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条件,只要有一个没达成,容靖的事,还请容叔容姨不要再在我这下功夫。”
容司的脸色依旧难看的紧。
容老夫人一听殷时修松了口,顿时那满面的愁容便消去了一层……
“答应,我们都答应!”
殷时修还是看着容司,这容家当家的不吭声,就算容老夫人在一旁喊破了喉咙,殷时修只怕也不会完全松口。
“前两个条件,我都可以做主答应,但是要靖儿完全配合……却是我们老夫妻俩一时间不能保证的。”
容司叹了一声。
殷时修轻笑,
“容叔不必再试探,容靖在看守所期间,你们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他人的。”
“……”
容司抬起头,眉头皱紧。
“话我会替你们转达,容靖那边我会亲自过去一趟,只是我今天把条件放给你们看,就是要二老心里有个明账,若是容靖不肯配合,那小侄自然也就没有保他的必要,届时,二老也就不必在我这多费口舌。”
殷时修淡淡道。
容司的拳头又暗暗攥紧,不自觉的便轻哼了一声,
“到了这一步,还在防着我们呢!”
“容叔,容姨,我客客气气招待你们,行的是中国人的传统待客礼节,并不代表小侄就忘了现在坐轮椅,连站立都困难也是托了二老的福。”
鹰眸中剑光闪过,
“容叔就不要得寸进尺了。这已然是小侄看在殷家和容家过去也曾有过一段表面上关系还不错的时候的份上,做出的最大让步。”
“不然……”
殷时修剑眉横着,眼底是森冷的寒光,逼在容司脸上,
“我殷家上下受的苦痛,你们容家人不仅不会少尝一分,还会百倍千倍的尝。”
“……”
门开了,送完双双和煌煌去学校的白思弦和晨练结束的殷家二老都回来了。
进屋换了鞋,看到厅里,殷时修和苏小萌正和容家二老面对面……不由都露出几分诧异。
殷绍辉和周梦琴互相看了一眼,紧接着二老的目光便和容家老夫妻俩遇上……
一时之间,气氛尤为尴尬。
“萌萌,你们还没出门哪?”
白思弦先开的口,小声的问了一下小萌。
“恩……出门的时候,容老夫人和容老先生来了,所以就……耽搁了。”
“……哦。”
没人开口问容家二老为何来此。
反正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容靖人被拘留在看守所接受调查审问,主动权都掌握在殷时修的手上。
容家二老来这会为了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是想为你儿子求情?”
殷绍辉和周梦琴身上穿着的运动衫此时还透着点汗意,殷绍辉手里头拄着拐杖走到容司跟前,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很是不客气的问道。
容司抬眼,对上殷绍辉森然严厉的目光,深吸口气忙站了起来赔笑道,
“老哥……”
“老哥?呵,容司,你对我殷绍辉做的事情可让我担不起你的这一声老哥啊!”
“周姐,我和老容今天过来就是想给你们赔个不是,我和老容已经知道——”
“可以了,容夫人,不用再说了。”
容老夫人话都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周梦琴冷声打断。
容老夫人这话还在嘴边挂着,想说又说不出口,吞又不舍得给吞下去,一时间表情尴尬。
周梦琴看向苏小萌,
“他们过来是给容靖求情?想让老四撤销对容靖的起诉?”
苏小萌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是。”
“妈,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了,我和小萌有自己的考量,会妥善解决。”
殷时修对周梦琴道,然而这话说完,周梦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依旧看着苏小萌,
“这两人过来是不是只有这事?”
“……是。”
“行了,你不是要去公司?去吧,老四不是还得接受例行治疗?”
“恩……”
苏小萌沉吟着应了声,神情有些犹疑的看了眼殷时修……
殷时修约莫也猜到了会有这么个结果,倒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再抬眼倒也没再去和父母说话,而是径自对容家二老道,
“容叔,容姨,如果没有其他事,你们就先回吧。”
容司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就像他和妻子能为了仅有的儿子向殷时修下跪,抛弃所谓的身为容家人的尊严。
殷时修也是殷绍辉和周梦琴优秀的儿子……
能和殷时修谈条件,但殷家二老呢?
“既然这样,那我和你容姨就先走了。殷老哥,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向你们一家诚挚致歉。”
殷绍辉和周梦琴都憋着一股子气,若是容家二老就这么走了,他们也没打算发作。
偏偏这容老夫人心下实在太过惦念容靖,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的向殷时修确认,
“时修啊,方才你说了会保靖儿,可千万不能反悔啊,容姨可是——”
殷时修眉头蓦地收紧,正想开口打断这个嘴快的容老夫人,那边周梦琴已经眯起了眼,
“你刚才说什么!容夫人?”
