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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这大殿之中,为何不见佛像?

王若实在忍不住,大胆问道。

四壁空空,不但没有佛像金身,连楼梯也没有,真不知如何上去二层。

更奇怪的是,整个浮屠寺,只有老僧一人。

“何须拜佛,拜我即可!”

老僧嘿嘿一笑,腾空而起,在空中盘膝而坐,一手胸前立掌,一手自然垂膝,看着王若,一脸笑意。

“啊?”

王若吃了一惊,有些犹豫不决。

“还不过来?”

老僧目中异色一闪,单手一招,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让王若身不由己,朝着对方飞去。

“糟糕!”

王若万万没想到,对方忽然出手,情急之下,急使千斤坠,同时双手握拳,一拳轰出。

“大胆!”

突然,浮屠殿外,一声断喝。

一道人影瞬间来到塔中,单手画圆,将王若这仓促一拳收了进去。

王若顿时感到劲气泥牛入海,但也因为这么一阻,身体上的吸力被打断,身形也稳定下来。

盘坐空中的老僧,却是微微一笑,重新站起,走下地面。

二人的中间,出现一位两鬓微白之人,一身黄袍,气度不凡,举手抬足间,尽显雍容华贵。

“右相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浮屠寺来,真是稀罕呀!”

老僧单袖一拂,地面上出现土之桌椅,并且一屁股,当先坐了下去。

“老神僧,若不是遇上难事,岂能求到佛祖跟前,还请恕罪!”

来人居然就是曾江山,朝着老僧拱手一礼,同样坐了下来。

这一下,王若就显得颇为尴尬了。

刚才老僧不知为何,忽然向他出手,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且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右相,他可是早就如雷贯耳,闻名已久了,忍不住偷偷看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怎敢贸然向神僧出手,若然执法堂得知,马上就可下狱了!”

曾江山也瞄了王若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样。

“小辈毕玻,乃是天牢新来的卫士,刚才恳求神僧为我受戒佛光,一时情急,慌乱出手,还请神僧和大人恕罪!”

王若连忙躬身行礼,口气颇为尊敬。

“右相莫怪,其实我是觉得这位小兄弟颇有些意思,想要和他戏耍一番,试一试他的实力而已。刚好右相赶来,反而误会了!”

老僧呵呵一笑,主动为王若说起情来。

“原来如此,神僧佛光在身,岂可轻易散布他人?况且连天牢的小小阴气都抵御不了,也不知分司堂是如何派遣的?”

曾江山白了王若一眼,似有不屑。

“既然神僧不方便,我便改日再来,打扰了。”

王若弯腰后退,就要离开。

他其实对天牢的阴气,还未有太多感觉。

若不是上次定福不支,柴统领提起此事,他才顺便出来看看,本意是观察一下天牢四周的环境罢了。

但今日一来,老僧莫名出手,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个右相大人,令他心中忐忑。

毕竟眼前二人,都是无相修士,自己一个乾元中境,还在他们面前冒充元婴修士,一旦露出马脚,岂不糟糕?

若是知道这浮屠寺隐藏这么一位无相神僧,他根本就不会前来的。

“且慢!”

右相却一声轻喝,令王若身形一顿。

“既然确有不适,不劳神僧出手,我这里有一道驱魔符,你拿去贴在胸前,就可百毒不侵,阴气回避。”

一道流光飞过来,王若伸手一接,乃是一道浅黄色的符纸,轻飘飘的,画着一些奇怪符文,看起来很是玄妙。

王若深深看了右相一眼,心中太多疑惑,但却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点点头,道谢一声,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老僧都是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见王若接过灵符离去,曾江山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然后慢慢地从怀中,摸出一枚圆圆的黄色玉环,放在桌上,轻轻朝对方推了过去。

“右相今日助敌阻友,莫非想拿这枚玉环贿赂我不成?”

老僧呵呵一笑,调侃起来。

“神僧说笑了,刚才此子,和我侄儿有些渊源,又常年在外漂泊,稀里糊涂地服用了几颗淬骨丹,沾染了一些魔气,这才让神僧误会了!”

曾江山面色不变,坦然自若地说道。

“哦,是么?”

老僧嘴角一翘,伸出二指,准备将桌上的玉环拾起来。

“啪嗒”一声,玉环从中断裂,碎成两半。

这一下,老僧脸色大变,再也坐不住了。

“神僧,这玉环乃是你当年送我之物,曾言乃我本命环,如今断成两截,如何是好?”

