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炎冥大概也确实是喝醉了,他低头醉眼朦胧的看着突然倒在自己怀里的秋水,此刻他只觉得秋水这样美丽的脸竟突然和阿月在哪里有些相像,他盯着她看了良久。
秋水缓缓睁开了醉意的双眼,她看着上官炎冥,缓缓说道。
“庄主,一定是秋水不够好,你才如此不喜欢我,对我从来也是冷冰冰的…”
上官炎冥看着她躺在自己怀里,又听到她说出这番话,仿佛像是被触到了内心深处某根疼痛的神经一般,他突然将秋水抱了起来,直接朝着内室自己的床榻走去了。
他将秋水放在自己柔软的床榻之上,随手一挥,寝殿之中的烛火便灭了几只,四周华丽的青色纱帐也慢慢落了下来。
醉眼惺忪的上官炎冥看着床榻之上眼神有些迷离却又深情看着自己的秋水,他轻轻抚摸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嘴唇…脖领…慢慢滑到了她的衣衫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也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衫…
纱帐之内,上官炎冥看着她美丽的脸,突然有些霸道的直接吻了上去,他一只手轻轻扶着秋水的头,一只手则轻轻放在了秋水光滑白皙的腰间。秋水醉意起伏之间,她近距离地看着上官炎冥干净的皮肤,微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高耸的鼻梁…她只觉得上官炎冥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片昏暗的烛光火影下,四周的空气都慢慢开始平静下来。那一晚,秋水就像一只林中受伤的小鹿一般躺在上官炎冥温柔的怀抱里安稳睡去…
等上官炎冥第二天醒来时,距离天亮大概也只有一个时辰左右了。他只感到有些头痛,慢慢想起了自己昨晚喝了好多酒,还想起来好像让人请了秋水阁主前来,自己一直好像都在问她关于阿月的事,还想起了好像俩人都有些喝醉了…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怀中像是在抱着一团很温暖柔软的棉花似的,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却看到了秋水正在自己怀中安然熟睡的那张美丽的脸…
上官炎冥瞬间惊醒,像是被一股雷电横穿了全身…难道昨晚喝醉后他们竟直接…上官炎冥不敢再想下去,他急忙小心从胸前掀开了身上覆着的这层轻薄的锦被,却看到他们两人此刻赤诚相见。
上官炎冥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极其无奈懊恼的皱起了眉头,又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而秋水躺在自己怀里突然紧紧搂着自己的脖领,她还在赖着自己沉沉睡着。
上官炎冥没有即刻起身,也没有发火,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遍遍的努力去回想昨晚喝酒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当秋水慢慢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有些发白了。她突然心跳加速,看到自己躺在一个有些陌生的纱帐之内。
她有些紧张害怕的急忙坐了起来,又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片衣物,她急忙用锦被掩盖裹着自己的身体,撩开了青色纱帐,却看到一方巨大精美的屏风之后有个男人正在那里坐着喝茶,桌案上的古铜色的香炉里正燃了名贵的香料。
秋水看到这房屋的摆设,想起昨晚她被叫来陪上官炎冥喝酒的情景…便瞬间明白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大概也慢慢想起了昨晚在这床榻之上的一夜缠绵…
原来,她竟留在了上官炎冥的寝殿里待了整整一夜!
她突然感觉到内心深处开始萌生出的紧张与害怕,她不知道上官炎冥会不会认为昨晚之事是自己主动勾引献媚,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的故意算计而因此以后会迁怒自己甚至杀了自己?
她虽从小在山庄长大,但这些年她确实还是不够了解上官炎冥,她只知他对自己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每当她看到上官炎冥的时候,心里也总会多少莫名生出一些怯意,她不太敢靠近他,虽然她对上官炎冥早就生出了不该有的爱慕和喜欢…
她清楚的记得,几年前上官炎冥曾在那处隐秘的庭院中,亲手将当时还是阁主的方菲儿杀死在了那床榻之上,还一剑斩掉了她的头…方菲儿素来放荡沉迷情色,在上官炎冥继任庄主之后,方菲儿原来私下豢养的那些男宠伶人要么被上官炎冥所杀,要么被他下令直接赶出了九幽山庄。
秋水只知上官炎冥素来最是厌恶嫌弃这山庄之中那些靠美色勾引争宠算计的女人。她也曾多次听闻,当年的方菲儿一直有意想勾引上官炎冥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可对于方菲儿那般美艳动人的一个尤物,大概直到她死,都没有等到上官炎冥对她的正眼相看…
此刻秋水倒是顾不上去在意昨晚她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上官炎冥这件事,因为对于她而言,作为一个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到明天的江湖杀手,若能和自己心生爱慕的男人同榻缠绵,倒也算不得是一件坏事。
当前她最担心的是,她竟如此糊涂竟一丝不挂的躺在上官炎冥的怀里睡了一晚,那在上官炎冥眼里,岂不是自己也会成了当年靠着美色勾引他的方菲儿之流了,害怕他会不会像当年杀了方菲儿那样杀了自己?