“啊?”
容老夫人愣了一下,对上周梦琴一双冷冽的眼……
她支吾着没回答,然周梦琴却并非这般好糊弄,一听容夫人这话,便知道殷时修对他们心软了。
“不管你们达成什么条件,我都不同意!天津港事件,任何参与其中陷害过老四的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周梦琴斩钉截铁道,语气强硬的似是不容一丝一毫的质疑和否定。
容夫人一听周梦琴这话,顿时就慌了,忙道,
“时修已经应了我们,会保靖儿安然无恙,时修,你方才已经应了!可不能反悔!”
“容姨,您就和容叔先回去吧,行么?”
“时修,你想反悔?”
殷时修头疼啊,一旁的苏小萌看的都着急,这容夫人真的是有些迂了。
“容叔,您还不带容姨赶紧走?”
容司比妻子要看得清情势,拉过妻子的手便道,
“时修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不会食言,我们先回家——”
“看来我刚才那话说的不够清楚!”
周梦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优雅的老太太,哪怕是到了晚年,依旧是一个知书达理,充满智慧和贵气的老太太……
有严厉的时候,但像此刻,情绪一瞬间就失控,出口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这一生也难有。
“殷时修,苏小萌,你们夫妻俩和容家达成了什么条件,我不管。是和企业利益相关也好,让容靖安然无恙,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不同意,你们 父亲也不会同意,整个殷家上下,你们叔伯姑婶统统都不会同意!”
“容司,我告诉你,除非容靖也断掉双腿,被炸药炸成重伤,不然,你们休想容靖能从监狱里出来!”
“你们找错人了,这个家,还没到殷时修和苏小萌能做主的地步!”
“我儿受的苦,你们一句道歉就能解决?!”
“我儿几番死里逃生,无人可依,大大小小的手术将他折磨成这样,让他有家不能回!殷时修这个名字甚至成为了一个死人的名字!”
“我儿受的种种……”
周梦琴言辞激烈,情绪激动,话至此突然哽咽住了。
每每想到都心痛的难以呼吸,每每想到都心痛的没法闭眼……
“怎么?你们现在就知道疼了?那容靖还没怎么样呢!你们的儿子缺胳膊了么?断腿了么?坐在轮椅上站不起来了么?”
“呼吸都得靠着日复一日疼痛难忍的治疗!你们能想象得到么?!”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
苏小萌看着周梦琴……
殷时修回来的那一天,二老几乎都快流干了眼泪,但那一晚无论大家有多少纷繁的情绪,总归,是高兴的,是雀跃是惊喜的。
一直到今天,二老也没有和他们坐下来好好聊上一聊。
苏小萌和殷时修似乎都忽略了……父母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也都忽略了……
二老心里积压的这份痛楚,从未释放过,宣泄过。
殷绍辉也好,周梦琴也好,都是理智的人。
哪怕他们恨不得将那些陷害他们儿子的人给五马分尸。
恨不得把殷时修受过的苦痛都乘以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但最终却还是冷静的,冷静的……等待着法律的制裁。
殷时修,这身体发肤,受之于他们,血脉亲情,也与他们相连……
殷绍辉老来得子,一个儿子宁折不弯,走上了绝路,养子忘恩负义,六亲不认……
到头来,也只有殷时修这一个儿子,有智慧,有担当,有勇气,有能力……
二老怎能不宝贝,怎能不心痛?
苏小萌咽了下口水,劝慰的话不敢出口,沉下眼……
周梦琴的话仿佛就像大钟,敲醒了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
谁不是为人父母呢?
“小萌,和老四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容靖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
容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阵又一阵的诧异和惊慌。
苏小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头应了声,
“那我和时修出门了。”
说着便推着殷时修的轮椅往外走。
而殷时修也没再出声,尽管后头容老夫人还在焦心的追问着,若不是容司拉着,只怕容老夫人就要追着殷时修出去了。
苏小萌和殷时修出了屋子,她推着殷时修缓缓的往电梯里推……
进了电梯后,小萌才开口道,
“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估摸着那容夫人得急疯了。”
“让容夫人急疯了,总比气着咱自个儿妈好吧?”
殷时修叹了口气,说了句。
苏小萌轻轻的笑了一声,问,“那……和他们谈好的条件还作数么?”
