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寺庙,人流如潮。
无处遮阴,有两个人影,蹲在道路边,太阳就在正前方,他们汗流满面,看上去等了已有一会。
“草!这么多人。”
王路抹了把汗,他站起来,站在老王身前,止不住抱怨,“来这干嘛,就拜个破和尚还要交钱,佛个屁!”
“……心中要有敬畏。”阳光不见,老王身体颤了下,他沉默许久,方才言道。
“天太热,我去买点玩意儿吃。”他悄悄翻了翻裤口袋,粗糙而黝黑的指尖搓动,又沙哑说了句。
“买个啥……”王路看了眼众多小摊,听着杂七杂八的吆喝声,小声嘀咕一句。
但那背影已经远逝,融在了阳光里。
“这个老头……”他垂了垂眸,抬脚,踢飞路边的一颗石子。
过了好久,老王回来了,他挤出人群,手里掂着两根烤肠,“就是比外面贵,一根居然要五块。”
“早就说了,还不如不买。”
“臭小子,你又没吃早饭,快快,趁热乎的吃。”
“垃圾食品……”王路嘟囔一句,他也没磨叽,拿起一根烤肠便大口塞进嘴里,几下就吃完,签子随意丢在地上。
老王则拿起另一根,吹吹,小口扯下一块。
“哈哈哈,彩毛,你爹不爱你!”这时,一个小孩过来,他满嘴流油吃着烤地瓜,指着王路染的彩发咧嘴嘲笑。
“小屁孩,没事滚!”王路瞥了他一眼。
“哈哈,我爹买东西只会给我买,自己都省着不吃,你爹居然卖两份!”
小孩手舞足蹈,像个猴一样拍手大笑,“好傻啊!好傻啊!”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老王不说话,他看小孩的岁数,叹气,也很无奈。
“傻叉。”王路却撇嘴,手上油渍随意沾衣抹掉,他低头插兜,自顾自离开,“真是扫兴。”
“臭老头好傻啊!”
“臭老头好傻啊!”
……
顽固的嘲弄之音依旧久久不绝。
“喂,敢骂我爹……”突然,他沉脸回眸,冰冷地眯起眼。
“你若再大一点,揍死你。”
蓦然间,他的后背挡住了阳光,只余漆黑的影,碾在小孩头上。
“呜呜呜!!妈妈!妈妈!!”
哭声,打滚声,怪罪声,皆很快传来。
“喂!你这小混混,上不得台面,怎么说话的!要不要脸,小孩都欺负!!”
“诶!女士,我儿子就是这脾气,您可千万别怪罪……”
“哼,穷酸样!”
……
后方的声音渐小,一切声音皆渐小,王路低头走路,抿嘴,不愿再为之驻足。
不知何故,他心中有些难受,老爹以前买东西确实只买一份,但自己说不饿,不想吃,他之后便都买两份。
这种事,生活中千千万,不可数。
攥拳,他扫了眼寺庙里端坐的佛,抬起袖子,猛然,整个抹在上半部的脸,久久不放。
“太阳真毒……”
辣眼睛。
心里头…却,总闷闷的。
校园外不远,异常偏僻之处。
“你好啊,同僚,我是白裳。”异常嚣张的声音突然响起,叫住了一位正平淡行走的灰袍人。
“白裳,这次任务的第三位成员么。”
灰袍人停下脚步,平静回头,他全身被灰袍遮的严严实实,背部灰色中染有“枯藤”二字。
“不入微境,头颅被通缉那么久,你居然还活着,还算有所过人之处。”
他淡淡地评价道。
“哈哈哈,自然,那群接任务的执忌者太废物了,怎么可能杀得掉我。”
白裳咧嘴狞笑,他身高仅一米六,全身上下只披着件修长白衣,及脚,且轻薄,上半身的肌肉轮廓隐隐可见。
他的头发非常长,也不扎起来,任由其如水般滑过白衣,拖在地上。
“听闻你一年前,在云州一天内,摧毁了全市大大小小的消防站。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又屠尽了全部卖灭火器的商家,之后被圣裁者重点通缉,走投无路才加入救赎。”
他面露诡异笑容,白衣飘动,两手也不甘寂寞,摆出各种姿势道,“单凭这一点,我们很像。”
“有趣,但我和你这个傻子,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有脑子,而你没有。”
灰袍人不再理他,淡淡留下一句话,便继续前行,影子仿佛毒蛇般阴森。
“呵呵哈哈,你这具躯体不过是炼制的傀儡,真正意识降临了而已,也配在我面前装!”
