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阔虽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张脸,但她的声音他总觉得有些耳熟,像是以前在哪里听到过。正当林阔努力回想时,这名女子和她身后那位巫医打扮的老者已然来到了他们面前。
“我要的那些孩子可都在这里了?怎么也没听见动静?”
程弈急忙走上前看着她,故作恭敬的解释说道。
“自然是这一路怕他们吵闹,再引来不相干的人,所以提前给他们喂了些药,让他们都睡着了。”
红衣女子听到程弈的解释,笑了笑,看了身旁的巫医一眼,说道。
“乌先生,不如你去验验货吧。”
“好,那老朽就代首领去看看。”
看着这位乌先生往马车方向走了过来要来看木箱中的这些孩子,程弈看了林阔一眼,他们都知道怕是也拖延不下去了,还是要早做决断。
程弈看着红衣女子,继续说道。
“如今我们三个既然已经把这些孩子如约送到,之前说的给我们的解药呢?”
“拿去吧。”
说着这名女子直接丢给程弈一个黑色瓷瓶,这时林阔突然看到她手中的剑柄之上刻着一个六瓣芙蓉,和那玉佩花纹一模一样,看来她就是这玉佩的主人了。
程弈打开了瓷瓶,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一脸不满的质问道。
“这位首领只给我们一个空瓶,又是何意?说好的解药呢?”
为首的红衣女子站在门口,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看着寒寻他们三个,有些狂妄的说道。
“解药?真是可笑,几个将死之人还要什么解药?”
“没想到你可真够毒的啊,看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
“今日你们三个能够死在这风景优美安静惬意的静空寺,已是格外厚待了。”
这帮接头人的狠绝无情倒是比林阔预料的来的要快,林阔看着红衣女子故意说道。
“好啊,既然你如此不讲信义,那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到林阔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了火折子,红衣女子急忙愤怒问道。
“你们要做什么?”
“既然阁下想要我们的命,那你想要的也别想得到!”
说时迟那时快,林阔将手中的火折子直接扔到了马车之上,散落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第一层木箱之中的桐油,只见这些木箱片刻间化作一片明亮的火光。
大概是这些藏在木箱之中的孩子对于那红衣女子来说更为重要,这名女子突然看到这番木箱起火的情景,只以为那些孩子也在木箱之中,急忙大声喊道。
“我看你们简直是找死!快,快点救火!快点把人给我救出来!”
就在一部分黑衣人急忙提水试图扑灭这些燃烧的木箱时,一脸愤怒的红衣女子直接冲身边的几个黑衣人挥了挥手,恶狠狠说出了一句“给我杀了他们”,只见他们拔出了手中的剑直接朝着林阔他们走了过去。
这一刻,程弈寒寻快速从马车上拔出了之前自己藏起来的剑,护在了林阔左右。就在黑衣人提水灭火之时,林阔小声对程弈寒寻说了一句。
“快,离开马车!”
听到了林阔的提醒,他们知道林阔之前将这那些装在瓶瓶罐罐里的石灰块藏在下层木箱之中必然是有所用途。
就在他们躲闪着黑衣人的刀光剑影,只刚离开马车片刻的功夫,突然听到一阵和着火光雾尘的爆炸声,而围在马车周围救火的十来个黑衣人直接被这瞬间爆炸的冲击力震倒在地。
就在这爆炸的瞬间,马的嘶鸣声,木头碎片和瓷器碎片崩裂的声音和着地上一些黑衣人倒地的哀嚎声,红衣女子直接眼明手快的将那位乌先生拉到了一旁,很担心他会受伤一般,关切问道。
“乌先生,你没事吧。”
“首领,我没事。”
红衣女子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看来那些孩子根本不在这木箱之中。
她示意不懂武功的乌先生先躲进屋里,看着这院中四处散落的火光一片狼藉,和那些正躺在地上受伤打滚的手下,只阴狠的笑了笑,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指着林阔他们几个,说道。
“如今竟有人敢做戏做到我面前了?说,你们到底是何人?敢坏我的事!”
还没等林阔他们回答,之前一直藏在静空寺外的任三豹石虎他们,看到这漫天的火光和爆炸声,按照之前约定的讯号,直接带着数十名官差往寺中冲了过来。
“兄弟们,尽量留两个活口,上!”
红衣女子突然看到这直接破门而入的十几个人,仿佛认出了为首的任三豹,只笑了笑,又看了林阔他们一眼,不屑说道。
“原来你们是黎州府衙门的人!看来粱九山和那几个云州商人,不是被你们杀了便是被你们抓了吧?既然你们敢来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给我杀!”