“得作数啊……”
殷时修又叹了一声,“不然,即便有马市长的默许,容氏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吞不好……损人不利己,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那爸妈这边呢,你打算怎么应付?”
“先拖着吧……”
“只怕爸妈不是那么容易算了的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多少,他们也想从容靖身上报复回来一点。”
苏小萌道,
“我这也是过了那段时期,就我刚到伦敦见到你那会儿……”
“真的是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心情。”
“就是有再好的条件摆在我跟前,我也不会动容半分,一心只想着要那些害惨你的人……死。”
殷时修沉着脸,握着苏小萌的手,两人出了电梯,
“就是因为明白你们的心情,方才我才没有再和母亲多说。”
“那容夫人也真是没有眼力,少说两句多好……”
苏小萌耸了耸肩。
“爱子心切。”
“既然她自个儿心疼容靖心疼的半死,就该知道他们容家算计着谋划着把你陷害到这地步,殷家二老又怎么肯善罢甘休?”
“容家的人……生下来就只想着自己。”
殷时修喃喃道,话语里透着冷漠。
————
此时,容司和容老夫人还没哟离开殷时修的家。
双方父母对峙着……
周梦琴的指责质问让容老夫人一时都没了声,目光可怜慌张的望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殷时修和苏小萌已经离开了。
容老夫人这心一下就没了着落,只能紧紧的攥着容司的手,喃喃着问,
“怎,怎么办?”
容司闭了闭眼,看向殷绍辉和周梦琴,
“周姐,一定要做的这么绝么?”
“这话该问你自己,容司。”
周梦琴一脸的鄙夷。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受了那般的折磨,结果这夫妻俩竟还好意思到他们跟前求情……
“周姐,天津港那晚的事情,主要还是武荣和施盛德商量着谋害时修,我们和容靖真的没有参与。”
“呵……既然没有参与,你又何必慌张?”
周梦琴冷着眼哼了一声问容司,
“看守所拘留也是有时限的,既然容靖没有犯法,那么调查结束,他就能回家,你又何须拖着你太太恬不知耻的跑到我家里来?”
“……”
“怎么?是想以长辈的姿态向一个被你们险些迫害死的晚辈讨点面子?”
“还是想用这可怜的老人模样儿讨小辈们的同情?”
“容司,是我记错了么?你们容家人不是自诩高尚么?不是自诩有能耐么?不是自诩人脉广么?”
“赶紧带着你夫人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周梦琴是半点好态度都没有。
说着就要赶容家二老离开了。
容司被人指着鼻子骂道这样难堪的地步,着实是头一遭……
“周姐,若不是真的想要请求你们的原谅,我也不会来这。”
“我们是有错,但我再说一次,真正策划着谋杀殷时修的人是施盛德和武荣。”
容司纵然是已经扯下了老脸,放下了尊严来找殷时修求情,但不代表他就一点儿尊严都不剩。
“我们顶多也就是知情不报,是不是所有人的知情不报就是参与谋杀的嫌疑人?恐怕不是吧。”
“是或不是,司法部门说了算。”
周梦琴没打算和容司耍这个嘴皮子。
“你就少说两句话吧……”
容老夫人见丈夫和周梦琴你一句我一句,气氛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愈加的紧张起来,顿时就扯了扯容司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
容司当即瞪了眼妻子,
“你闭嘴!就不该听你的来这自取其辱!”
“……”
容老夫人被丈夫这么厉声一呵,一时间这唇也跟着不自觉的轻颤,
“我……我……”
“现在好了,跪也跪了,条件谈也谈了,结果呢?”
容司哼了声,
“这一家人可是姓殷呢!他们口口声声把我们当歼诈小人,说的好像他们自个儿就不是豺狼虎豹!”
“滚!滚出去!咳咳……”
周梦琴指着门就冲他们吼道。
这一吼可能是用力过猛,一时间周梦琴连连咳嗽。
殷绍辉赶紧搂过妻子的肩,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
那边白思弦深吸口气,对容家二老道,
“你们就回去吧。犯罪就要伏法,这就是规矩。”
“……”
容司抿紧了唇,倒是率先往门口走去。
容老夫人一颗心像是碎了一样……
一脸的慌乱,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似得往下掉。
“还不快走!还搁哪儿丢什么人?!”
容司开了门却见容老夫人还没有跟上,不由转身重重又呵斥了她一声!
“容司……”
“快点儿!”
