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芜与寂静笼罩着大地。
山脉被冰雪覆盖,辽阔的雪原上,没有一丝生机。
睥睨这一切的,是五蒙丘陵上的淮川基地。包括一栋高高的了望塔,和一座硕大无比的四角楼。
四角楼被开满射击口的厚重护墙围绕着,全钢制的正门放下来就是吊桥。
如果许淮川在摸回老家前门时仔细观察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飘扬在高墙四角的旗帜,是三色白星而不是红色黄星。
曾经夏国人的坞堡,如今成了棉塔人耀武扬威的要塞。
当许淮川及其部下抵达二楼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楼大厅里见到了一些人影。
那是一群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男子,正从地牢的出口鱼贯而出。
他们身着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宽大棉袄,胸前悬挂着步枪,操着异邦的语言。
“是棉塔人!”
一位老家在云镇边境的新川军压低声音说道。
听闻此言,众人面色一惊,纷纷躲到暗处隐蔽起来。
在这个光线不足、且缺乏照明的坞堡里,藏匿身形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许淮川等人未曾料到,有些进化者对能量极为敏感。
而此时,这群刚从地牢中走出来的棉塔人当中,正有这样一名拥有特殊异能的人。
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突然间,这群正在穿越一楼大厅的棉塔人脚步都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二楼,凝视着许淮川等人躲藏的位置,仿佛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下一秒钟,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几个年老的棉塔人开始惊慌失措地朝反方向奔逃。
另有十几人紧握手中的步枪,毫不犹豫地向楼梯口跑来。
剩下一个人独自站在大厅的立柱旁不知要做什么。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棉军开枪了,许淮川下意识地抢先躲到佟也身后的隐蔽处。
佟也想躲,但是想到身后的人他犹豫了,瞬间胸口中了一枪。
不过子弹碰到他皮肤的一瞬,就被异能化成了一滩水,只在衣服上留下一个弹洞。
尽管是水弹,也让他痛得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佟也扣动了扳机射向那个棉军,清脆的枪声响彻整个空间。
子弹飞速出膛,带着致命的威力。
那个棉军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一般,鲜血四溅,身体无力地倒在阶梯上。
随后,新川军这边无论是会开枪,还是不会开枪的,全都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时之间,枪声四起,震耳欲聋。
但实际杀伤效果却非常感人。
那些棉军也只是刚刚拿上枪不久的老百姓而已,怕死得很,在有人倒下的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
于是,除了被佟也一枪击中头部当场毙命的那名敌人外,只有一个不走运的家伙被子弹射中了肚子。
他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他的同伴们赶紧合力把他拖到掩体后面。
许淮川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其余的新川军见到老大这样,也都立刻照做。
而那些躲藏在各种掩体后面的棉军,则已经通过刚才的射击,大致确定了对方开火的方位。
他们纷纷举起武器盲目扫射起来,自然也是打了个寂寞。
双方经过一番“激烈”的交火后,仅仅只是打落了一些墙皮和木制扶手而已。
这完全就是一场菜鸟之间的对决,毕竟参与战斗的双方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准头?那是不存在的!全都是运气。
佟也深知这一点,他果断放弃了那些躲起来的棉军。
将枪支架设在楼梯扶手下方的狭小空隙之中,目光如炬地瞄准了大厅中立柱旁的那个活靶子。
好家伙!此时此刻,那人的举动令人瞠目结舌——
只见他一只手指向天穹,另一只手却反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位置,仿佛正在进行某种诡异而神秘的仪式。
正当佟也准备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凉意骤然袭来。
与此同时,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法师原本指向天空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直直地指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紧接着,一团蓝紫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疾驰而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庞大。
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那团传说中的球形闪电已经飞到他的面前。
佟也眼前一道白光炸开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站在他边上的许淮山,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滚下楼梯,还下意识往后一躲。
那团光芒停了一秒,接着就像有意识的一样,向许淮山和其他人飘过去。
......
当佟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丢弃在基地地牢里的狭小单间。
不过在他印象中,地牢很小,关不了整个基地的人,而且也没有这么亮堂。
基地的其他人都去哪了?细思恐极。
他四下一望,左手边的牢笼里有什么正在幽幽发着光。
仔细一看,原来是探照灯老兄遭受了毒打,鼻青脸肿不说,连头上的帽子都被打掉了。
他现在像一只粽子一样被捆绑着,关押在佟也隔壁。
那光线就从他的脑门上来,不过有点越来越暗的趋势。
佟也朝右边的牢笼看了一下。
是许老板!
这会儿他脸色煞白,双眼凹陷,犬齿突出,唇边还有干涸的血渍,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一样。
佟也直觉情况非常不妙。
这时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来了两个棉塔人。
他们把许淮川翻来翻去检查一番,丢上板车拉走了。
地牢又恢复了安静,左边的牢笼里光线更暗了。
佟也迅速集中精神,试图挣脱束缚,绑住双手的绳索转眼间化为灰烬。
他伸手穿过铁栅栏,去推了推隔壁的探照灯老兄,“庞哥……”
可以看得出庞哥很努力都想要睁开眼,可是这人已是强弩之末。
他拼命抓住佟也的手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头一歪。
监牢失去了最亮的光源,又恢复了昏暗。
佟也顺势一个就地翻滚,巧妙地隐藏进了阴影之中。
脚步声又响起来,一个巡查的看守过来看了一眼,嘴里滴滴咕咕地走了。
透过铁制的栏杆,佟也清晰地看见牢笼外有一名看守正坐在那里。
那人正一边用热水泡脚,一边痛苦地呻吟着。
佟也趁着看守往脚上涂抹药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在身后的石墙上掏出一个洞穴,敏捷地爬了进去。
在离开之前,他还机智地施展了一个障眼法,
用石墙里掏出来的石头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假人,穿着几可乱真的“衣服”。
还用一块薄薄的同色系石料将洞口完全遮盖起来。
他一边在脑子里辨别方向,一边往基地外围掘进。
在冻土里匍匐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从离基地2里地远的一个不起眼的雪堆里爬了出来。
也幸亏佟也能给自己转化出氧气用来呼吸,换成普通人早就被闷死在地底下了。
又飞快地往外跑了几里地,佟也才在一个背风的雪堆边上,变化出一个和环境同色的帐篷钻了进去。
他喘了半天才缓过来,拿出李瑜给的手环。
好家伙,塑料外壳都被电黑了,竟然还能打电话。
“姐,淮川基地被棉塔人给占了,所有人都不见了,新川军兄弟和许老板被抓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