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修的唇角微微勾着一抹弧度,依旧面显从容,他问,
“你信不信时修!”
他这话一问,让苏成济略显晦暗的眸子泛出微微光亮,他的视线从上而下,和仰头看向他的殷时修对上视线。
“如果不信你,我怎么会把女儿交给你?”
“那您就安稳些,咱们就当是陪施老板玩个游戏。”
“……”
“爸,只要您坚持住,我就什么都不怕!”
“……”
苏成济靠在那并不结实的木箱子里,视线有些模糊,眼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他看着笔挺挺站在那的年轻人。
那是他女儿的丈夫,他的女婿……
此时此刻,苏成济不知道自己有多庆幸,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
顶天立地,堂堂正正……
这种境况下,来救他这个已经年过中年的大男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殷时修心里比他更清楚。
可他还是来了。
想他苏成济这一生……
说起来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土小子,没什么远大志向抱负,也没什么本事,但就是好命的一塌糊涂!
把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娶回了家,生了个可爱精灵的女儿……
女儿嫁进了京城第一豪门,如今学业有成,孝顺懂事……
他,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男人,却因为妻子,女儿……这半生过的比常人要丰富多彩太多。
可一个普通的苏成济……他这么一个普通到丢进人堆里也拎不出来的普通男人……
怎么能和殷氏集团的总裁,殷家豪门的四少爷,眼下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拥有满身头衔的俊才相提并论?
他的这条命,又怎么值得殷时修这样的年轻俊才以命来换?
“呵呵呵……好,说的好啊……咱,咳咳……咱就当是陪着施老板做个游戏!”
苏成济大声笑道!
值得与否,女婿会做判定。
他来了,那么他总是不能拖他的后腿。
苏成济这一笑,让殷时修心下觉得快意许多,他认识的苏爸爸,就该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不当一回事的男人!
因着有这样的父亲,小萌才会坚强乐观的让人惊叹。
在这里,没有普通的花匠,没有帝国总裁。
只有丈人和女婿。
他们是一家人,是最亲的亲人。
光是这一点,担一切的风险走这一趟,殷时修都觉得值。
施盛德看着这两个死到临头还鸭子嘴硬的两人……
眸子眯起,他最看不惯这些自诩正统,仿佛情意深重的人。
哪怕是父子之情,也比不上赤luo裸的利益得失,更别说殷时修只是苏成济的女婿。
施盛德冷着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一把枪,“砰”一声就打向那悬着木箱的粗绳上,只是子弹并没有打中那粗绳,而是险险擦过那绳子打在了石柱子上。
枪口冒着烟,施盛德吹了一下,看向殷时修,
“枪法不好,打的偏了。”
殷时修拳头攥紧……
脸上那份淡定沉静险些破了功。
这一丝微妙的神情并没有逃过施盛德的眼睛,那张略显老态的面容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在有限的时间里,让殷时修尽可能的受折磨。
他想要看看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男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到底有多强悍的本领,还能够绷着这一张故作淡定的脸,撑到何时!
施盛德看了眼时间,心下哼了声——
这只是个开始。
“我要的不多,你名下所有的殷氏股权,股权转让书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只等殷总您签字。”
施盛德说着给了一旁的手下一个眼神。
那手下从手上提着的公文包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出来。
“去,给殷四少看一看,这转让书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是。”
手下走到殷时修面前,把转让书一摊,
“殷四少,看仔细了。”
“好。”
殷时修应了声,竟是真的仔仔细细的看着这转让书的每一项条款。
那靠在虎皮长椅上的施盛德唇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心下冷哼着……
这殷时修难不成觉得真要是看出了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能有和他谈判的余地?
“麻烦翻个页。”
那举着转让合同的手下心里的想法和施盛德无差,当殷时修说让他翻页时,那手下不耐的吸了口气又出了口气。
但还是乖乖的翻页了。
殷时修依旧旁若无人的继续查看转让合同的条款。
转让合同一共有三页半。
其中明白列出了殷时修名下的集团股权归属,集团决策执行权的转移。
甚至是殷氏在全世界各地的子公司的高管名单的调整和替换。
事无巨细,可以说是把整个殷氏集团来了个大换血。
“看来这乙方还不是施总。”
殷时修抬眼,看向侧卧在虎皮躺椅上的男人。
施盛德轻笑,
“殷氏股权转让给我也好,还是由我转让给别人兑现,对你而言都不重要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施老板真觉得我会签下这转让合同?”
“砰”……!
又是一声枪响。
“渍渍,又偏了。”
施盛德耸了下肩,那枪管又冒了起了一屡轻烟。
但这一次,施盛德打出去的子弹却并没有打偏。
只是庆幸那拴着木箱子的绳子足够粗,一发子弹只是烧掉了那粗绳的几根细线。
即便如此,殷时修也知道那粗麻绳经不住几发子弹。
殷时修神情冷下,
“这个高度……我岳父直接摔下来,就算不死也是个重度残疾……施盛德,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自己心里真的清楚吗?”
“清楚啊,签下这转让合同,配合我的手下录一段视频。”
“……”
“我的罪名是殷四少一步一步搞出来的,你当然得负责为我洗清罪名。”
“……”
“不仅如此,殷四少还要主动向警方自首,承认自己走私贩毒,恶意收购盛德集团,栽赃陷害施盛德。”
殷时修眉头微微扬起……
“施老板的心可真大。”
“怎么?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岳父摔成一滩肉泥?”
“不知施老可听说过一句话?”
“哦?”
“玩火者,必*。”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说得好啊!”
施盛德突然仰头大笑出声,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指着殷时修道,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妙了!”
殷时修淡淡的望着笑到几近癫狂的施盛德。
“只是殷四少,你这话应该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你这个喜欢玩火的大老板,眼下可不是尝到了*的滋味?”
施盛德得意洋洋的大声说着笑着,声音回荡在这带着湿意的仓库里,他这一笑,手下就跟着起哄!
一时间,整个仓库就都是恶劣的笑意。
“你觉得如果我岳父的生命安全没有得到保证,我就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殷时修精眸一抬,
“大不了两条人命,你觉得我来这就什么准备都没有?”
“……”
“施盛德,玉石俱焚纵然是谁也讨不到好,但你一定比我难受。”
施盛德笑容一僵,举起枪“砰砰砰”连着几枪打在那粗绳上。
手腕粗细的绳子,就这么被打的只有细葱般粗细。
而殷时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