正在她一通胡思乱想之时,屏风之后坐着喝茶的上官炎冥似乎觉察到她已经醒了,他一边喝茶一边平静如常的说了声。
“既然醒了,那便穿上衣服,早些回去吧…”
“庄主,昨晚我…”
“你想知道什么?”
“我…”
上官炎冥见秋水吞吞吐吐却一直都没说出来她想问的话,他看着手中的杯子,思索了片刻,平静说道。
“秋水,昨晚之事是我一时酒后意乱情迷了,本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我自会补偿你…你先好好想想,想要什么,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原本还在一旁担惊受怕的秋水,突然听到上官炎冥亲口说出了他对不住自己想要补偿自己的话,她竟一时不敢相信,急忙解释说道。
“不是的,庄主…昨晚是秋水错了,实属是我不该…”
“你没有错,是我对不住你…”
上官炎冥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秋水很想继续向他解释,想告诉他昨晚之事虽事出突然,但她心中并无责怪之意。只是看到如今上官炎冥很平静的将昨晚之事所有的责任都归于自己,她却莫名感到了一丝难过。
秋水也不知哪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她在内室一边轻轻穿上了衣衫,一边往外走去,看着上官炎冥的背影,继续说道。
“庄主不必对我感到抱歉,也不必想着补偿于我。事过无悔,昨晚之事虽是荒唐,但我却很欢喜…”
秋水说完便拿起一旁桌上自己的那把剑,悄然推门离开了。上官炎冥只感到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便看着秋水那有些轻薄孤单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他素来只觉得秋水似乎有些害怕自己,四大阁主中,她在自己面前有时却像只胆小的猫,一向也多是小心拘谨唯唯诺诺的,却不承想她竟有勇气和自己主动说出这番话。
待秋水离开了寝殿好一大会,上官炎冥突然回过神来。他仿佛感觉到这寝殿四周还依然弥漫着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他只慢慢站了起来,叹了口气,又无意瞥了一眼内室的床榻,在那青色纱帐之下,他清晰看到那锦绣之上留下的一抹浅浅的红色…
云江月自那日同上官炎冥不辞而别想出去散散心,便在离开九幽山庄之后,一路骑着马独自往云州方向奔去了。
大概在路上跑了好几天,她才远远看到了云州城。她一身浅色衣衫慢慢牵着马来到了城门前,看着上面悬挂的那块刻着“云州城”三个字的青石牌匾,一时落寞感慨。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曾谨记母亲嘱托孤身一人历经艰难跑来云州城来找外公寻求庇护,却在抵达江州时于那晚见到了已被熊熊大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被熏黑的破砖烂瓦的江府,而江家十几口也全部在那场大火中悲惨死去,最后是江家的族人赶来给帮忙收尸入殓办了丧事。
这场看似意外的大火,在江州本地人看来却一直疑点重重,后来江家族人也曾往京都上告过此案,但最终也没什么音信,当时的江州地方官最终也只是将此案定为了普通的意外失火案件便盖棺定论了。
上官炎冥一贯心思细腻,后来他也知道了云江月的外公江松一家因大火惨死江州,便基本有江州的任务,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派她去处理,就是怕无辜惹她再想起这些伤心事。
前几年云江月也曾好几次外出执行任务时在船上远远看见过繁华的江州城,可她还是凭借自己的理智克制住了每每想靠岸前去江氏宗祠上炷香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像她这样一个十年前本该随叶氏一族被问斩的孤魂野鬼,虽然她如今已不似幼时容貌,但若是前往江氏宗祠,万一运气不好,被人发现她这逆党之后还活着,怕也会给那些远房的江氏族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祸患。
当年她决定去跟随上官凤薇和上官炎冥他们进九幽山庄之时,为了以防后患被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便早早决定,隐去叶青瑜的名字,选择为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
而她之所以会叫云江月,便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云州府江氏一族,而她以后都会用母亲的祖籍姓氏为自己起名,而她也将时刻提醒自己,永远都不会去忘记当年平月关之事。
她已有多年没再踏入云州城了,只是如今她不得不来这块伤心地,因为她必须要去寻找当年真相,必须要去找到那个人!
