上重金,骑上快马连夜去百里外的不夜山找智周子,务必在明晚天黑之前把他请回来见我,就说,我有事要当面请教他……”
“是,庄主,属下这就去办。”
玄雀随后便离开了客栈。他大概也猜到了那躺在纱帘之后的人是谁,他跟随上官炎冥这些年,能如此让上官炎冥耗损内力疗伤,又如此大费周章去请智周子的,放眼整个江湖,整个南周,怕也只有一人了。
上官炎冥转身看着躺在纱帘之后,依然昏迷的云江月,无奈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失落的说道。
“阿月,先好好睡上一觉吧,哥哥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