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道正在飞快御剑的身影倏然停下,鹿呦因为惯性身体往前倾,却正好落进少年精瘦宽阔的怀抱。
长袖一展,纤细的腰肢顷刻便被他完全拢住,淡淡的、清冽如青松覆雪的香味从身后传来,耳边掠过温热的气息,清冷低沉的声音闷闷响起,有些委屈:
“你刚刚踩我脚了。”
“你还抱他。”
“你还叫他景星哥哥,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我拉你坐下,你也不理我。”
他一一控诉着,一瞬间便从被指控者变成了有理有据的受害者。
但鹿呦听到这几句话就更是来火,一时间都忘记从他怀里挣开:
“你还敢说!”
“人家顾伯父就是开句玩笑,你直接甩脸子让别人下不来台,我不踩你我踩谁?”
他瘪着嘴嘟囔:“谁家长辈这么开玩笑的,有病。”
他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了,这些人好烦,一个个都好烦,烦到他想把人全砍了。
鹿呦被梗了下才继续道:“行吧,就算他有病好了,那乌林是我哥哥,我抱一下他怎么了?我叫他哥哥有什么不对?”
说完,觉得哪里怪怪的,突地反应过来:“不对,我干嘛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爱抱谁抱谁,你管得着——”
未尽的话语被冰软的唇堵住,本是背对着他的姿势,却被人掌着后脑勺往后轻轻一扳,被掐揽着的细腰也被骤然往上一提,整个人瞬间变成了被他提在半空亲吻的姿势。
“唔……云……放开……”
铺天盖地的侵袭由唇齿蔓延到舌尖,勾着无处可躲的她肆意掠夺。
和之前的那种温柔不同,这次的吻野蛮、强势,似暴风雨般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像是恨不得要将她叼进嘴里,嚼烂了,吞吃入腹。
呼吸被夺走,身体也被全权掌控,拍打他肩膀的手掌逐渐无力,最后变成了软软的歪倒在他胸前,任他欺凌。
他却越渐过分,趁着她无力虚弱时,侵的更深,直至她眸眼发红,泛起细碎迷蒙的雾气,才停下来,附在她耳边,低哑问:
“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
少女被亲的脑袋发晕,视线都被浸出的泪所模糊,脸颊红透到白皙脖颈,不停急促呼喘着,好半晌,才缓过来,却根本不想理他,脸色羞赧又夹着愠怒,抽出手就想离去。
却忘了身体还被他提着,挣半天挣不开,就更是着恼:“你放开我!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眸色微沉,凤眼轻眯,带着一丝危险幽暗暗地盯着她,“你想怎生对我不客气?”
鹿呦咬着唇,恨恨瞪他一眼,手中灵力汇聚,竟是刹那间绘制了个小型阵盘就想朝他丢来。
两个人离这么近,即使炸到他,她也会受伤,但此刻却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脸色一变,将她抱着往旁侧一躲,恼道:“你还真想对我动手!”
鹿呦二话不说,祭出问天剑,从他怀里挣脱,用剑指着他,冷道:“我为何不能对你动手!”
少女立在皎洁月下,秀靥嫣红,灼若芙蕖,檀唇朱润,艳若樱汁,峨眉薄蹙,眸里浸着几分凉意眄睨着他,因刚刚过分的亲吻,眉梢眼角都透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妩媚,却就这么用剑指着他。
他本觉理直气壮,可此刻心里却拔凉拔凉的不是滋味。
他不喜欢她和这些人这么亲密,也不想她和别人挨得那么近,更不想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抱着相拥。
若换做以往,那人当场就能被他削成两半,哪能等到他俩说完话再发作。
他顾虑着她心情,学着书里说的要给对方一些空间,可她却跟他说,她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就没有关系了……她是他认定的妻,是他用尽一切换来的妻……
胸腔微微起伏,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心口,掌下跳动的地方划过一丝胀疼,张了张唇,声音发涩:
“我……既如此,那你便动手吧。”
鹿呦表情微微一僵,握着的剑也不由往下一斜,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一副好像受到心理创伤的模样。
分明是他无礼在先,后又不由分说将她提走,还强亲了她,受委屈的是她才对好不好?他却在这儿红着眼,好像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似的。
鹿呦不理解。
她对这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看他时总觉得在看着另一个人,哪怕已经亲自验证过,还是忍不住将他代入云义。
但云义……确实不会这么说话。
心里的火气在他这般凄然晦暗的眸光下莫名熄散,手腕轻垂,正要开口,天边忽地划过一道剑啸,由远及近。
一身白衣的少年掠风而来,宽袍飘飖,身如雪鹤,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轻荡,清俊秀白的脸上覆着一层薄霜,精致五官也冷峻紧绷,凝谛而来的眸光似荒寒的月掀起片片水澜。
在停剑立身的刹那就将面前的少女拉至自己身后,手中的朝绝剑也指向了前方。
鹿呦微微一惊:“云晨?”
抓着她细腕的骨指越渐收紧,用力到让她感到轻微疼痛。
对面着玄衣的少年也敛了适才神色,眼睫轻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嗤道:“怎么,地里的葱长个腿跑到这儿,就觉得自己能装象了?”
这小嘴儿……就跟抹了毒蜂蜜似的,甜的蜇人。
鹿呦直接无语住了。
云晨却是忍他很久了,额头青筋直跳,捏着剑柄的手指攥得‘咯吱’作响,清透的眸里蓄起丝丝缕缕的黑气,整个人已近狂暴边缘。
这些日子以来,他看着这人在她跟前献媚,看着他不断接近她,心里早就压抑到极致。
哪怕姬怀朔在灵海里一直提醒他冷静,也难压此刻心中怒火。
剑尖‘噌’地一声往前一咻,下一刻,人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两人凌空相错,衣袍翻起,剑光霍霍,竟是瞬间比剑缠斗起来,空中剑鸣峥峥,震声不绝,黑白两道身影如飘忽厉风,上下翻飞,变幻莫测,不过顷刻,就来回上百招。
鹿呦看的目瞪口呆,待要出声制止,远处又倏然飞来一道身影,却是持着银枪的薛玉宸,未言一句,也冲进去加入战斗。
不多时,江行舟和秋允之几人也赶到,看着如今混乱场景,皆皱了皱眉。
打斗之中,君故以一敌二却未见下风,他今日心中也有气,所以不再如往日留手,只当借着这些找茬的人发泄怒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