云江月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便牵着马慢慢进城了。她慢慢走在云州城的街道上,只是这里确实已不似她八九岁时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毕竟一晃眼这十多年都过去了…
“柏记云泥糕…云州地道特色美食…这位过路客官来尝一尝…不好吃不要钱…”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声洪亮吆喝,顺着这吆喝声,云江月抬头望去,看到前方清晰写着“柏记云泥糕”的招牌前,一位身着褐色衣衫,年龄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正笑着向过路的客人推销着他家的糕点。
只是此刻,这声吆喝,云泥糕这三个字,瞬间挑动起着云江月的思绪。想当初,在平月关出事的前一年,也是她最后一次跟着母亲坐船回云州的那一年,来江边接她和母亲的舅父,就是在这家卖云泥糕的店前,一脸慈爱的给她买了好几包她最爱吃的,这刚新鲜出炉的云泥糕…
她一直都记得,那云泥糕酸酸甜甜的,上面还洒满了桂花蜜糖…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给她买云泥糕了,她也再没吃过那般好吃的云泥糕…
云江月牵着马来到招牌前,她看着那炉火之上一排蒸屉里正冒着热气的白色的云泥糕…而旁边那名吆喝的男子看到云江月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急忙笑脸堆了上去…
“这位姑娘,要不要尝尝我这云州老字号的云泥糕,不好吃不要钱…”
云江月眼眶突然湿了一下,她笑了笑,递过去一些钱,说道。
“包上一份吧。”
“好嘞…请稍等…”
“对了小哥,我记得,以前在这卖糕的是位花白胡子的老伯…”
年轻男子听到云江月的话,意识到了她大概以前买过自己家的糕,便笑着解释说道。
“看来姑娘是个老主顾了,应该早些年吃过我家的糕,那位老伯是我爷爷,前几年去世了,如今这店就托付到我手里了…不过你放心咱这糕货真价实,是老字号了,我呀,多送姑娘两块,您且尝尝,它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说完年轻男子便将打包好的热腾腾的云泥糕递给了云江月,她看着上面的桂花蜜糖,拿起一块尝了尝,片刻后冲年轻男子微笑着说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姑娘若是喜欢咱这云泥糕,欢迎常来…”
云江月轻轻点了点头,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了,大概又往前穿过两条长街,她准备先在这条街上找一个客栈住下来,再慢慢去打探下,那位归隐多年的前中书令方重方大人的消息。
眼看这会天气突然阴了下来,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天边便黑云滚滚了,看来很快便要下雨了,正好她看到前方没多远就有一个客栈,她刚准备往客栈方向慢慢走去时,突然后面传来一声抓贼的声音。
她转头看了看,只见大街上一名衣衫普通体型微胖的年轻妇人正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哭着嘴里大声呼救叫喊着。
“快抓贼啊,他偷了我的孩子…”
只见在她前面,有一个身强力壮脸上带着一条浅浅刀疤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个大概两三岁大却昏睡的孩子往前面奔跑着。
这个男人拿着刀一边恶狠狠的看着路人一边跑着,仿佛是在默默告诉这些路人,若是谁敢多管闲事,今天他手中的这把刀,便会让他知道厉害…
云江月看到这情景便牵着马停了下来,她心想,这哪里是偷,简直就是明抢!她向来最痛恨这些靠偷卖孩子赚钱的畜生,看来今天这事她管定了!
就在两边路人都恐惧害怕不敢上前之时,云江月直接轻轻用脚一踢,便将旁边面摊上的一把凳子朝着那个拿刀的男人飞了过去,正好打在他奔跑着的左腿之上…
就在他被这突然之间飞过来的凳子打中之时,他一阵痛苦便往前摔了过去,就在众人也看他怀中的孩子也即将被摔倒在这地上之时,云江月直接飞了过去,接住了飞在半空中的那个昏迷的孩子。
拿刀的男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脸上直接因地面摩擦,瞬间平添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嘴唇上也摔破了一个小口,正往外渗血…他拿起刀忍着左腿被凳子击中流血的伤痛,慢慢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看着这半路杀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云江月,直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拿着刀指着她,厉声说道。
“臭娘们,竟敢出来管大爷我的闲事,今日我看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条街了…”
云江月小心抱着孩子,极其轻蔑不屑地看着眼前叫嚣的男人一眼,笑着说道。
“老娘行走江湖,最喜欢杀的便是你这种畜生了,至于你有多厉害,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那后面一直哭着追赶的妇人看到云江月救下了自己的孩子,一脸恐慌着急的直接朝云江月身边跑了过来,云江月把怀中的孩子小心还给了这个妇人,这名妇人接过孩子,直哭着一个劲的向云江月弯腰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了…成儿…我苦命的孩子啊…”
云江月看着眼前这个衣服上还挂着补丁眼泪纵横的年轻妇人,安慰说道。
“孩子没事便好,大姐你且带孩子先回去吧…这孩子怕是被这些畜生喂了昏睡的药了,你先去带他瞧瞧郎中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你就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我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姑娘,你别嫌弃,我给你多磕几个头吧…”
说完妇人便哭着想向云江月下跪,云江月急忙扶住了她,示意她不用如此客气。年轻妇人擦了擦眼泪,又在云江月的嘱托下,便抱着孩子一刻不敢耽搁,急忙赶往前面的药铺去看郎中了。
拿刀男子看着那妇人抱着孩子匆匆离去,他更是怒火中烧,看着云江月,拿着刀直接一瘸一拐的往前砍去。
“臭娘们,我看你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