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之前出了点意外嘛,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曾金牙不服气地辩解。
他是炼金作坊的技术骨干,对于黄金的真正产量,他最清楚不过了。
曾金牙想要放个卫星显示一下炼金作坊的真正实力,刚起个头就被十分了解他为人的眼镜男及时打断了。
开玩笑,把真实产量拿出来说,回头分金子也这么分?
搞技术的可真是缺心眼儿啊!
眼镜男谄笑道:
“倪叔,你快说三个月后会怎么着?
我之前囤的空调机卖得不太好,我也没想到,我们那儿一直都还没恢复供电。
早知道就囤些太阳能板了。抗生素、退热片之类的卖得倒还行。
可这一进一出的,算下来这波又白玩了。”
倪江南知道这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但他倪某人也是操盘的高手,不就是糊弄猪么,谁不会呢?
他神秘兮兮地道:
“太阳能板没用了,我劝你们还是囤些煤炭和汽油,以后的日子啊,暗无天日。”
“啊,那就是说……”眼镜做恍然大悟状。
“极夜?”黑脸大汉脱口而出。
王昱明和其余几人若有所思。
帐篷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混在机器的噪音中很难分辨。
围坐在帐篷周围的小弟们全都昏昏欲睡,谁也没听到这老头的预言。
但是黑暗角落里的凌树,放出神识把所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连老头微微有些得意的表情也没有放过。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橘黄色的帐篷。
这个叫倪叔的老头是重生者吗?
不会。
假如他真的经历过末世,是绝不会用这种神态和语气,谈论三个月后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灾难的。
这位矿洞预言家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后勤处新领导,帐篷里的众人还是捏着鼻子同意了眼镜男的建议,准备搭台演一出戏。
这边还在商量着具体细节,一个寸头小弟拿着手电筒,连滚带爬地从远处跑到帐篷外。
“对……对讲机……在洞里……不好使,强哥,让我……跑着来……”
小弟呼哧带喘半天,好容易才把话说顺溜了。
说是有个叫杨浩允的猛人背了一身的雷管炸药,说要见几位老板,不然就把他们炼金作坊的反应釜炸了。
王昱明噌地一声站起来,伸手指着寸头小弟,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个三六九。
黑脸大汉气乐了:
“嘿,是谁说这个云队长最重兄弟情义来着?
谁说只要掐住他兄弟的命脉就是拿捏了他?
他不敢?现在怎么着?!”
曾金牙脸色发白道:
“反应釜里头好几吨硝酸啊,万一这哥儿们想不开……”
眼镜颤声道:“得先稳住他,那帮巡逻的家伙干什么吃的?人呢?”
络腮胡站起来:“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
“慌什么慌,都坐下,”倪叔声音依旧平和。
泰山崩于前,他体面地撑住了。不过死死扣地的脚趾,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杨浩允提了什么要求没有?”
“他说让我们把他那些手下都放走。”
“就这些?”所有人都奇了。
“就这些!”寸头小弟猛点头。
所谓入宝山空手回就是这种人吧。
明明知道炼金作坊有那么多金砖,这个杨浩允偏偏拿命去换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倪叔站起来:“行吧!我们去会会他,和气生财嘛!”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矿洞外面去。
凌树二人借着山洞里的阴影藏匿行迹,想等人都走了,再跟在大部队后面去看戏。
可是有个碍事的家伙拖拖拉拉走在队伍最后面,走了一半竟又折返。
只见他鬼鬼祟祟回到了开会的帐篷,翻动着人字拖老头留在座位下的黑包。
这是准备偷东西吧。
凌树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开会时,想要分金子的那个络腮胡嘛?
只见他翻了个本子出来,用手机拍了几页,又放了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地哼着歌,慢慢腾腾往外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想往回走。
急于吃瓜的薇拉终于失去了耐心。
一颗硬币大小的石子飘到男人上空,又以500倍重力下落,一下就解决了这个墨迹的贼,效果跟子弹一样一样的。
除掉了这个绊脚石,薇拉把刚才那人偷拍的那个本子翻了出来。
瞄了一眼全是日期和数字,应该是个账本。
凌树竖起了大拇指,此后他一路走,就一路收集矿坑边随处堆着的碎石堆。
子弹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能用石子代替真不错。
两人很快来到进门第二个岔口,凌树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放出神识一番探测。
这个岔道开始的一百多米是机器挖掘的,后半段就完全是一个个人工挖掘的坑室。
坑室非常低矮,有栅栏铁锁把门,感觉像个地牢。
凌树估算了一下里面一共50多个坑室,恐怕住了有近千人。越往里面的牢房里,活人越少。
凌树已经找到了门口第二间牢房里躺着的龙村长。
他的侄子侄孙们都以他为中心,脸朝外,互相依靠围着睡,倒像是一种防御阵型。
凌树让薇拉等在原地,自己悄悄潜进坑道,在一片漆黑中靠着空间神识,直奔第二间牢房。
他掏出工兵铲两下就把铁链上的锁头砸了,砸完也不耽搁,转身就走。
“谁?”
身后牢房里发出一声低呼,有人被砸锁弄出的动静惊醒了。
凌树也不应声,直接走出坑道。
薇拉已经猜到坑道里是个监牢。
见凌树出来对她点点头,便毫不迟疑地催动异能,两人快速飘到前一个岔道。
这个岔道的坑道就宽敞多了。
门口就是传送带,矿石卸在这儿,会被传送到埋在地下的破碎机。再往前就是一台巨大的研磨机。
看热闹的几百号人全都站在反应釜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
凌树站得远远的。
他心道: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万一谈判破裂了,那个浑身雷管的家伙会来个同归于尽吗?
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跟着薇拉飘到了洞顶,借着阴影缓缓往前。
凌树:!
远远吃个瓜不香吗?就这么爱凑热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前线。
薇拉找到了一个隐蔽的缝隙,于是洞顶多了两双暗中观察的眼睛。
此刻幽暗的炼金作坊,最大的一号反应釜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独自站在2米高的操作台上。
男人蓬头垢面,满脸胡渣也遮不住,左脸颊从眉梢到嘴角那道蜈蚣似的狰狞旧疤。
一身制服衬衫沾满了灰尘和油渍。
腰间那一整排醒目的雷管,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心生畏惧。
他把自己的左手铐在反应釜上,手腕满是伤痕,指尖鲜血淋漓。
记得这个猛人是叫做杨浩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