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差在江湖人眼中,若论起武功实力,大概是不会被这红衣女子放在眼里的。果然片刻的功夫,那些官差直接被这些出手利落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尽数诛杀。
已然受伤的任三豹和石虎此刻明白,今晚这些人原来都是些一等一的江湖杀手。一旁的程弈和寒寻一边与黑衣人厮杀一边护着林阔,眼看对方在这场厮杀中渐渐落于下风,红衣女子笑了起来,看着他们几个,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这些衙门的官差不在黎州城里看戏喝酒,竟然要多管闲事,跑到这山上前来送死,那我今晚便成全你们吧,都送你们去那阴曹地府…”
“你这疯婆娘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拐走那么多孩子?”
听到石虎突然质问起了自己,红衣女子冷笑说道。
“真是可笑!马上就是那阴间的鬼了,还管这阳间的事做什么!”
说完红衣女子直接带着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高手与程弈寒寻他们打了起来,红衣女子趁着程弈寒寻去救那任三豹和石虎的瞬间,突然剑锋一转,直接拿剑刺向了林阔…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时,突然平地起了一阵大风,只见从静空寺院墙外的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飞过来了一把剑,直接将红衣女子手中的剑重重击落在地,而那把剑则狠狠的插在了一旁的石柱之内…
是上官炎冥的陆离剑!
红衣女子看到这把剑突然大惊失色,她急忙转头看着院墙外那迎风飘动的竹林。周围那些黑衣人突然看到一向武功高强的首领,她手中的剑直接被击落在地,也都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凉意!
就在大家疑惑之时,只见一身蓝衣的上官炎冥带着黑水令五玄从那院墙之外的竹林之中,飘然而至。
一旁的林阔和寒寻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孤傲冷绝的上官庄主,林阔心想,看来今晚注定是要欠这上官庄主一个人情了!
站在红衣女子旁边的黑衣人似乎不认识上官炎冥,看着这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他直接拿着手中的剑指着上官炎冥,呵斥道。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击落我家首领的剑…”
听到自己手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语,红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有些惊慌了起来。上官炎冥看着这黑衣人,冷笑了一下,讥讽说道。
“绿芜阁主一向就是这样管理下属的吗?竟养出了那么多不中用的东西!看来改天我得好好和你们家南乔公主说说了…”
原来这红衣女子就是风满楼的二阁主绿芜!
林阔听到上官炎冥提到了南乔公主,瞬间想起了,这红衣女子原来就是那天在芙蓉客栈,从云江月手下救走风满楼大阁主蒹葭的女人,怪不得她的声音那般耳熟。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提我家尊上的名讳!”
上官炎冥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叫嚣起来的黑衣人,笑了笑,只轻轻用力将插在石柱之中的陆离剑取了出来,又随手一挥,直接割破了这名黑衣人的喉咙。
众人被这眼前突然的一幕吓到了,他们看到那黑衣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喷涌而出,看着上官炎冥,应声倒地,极度痛苦却又丝毫喊不出声来,趴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没了气息。
任三豹和石虎愣在原地,他们这些年从未见过像上官炎冥这般的高手,如此取人性命不过弹指一挥间。
带着一丝血迹的陆离剑瞬间回到了上官炎冥手中,上官炎冥看着手中的剑,低头平静说道。
“绿芜阁主,是你用自己的剑了断还是让本庄主用这把陆离替你了断?”
绿芜看着上官炎冥这副平静冷漠之下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又看了一眼自己那把被他击落在地上的剑。从上官炎冥出现的那一刻,她自然知道今日她这个风满楼的阁主很难轻易活着离开静空寺了。
她知道上官炎冥近日在江湖中直接对风满楼大阁主蒹葭下了九幽追杀令,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在西越国普戒寺的那件事。当时黑水令五玄中了风满楼的暗算,五玄之一的玄籍死在了大阁主蒹葭的手里。
如今看他上官炎冥一副誓要将风满楼赶尽杀绝的样子,想来他不仅是要取大阁主蒹葭的人头,更是不会轻易放过风满楼的任何人了。
看着自己得力的手下满身鲜血的倒在了地上,虽然绿芜知道自己今日很难活着离开这静空寺了,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来掩饰内心的害怕恐慌,她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剑,看着上官炎冥,试图挣扎一番说道。
“这冤有头债有主,我绿芜既与你无冤无仇,上官庄主何必如此难为在下呢?”
上官炎冥看着绿芜想要在自己面前据理力争讨饶活命的样子,轻蔑笑了笑说道。
“无冤无仇?我还从未听过如此幼稚可笑的话!难道你不明白,只要你是风满楼的人,那便是与我有冤有仇吗?”
“看来上官庄主今日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
“看在当初黑水令玄籍之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行了断我留你全尸,二是死在我的剑下,我会亲手砍下你的首级,送到你们尊上面前。”
“上官炎冥,你未免欺人太甚!”
