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死人吗!”
冷陆谦的咆哮宛如无能狂怒,“刚才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把那个凶手抓住?!”
他甚至仇恨地望向探长和一众警察,似乎胸中的怨恨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然他真怕自己会猝死过去。
原本的丧子之痛还来不及缓解,刚才姜钰琪又来雪上加霜,他觉得浑身战栗着就要倒下,哆哆嗦嗦地往口袋摸去,那里有他常吃的药。
探长像是看着一个神经质一般,冷冷瞥了他一眼,示意同仁们可以收工了,再待下去也不过是被他纠缠,况且该收集的现场证据都已经收集完了。
这就是一次自杀无疑。
哪怕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有什么人在操纵,他也不准备再查下去,只要和周岩沾边的案子,多半不是好查的。
他们撤走之后,医院的走廊忽然空空荡荡,医护们经历了之前的大闹,都害怕被冷陆谦追责,有些心有余悸地躲开了。
可是冷陆谦并没有再闹,而是转身蹒跚地往冷然之前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冷气开得很低,简直像个停尸间,冷陆谦坐在儿子的病床上,已经感觉不到一点点他活着时的温度。
尸体他也不准备去看了,怕自己承受不住而出什么意外。
一丝恨意油然而生,不单是对姜钰琪和维拉,也有对冷然的怨恨。
自己已经没有再责备他,他还有什么挺不过来的!?
他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困扰!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懦弱无能的儿子,这让他在m国媒体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从小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可是再怨恨又能怎么样,这件事到底不能再重来,他心中另一个疑团渐渐浮上心头。
冷陆谦看了一眼病房一角的摄像头,这里是加护病房,所以安装了摄像头以便医护人员掌握突发状况。
当然,这个摄像头多半是坏了的,可是外面的摄像头应该还是有用的,他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事让冷然突然坚定赴死!
“调取所有能用的摄像头,我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老板。”
……
维拉的病房里,贺凌和姜钰琪一左一右,在病床边像两个等着考试成绩的学生。
“这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维拉的目光转向姜钰琪,很清楚这事应该是她主导。
姜钰琪抿了抿唇,维拉的脸色没有波澜,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这次的行动,对她来说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从我发现有人假冒护士,想在医院打探你的病情开始,就在想着这件事。”
姜钰琪目光沉沉,声音也有些低。
“冷陆谦根本不打算收手,到现在还想要再作恶,我不能眼看着他动手却只能被动防备。”
病房忽然再次沉寂下来,贺凌悄悄打量维拉的脸色,刚想开口替姜钰琪解释,就听见维拉缓缓出声,“贺凌,让我们单独待会儿。”
贺凌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姜钰琪,尽管担心还是顺从地离开,这个时候他也不忍心刺激维拉,自己不在病房,也许她们会少些顾虑。
临走时,他在姜钰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房中就剩下她们两个人,维拉欠了欠身,“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说。”
姜钰琪担心的正是这个,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想狡辩什么。
“我不能让你再操心这个事,”她搓了搓脸,“我承认,这件事是有些冒进了,但是我真的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冷陆谦以为我们是没有人撑腰的怂包,竟然想要再来医院偷袭,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想要给他沉重一击。”
“比起他之前的卑鄙手段,现在这些惩罚并不为过。”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才敢抬头看看维拉——
让她有些讶异的是,维拉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姜钰琪稍稍有些安心。
“做得好。”
维拉的赞许在空旷的房间响起,姜钰琪的心这才算彻底落地。
“你知道吗,”她的眼底多了一抹快意,“当我看到冷陆谦在你面前失态的模样,我就知道你能应付那一切。”
“你看得很准,他对冷然并非没有父子间的期待和重视,这种老来丧子的悲痛绝对是最大的打击!”
她说这话时,脸上也隐约闪过一抹哀痛,让姜钰琪的心跟着被刺痛。
老来丧子。
她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一遍?
在知道夏莉尔不在了之后,她虽然没有冷陆谦那样失态,但眼中的沉痛是姜钰琪永远都不能忘记的。
那种沉痛她也切身体验过一次,就在那个孩子离开的那段日子,她的心和她的肚子一样被掏空了。
那种彻夜难眠不敢入梦的日子有多难熬,她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维拉失去的,还是在身边待了二十几年的孩子,那种痛楚恐怕比她当时的感受还要剜心无数倍。
冷陆谦也是一样,只不过,他痛心的不一定只是儿子的死讯,而是之后的面子和后继无人的苦恼。
这也是一样的痛苦。
“说说吧,”维拉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不乏骄傲和慈爱,“你是怎么让那个小王八犊子乖乖就范的。”
说到这里,姜钰琪的眼中不由闪过些狡黠。
当然是一样的,狠狠朝冷然的七寸打下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怕会耽误你休息。”姜钰琪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对于病人来说已经很晚了。
“你觉得今晚我还能睡得着吗?”
维拉微微闭目,“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老东西哭丧的脸,不得不说,快意极了!琪琪,你是拯救我的天使。”
姜钰琪低着头,不敢承受这样的谢意。
她心中始终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她把冷氏父子的仇恨带过来,夏莉尔和维拉根本不用沾染这样的垃圾。
“没什么可愧疚的。”
维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温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夏莉尔的错,是我没有及时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