白裳见他无视自己,瞳孔狭长,像是一头野兽,猛跃而起,在四面八方各个落脚点穿行,只于空中留下阵阵残影。
风吹白衣,震动如浪。
“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完全看不清我的动作!”
他声声狞笑,后腿骤然一蹬,宽松而修长的白衣迎风狂舞,整个人捕食猎物般直接扑向灰袍人。
“傻。”
见状,灰袍人波澜不惊,缓缓抬手,一巴掌便撕裂了空气,招呼向白裳,动作快到不见踪影。
“纵使一介傀儡,也不是你能抵抗,还有,你个变态离我远点,碍事。”
轰!!
与此同时,他脚底的地面寸寸崩坏,凹陷为巨坑,碎石齐溅,可见力道之大。
砰——砰——砰——!
刹那间,白色的身影直接倒飞,吐出的鲜血中,撞碎了一面又一面墙。
“哈哈哈,什么变态,我不就杀了点人么,而且,这次任务我们三人一起,可不能让功劳全给你占了。”
白裳看不出任何挫败感,他从碎石中爬起,咔嚓,将错位的脖子硬生生扳正,反而是兴奋地摩拳擦掌。
哪怕是身上划破的白衣,也自动愈合。
“我说了,我已布下局,纵观无误,无需你再出手。”
灰袍人五指稍微用力,无尽暗色藤蔓便从地面涌出,游蛇般交错蔓延,方圆百米皆被覆盖。
阴森,诡异。
“若插手,我不介意将你清除。”
他隐藏在袍下的眸猩红乍现,抬手,平静点指,全然藤蔓仿佛铁链,瞬间便将白裳的身体封锁。
恐怖的气势,使其灰袍掀起,树皮与怪藤相缠的皮肤,暴露无遗。
“你那么嚣张,管家那老家伙居然没有吃掉你的心脏,看来,你实力不错呀。”
白裳似乎更兴奋了,他一咧嘴,直接将最前面的藤蔓咬断,随即指尖锋芒闪烁,束缚自己的幽绿之色尽断。
“我本无心,谈何食。”
这次,灰袍人没再出手,威压消除。
“不过,第二点你倒是说的不错,我的确很强,比你强大无数,若想捣乱,随时欢迎。”
“毕竟,你的愚蠢至极,只会彰显出我的聪慧。”
一字一顿的冰冷声音刚落,他的身影便突然一闪,当场掐住了白裳的脖颈,揍小孩般,直接将其甩进一面墙里。
然后,他一甩灰袍,看也没看墙内的狼狈人影,瞬间消失。
“哈哈哈!!那我可要尽情破坏了!”白裳气势一震,他扭动着关节站起,白衣无风曲折。
他长发无规律地扬,嘴角撕到耳后跟,尖锐的牙齿仿佛恶狼般诡异。
白色一褪,其身影瞬息间无踪。
“呜——!!”
不远处,躲在一间房屋中的男子瘫坐在地,他死死捂住嘴巴,被吓得瞳孔失焦,裤子湿漉漉的。
见两人终于消失,他颤抖的手才敢离开嘴,大口喘气,心脏仿佛炸掉。
逃过一劫了么!?
上移,高空之上,如有无形的五指在摆弄,投下虚妄的线。
下一秒。
“【提线】。”平静的低语回响在耳畔,伴随着,寒意与迷失深深涌进心底,幽森如恶魔降临。
“啊!!”
男子当场失声,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石,疯狂砸向额头。
一下,两下,三下……
血液飙起飙落,脆弱的头颅已碎,那手臂却还在僵硬地执行步骤,就如同…被操控的木偶。
最终,以诧异的姿势,血散去温热。
“你的死,我很抱歉,但,碾碎一只蚂蚁,抱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