说完绿芜便直接拿剑朝上官炎冥刺了过来,剩下的黑衣人也跟着一拥而上。看着面前这帮江湖蝼蚁,上官炎冥不屑一笑,没有选择出手,直接交给了黑水令五玄处理,没一会,风满楼的人便只剩下绿芜一人了。
玄玉和绿芜从一开始便对打了起来,看着绿芜手臂正流着血,她直接一脚踢中绿芜的腹部,将受伤的绿芜逼到了一旁角落的石柱旁,瞬间用剑抵着绿芜的脖颈处。
绿芜看着玄玉再次打落了自己的剑,此刻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像是有些阴谋得逞一般,笑着说道。
“绿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日我玄玉便亲手杀了你,替玄籍报仇!”
看着玄玉一副轻狂的样子,靠在石柱旁忍着疼痛的绿芜突然笑了一下,趁玄玉一个不注意,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直接狠狠刺进了玄玉的腹部,瞬间鲜血从玄玉嘴角流了出来,随即玄玉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倒了下去。
看到这突然的状况,站在原地的上官炎冥也惊了一下,黑水令五玄急忙走上前去,离玄玉最近的玄寅,急忙扶住了倒下来的玄玉,此刻大家才清晰看到,玄玉腹部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
“庄主,玄玉她…”
听到玄寅的呼救,上官炎冥意识到玄玉竟遭到了绿芜的暗算,感到火冒三丈,直接一掌重重打在了绿芜身上,随即绿芜狠狠的朝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她只感觉自己经脉像是被震断了一般,有些疼痛异常,奄奄一息。她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睛,看到上官炎冥拿着那把陆离朝自己走来,想来他这是想亲自结束自己的性命了。
绿芜脸色苍白嘴角挂着鲜血,抬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上官炎冥,笑了起来。
“哈哈…如今死在你上官炎冥的手里,我绿芜也不算亏。有你的黑水令五玄和我作伴,即使到了那阴曹地府,我绿芜也不算寂寞…”
上官炎冥一脸怒气的看着死到临头的绿芜,直接举起了手中的陆离剑。正在这时,突然院墙外直接朝上官炎冥飞过来一片片树叶,宛如一只只利箭般,很是美丽却也极度危险。
上官炎冥直接用手中的陆离剑打散了这片树叶形成的箭阵,随之那树叶直接嵌到了砖墙之上。上官炎冥又直接一掌打向了院墙之外,只见黑暗之处瞬间形成了一股奇怪的强大暗流,直接劈断了几棵大树,随之众人听到大树倒地的声音。
和林阔他们几个待在一旁的寒寻看到眼前的一幕,开口说道。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奇绝霸道的武功?想来这院墙之外,是来了个能和上官炎冥不相上下的高手!”
今晚的一切都足够让一旁的石虎和任三豹感到震惊,一时看的出神。
“我石虎还从未见过像上官炎冥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如今竟又来了个高手,今晚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只见话音刚落,院墙之外飘然而入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只见他一身浅衣,容颜如画,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出尘之姿。一副极其英俊的面孔,还有那轮廓分明的五官…
他可真像那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众人见这男子手中的剑并未出鞘,一脸清冷的站在了上官炎冥的面前。而上官炎冥见到他却是一脸惊愕的神情,他手中的那把陆离也没有立即出剑,仿佛像是认识他一般,盯着他注视了良久。
在一旁的程弈看着这个和上官炎冥年龄差不了两岁的年轻男子,又见他容貌如此英俊,细看之下,倒是比这位已然人中龙凤的上官庄主还要多上一分,一时好奇,轻声问道。
“寒寻,这人是谁?”
只见寒寻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不过看他这仪表气度,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上官炎冥的大名我倒是以前经常听我师傅提起,但这位刚才使出的那招能使青叶化箭阵般的功夫,实在是奇绝精妙。”
“能使出这种功夫,定然是这武林中的内力修为上等之人。我看他和上官炎冥比起来,倒是不相上下…”
听到程弈和寒寻他俩小声讨论着,林阔看着这位男子,想了想说道。
“我想,他会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前北荣国乐康老人的关门弟子景扬?”
“不会吧,他难道就是那传说中被人称为北荣幽兰的景扬?北荣国已亡国多年,如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看他这样子,倒像是专程而来的。不过亭松,你又何时关心这江湖之事了?”
“我也是之前有一次听文先生在府中提起过,当今武林之中,能有内力如此之深又如此年轻的人,除了上官炎冥,大概只有这位乐康老人的关门弟子了。”
“不过公子,我倒是以前听我师傅提到这乐康老人,不过江湖武林中已有很多年没人见过他的踪迹了,有的说他常年隐居北荣雪山不问世事,也有说他云游在外的,也有说他已经仙去的,至于他的这位关门弟子,江湖中一向很少有人见过他。”
林阔认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心想。
“怕是这景扬和这风满楼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毕竟他以前也是北荣国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