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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原西县举办的四干会让周围的几个县震惊了一把,那么多的“冒尖户”出现,不管有没有水分,也不管水分大不大,明年他们也要给出一个答案。

不单单是地委在等他们的答案,当地老百姓也在等。

许多种地能手出现,但也出现了许多脑子活泛的个体户。

原北县的县城里,各行各业的人都开始冒头,但凡能有点手艺的,都跑到县里或者地区,更有跑到省城去谋生活的。

靠着这点手艺成为冒尖户是不可能的,但总能给家里的生活做些改善。

揽工汉也出现了,他们中很多人只有一身力气,连技术都没有,出门在外却也能挣上几个辛苦钱,给家里减少一些负担。

徐志全回到县城的小院,用破毛巾抽打着身上的灰尘,边抽打边说道:“耀武,晚上弄点猪头肉,咱们喝一盅……啊呀,县里好些单位盖楼房哩,遍地都是揽工汉。我明天还得回趟大队,多看着点烧砖窑,县里的摊场可得看住了……”

“爸,你咋整天想着喝酒?”

小院里的人都在憋着笑,徐秀莲可到了小半天了。

“咋?你爸爸我赚下些钱容易?我又没要什么好东西,也就一点猪头肉,这你还管我?”徐志全觉得自己挺委屈,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么?

徐秀莲说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都把信写到北京去了,还朝人家卫民要东西。”

徐志全忙急赤白脸地摆手道:“啊呀呀,你这女子,胡乱说甚哩?我朝人家卫民要甚哩?可不敢胡说。”

“卫民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说要和云芳一起,给奋强买双鞋,你还不承认?”

小院里的人很羡慕,徐秀莲这哪是兴师问罪?这是炫耀来了。

徐志全觉得很不好意思:“奋强这兔崽子……学不好好上……要是兵还当不好,可对不起人家卫民和云芳这片心……哎对了,二栓和尕娃明年也初中毕业对吧?要是能考上中专或高中,大队给奖励,一个月给二十块生活费!”

“支书,那后年呢?”

“啊呀,往后的娃娃都有!但是,奋强去当兵了,他就没有了。”徐志全能感觉到,奋强到了部队,只要他自己愿意,就能长久地干下去——这比上学也不差多少。

“今晚别吃猪头肉了,我去给你们弄几个像样点的菜去。回去先别和奋强说,让他老实几天。”徐秀莲又叮嘱了一句。

徐秀莲出门去买了几个菜,县城的工地也即将结束一天的忙碌,汉子们带着满身灰尘和汗水从脚手架上爬下来,奔向工地的灶房,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光,开始狼吞虎咽。

她买了几个肉菜带了回来,路上遇到了县一中的白秋源校长。

“啊呀秀莲,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白秋源从自行车上下来,脸上的笑容眼镜都遮不住,徐秀莲差点儿看到他的后槽牙。

“咋?”徐秀莲想不到白校长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儿,奋强要去当兵他也是知道的。

白秋源一脸笑意:“你爸在县里么?”

徐秀莲扬了扬手里的菜,说道:“在着哩。我出来给他们买点菜让他们吃饭。白校长,你吃了没有?和我们一道吃点吧。”

白秋源没有客气:“我还真要蹭你们这一顿,走走走,有事情和你爸说。”

“不能和我说么?”

白秋源笑道:“得先同你爸说,再同你说。”

“神神秘秘的。”

徐秀莲带着白秋源往小院去,临进去前喊了一嗓子:“爸,我回来了,有客人。”

“谁?”

徐志全从小院里出来,看到白秋源赶忙上前和人家握手:“啊呀,是白校长啊,快进来坐。”

白秋源说道:“秀莲,你先进去,我和你爸说个事情。”

看着徐秀莲没动,徐志全撵道:“你先进去嘛。”

目送着徐秀莲进去,白秋源才说道:“徐支书,我是受人之托,想给秀莲说个对象……”

徐秀莲在小院里不时往外面张望:“咋还没进来?”

大队里的人也没好意思先动筷子,都在等白秋源进来。

但没想到回来的只有徐志全,徐志全好像脸上的红光更盛了。

“啊呀,白校长非说还有事,留不住,大家伙先吃。”

“爸,你真能让人家就这么走了啊?”徐秀莲觉得老爸是不是飘了?人家客气一下他就放人?

徐志全笑道:“不让他走都不行!”

介绍对象是大事儿,可不敢用这些菜,徐志全要好好请人家吃一顿。

他看着徐秀莲,越看越满意:“到底是我徐志全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白秋源给介绍的县公安局的警察,从警校分来的,是地区劳动局冯汉文局长的儿子冯国标。

白秋源说的很详细,这个冯汉文还是韩亚文老爸的战友哩!听说秀莲还没对象,便辗转托到他来给介绍了。

徐秀莲被徐志全看得心里毛毛的:“爸,你咋不吃?”

“吃,这就吃!不行,今晚我一定得喝二两!明儿一早我就回大队。”徐志全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散酒,眯着眼睛喝了一口,真香,比县招待所的西凤都香。

吃罢了饭,徐志全送徐秀莲回宿舍,父女两个推着自行车,就这么慢慢地走着,徐志全在半路上和她说了这个事情。

仅剩下最后一点光亮,徐志全看不清闺女的表情,父女两个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自行车的链条转动的声音。

“女子,你咋想嘛?”

徐秀莲脑海里把所有认识的男青年都过了一遍,想的最多的还是郑卫民,不管是谁,她都会把人家同郑卫民比——这怎么比?这没法比。

但她心里知道,郑卫民太遥远了,更何况还有王云芳在人家身边。

几年前织好的围巾还一直留着,之前没送出去,看来之后也送不出去了。

爸妈一直在耳朵边念叨一句话——咱又是甚金贵的人嘛。

是啊,咱又是甚金贵的人嘛……人家地区的领导都托人来说媒了,她有什么好挑剔的?

“那就这样吧。”

徐秀莲暗暗叹了口气,她的生活不可能离开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