容老夫人闭了闭眼,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跟上了丈夫。
门再关上,屋子里气氛依旧沉重着。
白思弦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老夫人,您先别生气……”
“他们还有脸来……还有脸来……我周梦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让这些混蛋付出代价!”
白思弦伸手顺着殷老夫人的胸口。
她看了眼没怎么说话的殷绍辉一眼,问,
“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么?”
殷绍辉坐在沙发上,沉着眼,心下似是有极重的心思,他沉思片刻才缓缓道,
“多少年前……社会还动荡,经济体质是改了一次又一次,那时,就因为殷家没有对容家伸出援助的手,容家便记恨着殷家记恨了几十
年……”
“祖祖辈辈那一代还不够,这份怨恨还得传给下一代……”
“这么多年,容家对殷家虽有埋怨,却也一直没有做过什么来报复殷家……”
“也就是老四一手创立了殷氏集团,仅用十年的时间便把容氏集团踩下去一脚……”
“这容家也算是找到了个机会,好和殷家一较高下……”
“这容家自个儿小鸡肚肠,一点破事记恨这么多年,到了他们自个儿那儿,却是宽容的不得了。”
“老四险些被他们害死,若不是因为容靖被抓,这对老夫妻心里头可会有半点悔意?”
“来咱家求原谅?诚挚致歉?呵……”
殷绍辉深吸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全是讽刺的笑容。
“这还真是容家人一贯的作风……两套标准,厚颜无耻!”
白思弦听着殷绍辉这话,心里头大致就明白殷绍辉心里的想法了……
估摸着,老夫妻俩应该是一条心吧。
“这容家上下,一个都逃不掉,我殷绍辉临死之前,怎么也得把这份血仇给报回来!当了一辈子军人,老了还能怂了不成?!”
“……”
果然。
白思弦虽然没有吭声。
但这件事上,她是有立场的,她站殷绍辉和周梦琴。
.............................
容家二老从殷时修的家出来后,再上车,司机一看,这脸色竟是比之前来的更加阴沉。
任何一件事情的走向都并非说一方两方就能确定的。
尤其是牵连过多的事情,总是不经意间有超出他们意料的一方出现,然后改变事情的发展走向。
人生,生活,就是因为充满着这种种难以预料的岔路,才让人头疼。
“老爷,夫人……”
司机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
然容司和容老夫人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周梦琴那番话所带走。
尤其是容司,活了这大半辈子,如何能想到,年过六旬之际,能吃这么大一个亏。
这完全就是被殷家人给当成猴耍!
连下跪,他们也都照做了,到头来呢……
容司心下不平衡,这样的付出和得到的结果显然是极其不对等的。
“老爷!”
司机连喊了容司好几声,容司似乎都没有听见,于是这一声便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结果惹来容司一个白眼,
“什么事?”
没什么好气的反问。
司机舔了舔唇,咽了下口水,忙道,
“那个……您手机落车上了,然后方才殷时青先生打来了电话。”
“……”
司机将手机递到容司手上。
“你接了?”
容司看了司机一眼。
司机忙摇头,
“我没有接,殷时青先生一连打了五六个……”
“这殷时青怎么着?反悔了么难道?呵!”
容司也就是略带嘲讽的随口说说。
方才他去殷时青家,就殷时青那态度……恨不得立即就和他们容家断了所有关系似得。
要说这么短的时间里,殷时青的态度就能有所转变,容司还真不相信。
百无聊赖的看了眼手机,当真有六个未接来电,全都是殷时青。
容老夫人还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哭泣着,心下焦灼着。
听司机这么一说,这脑筋连忙又是转了过来,
“那,那个……兴许殷时青真的是反悔了,你要不要回拨个电话给他,问问看——”
“你闭嘴。”
“……”
“都是因为你废话多!全听你的建议,说什么那殷时修夫妇还挺心善的!什么叫心善?啊?那殷家的人就是巴不得我们容家完蛋!你竟然让我去求他们!”
“那你告诉我,靖儿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如果殷时修他们铁了心的要起诉靖儿,你告诉我,这到底该怎么办!”
“就算真的起诉靖儿,又能怎样,靖儿并没有参与绑架威胁,他只是……”
“容司,到底是你的这张脸重要,还是儿子的人生重要?你我都六十了,这人生走了大半,即便是用我们这两条老命换靖儿无恙归来,都值当不是吗?”
容夫人抹着眼泪,紧紧攥着容司的衣服,哭着说道。
“哪里的希望不是希望?不尝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
“殷时修他们这走不通,我们,我们就再走别的路,你看,这殷时青连打这么多的电话,那说不定就是有别的路可走呀!”