曾江山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截焦黑木枝,放在桌上。

“替劫木只是替代身体损坏,却无法替换天道气运,如今可真是难办了!你我多年好友,你且详细为我说来,容我细想,看有无转机?”

神僧眉头紧皱,脸色煞白。

曾江山点点头,缓缓说道:

“当年我曾救你一命,原以为天人分隔,你我难有再见之日。”

“哪知道你却阴差阳错,进阶小无相之后,自愿到这浮屠寺,守护天牢。我虽不理解你心中所想,但却尊重你的选择。”

“你以佛光为媒,为我铸这本命之环,就是想报答我的恩情,为我预警凶兆,逢凶化吉。”

“可惜三个月前,我在房中,忽感倦意袭来,昏昏沉沉中,竟做了一梦。”

“梦中万象变化,纷纷而走,唯记得似乎有人追杀于我,慌乱之中,逃到一处虎跳崖,见下方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无奈之中,纵身一跃。”

“顿时醒来,汗流浃背,胸前的玉环已经断成两截。”

“我今日来,就是想讨教老友,似我这般预兆,可还有得救么?”

右相说完,似乎还在心有余悸。

“那一跳结果如何,是否坠入水中,还是已到对岸?”

“不得而知,随即梦醒!”

老僧眉头再皱,沉吟不已。

曾江山也不敢打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灵酒,自斟自饮起来。

“危矣,洪水猛兽,断崖求生,你醒来后玉环已断,恐怕天命难违了。”

老僧最后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曾江山脸色一白,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辈修道之人,哪个不是逆天改命,纵有劫难,我也要举剑问天,与它争斗一番。”

见对方如此豪情,老僧点点头,又说道:

“但既然最后一跳,尘埃未定,我倒觉得,事情不一定到了绝路。听说最近天池之中,生出一株九蒂莲,或许会是你最后一根稻草。”

“神僧所言,正合我意。”

曾江山神色一动,心底又生出一丝希望。

“九蒂莲十分神奇,纵然身死道消,只要神魂不灭,便可重铸莲花肉身,享太虚之体。只不过此种天地灵物,流苏岂会让给你?”

“他肯定不肯想让的,但天池的规矩,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得之。我已经约好了帮手,无论如何,也要拼命一回的。”

老僧点点头,再无言语。

“倘若你能出寺,助我一臂之力,相信得到九蒂莲,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老僧闻言,沉吟良久,苦笑一声: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发过天誓,终生不出此寺一步,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的。”

“我知道,只不过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还是来恳求一番。佛祖都不帮我,看来我只能自救了。”

曾江山摆了几下脑袋,遗憾地说了一句,将桌上的替劫木推到对面,微微一笑,起身站起,准备离开了。

而此刻,桌上的玉环已经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你居然将替劫木也给了我,看来的确是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不过既然心情如此糟糕,今日特来求我,却为何救了刚才的那个小子一命?”

老僧将黑色焦木拿起,放入怀中,突然问出一句。

“此儿父亲,当年曾救过我侄儿一命,如今算是我替他还了这份人情,他若再来,任你打杀便是。”

曾江山头也不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步一步,孤独地走出了寺庙之外,消失不见。

“打杀?嘿嘿,我虽然感应到其体内的魔气,但也察觉到他的天族血脉。看来,他果然是那二人的孩子,如今云宫救母来了。”

“不过修为只是乾元中境,实力不足,想要救人,却是万难。”

“我承你右相之情,也仰慕当年他父母的那桩奇缘,干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一个瞎眼和尚罢了。”

老僧缓缓站起,收了土之桌椅,抬腿走到空中,盘膝而坐,双眼慢慢闭上,真的像是一尊在世之佛。

。。。。。。

王若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有此奇遇。

他回来之后,钻入‘丁一’,布下迷阵,不让外界看见自己,这才取出刚才得到的那张黄色灵符,仔细揣摩。

一般灵符,都是将神识浸入其中,然后利用法力催动,便可驱使。

但这张灵符,是右相给他的,这让他感到万分奇怪,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番。

毕竟无相修士,有许多神奇的手段,是他目前还接触不到的。

不久之后,他看不出任何端倪,还是一狠心,将神识攀附而上,和灵符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