容夫人殷切的握着丈夫的手,含泪的目光望着丈夫,
“打回去吧,打回去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容司闭上眼,人靠在车后座上。
可怜他们老夫妻俩就只有容靖这么一个儿子……
不舍得,终究是不舍得。
殷时修这一步棋走的狠哪,一下子就掐准了他们容家的死穴。
容司睁开眼,终究还是把殷时青的电话给拨了回去,
“殷时青,你还想说什么?”
.......................................
北京地方分区的看守所里。
容靖盘腿坐在关押他的房间里的那张硬*上,头微微仰着靠在墙壁上。
面容显得憔悴不少。
向来对自己的仪容着装异常在意,并且很是苛求的容靖,如今身上穿的衣服好几天都没有换过了。
他就这么浅浅的一呼吸,几乎就能闻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传来的臭味,几乎要把他给熏得晕过去的臭味。
然而,他只能忍。
看守所里常常是什么人都有,有的*混混打了架,有的人开了车喝酒被抓了个现行,也有投机倒把的街道贩子……
白思东对他也不客气,着意让所长把人能丢进他这个房间的就丢进他这个房间。
容靖不是傻子,他知道白思东的用意是什么。
把人关押在看守所里是有期限的,超出了期限还没有审出个结果,人必须得放出去。
他现在涉嫌谋杀绑架,仅有的证据也就是那一纸殷氏集团股权转让书以及殷时修这个认证。
证据太过单薄,还不足以到能对他定罪,或者说是定重罪的地步。
想要延长被关押的时间,那就必须得是他自个儿继续犯罪呗。
把混混*都送进来,若是相处的不愉快,在房间里打上一架,那倒是正落入白思东的下怀。
容靖这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臭屁模样,谁看了都不爽。
不是没有人言辞之间挑衅容靖,但容靖就是强忍住了。
他就在等……
异常沉默的等待。
“到现在为止,问什么都不开口,怎么问都不开口,还是和之前您亲自审问的时候一样,看来是要把沉默进行到底了。”
白思东来的时候,所长对白思东道。
“沉默……这人啊,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就不知道这容家公子究竟是哪一种了。”
“把人带过去吧。”
白思东说完便径自先走开了。
所长开了门,对容靖道,
“容靖,出来,有人要见你。”
容靖的头发有些长了,前额上的头发长的都有些遮住眼,这双蛇一般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随着头转了过来,这双眼睛便也跟着转了过来。
看守所的所长也算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乍然遇上这么一双眼,还是脊背蓦地凉了一下。
“容靖!快点!”
这所长好歹也是看守所的一所之长,要是被个关押的犯人给吓着,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见容靖懒懒的不肯动,于是又凶狠的大喊了一声容靖的名字。
容靖嘴角轻轻一扯,不甚在意,懒懒的从*上下来,双手插在裤袋里,悠悠走出来,
“是不是殷时修?”
“不知道。问那么多干嘛!是谁你都得见。”
所长没好气道。
容靖又是一阵轻笑,
“所长,你干嘛这么凶啊?怕我啊?”
所长蓦地皱起眉,
“我怕你干嘛!”
容靖脸上的笑意不减,看的看守所所长真的是心烦意乱。
“声音越响,不正说明……心里越虚么?”
“那照容公子这么说,人就不应该说话,这样底气才足啊。”
容靖这边刚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在这看守所所长身上找到点乐趣,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却是让容靖心蓦地一沉。
抬眼……
迎面过来的正是殷时修。
苏小萌推着他的轮椅,就在他身后。
这女人还是一样……
除了殷时修,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露出那样娇媚的神情。
对旁人,笑的再开心那也就是一种表情。
“容靖,憔悴了,看守所里的日子……和你容家大少爷的日子,天壤之别吧?”
容靖那懒懒的身姿慢慢直挺起来,
“还好,反正死不了。倒是时修哥你……两条腿不能走路了,肯定很痛苦吧?”
“比不上你父亲容司跪在我跟前为你求情来的痛苦。”
“……”
容靖的表情一瞬间就僵硬了,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儿被卸去了伪装……漂亮而端正五官瞬间扭曲了起来。
殷时修似乎想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见容靖这略显痛苦和狰狞的表情,他轻轻笑了一下,
“虽然你父母跪在我跟前,但我要好好解释一下,不是我逼他们跪,是殷时青把他们逼到那一步的……容公子若是有机会从看守所出来,可别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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