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杨神情一怔,肖言的这个反应,她下意识便认为……肖小昂已经全部兜出来了。
但……
肖言转而说的话又让蒲杨松了一口气……
“小昂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了,他一样还是很排斥你,你管他的事情只会让我和小昂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尴尬。”
蒲杨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站在肖言面前,
“肖言,我嫁给你的手段的确卑劣,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固执。”
“……”
“我的确没有办法把小昂当成自己的孩子,但对你……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
“……”
肖言定定的看着蒲杨,无论蒲杨此时把话说的多漂亮,他都不可能对这个女人有百分百,不,是百分之十的信任。
“我关心的是你,他今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情绪非常低落……小昂回来了,你应该松一口气才是,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反而是比之前还要来的情绪低迷。”
“蒲杨,是你让小昂去找殷时修的么。”
肖言不擅长勾心斗角,他永远也学不会蒲杨和蒲薇的那一套,但是……面对面的对话交流,面对面的行为心理,他多少能看透些许。
蒲杨本不该关心这些,可是她现在不仅是在关心这些,还妄图从他的情绪里找到些她想要知道的蛛丝马迹。
她在试探他,她在套他的话。
而揪其背后的原因……肖言此时只想得到这一点。
而一旦他想到了这种可能,很快……他就能摸出这种可能性会给蒲杨带来的利益。
“……”
蒲杨忙皱起眉,很不理解的看向肖言,“你在说什么呢,我听都听不明白。”
肖言目光定定的看着蒲杨,深吸口气,“听不明白就算了。”
肖言真的感到很疲惫了……
“肖言,你把话说明白点,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
“蒲杨!我累了!”
肖言布着满满疲惫的面孔蓦地挂上厉色,他狠狠的瞪着蒲杨。
蒲杨被肖言暴怒的模样儿给吓到了,一时间也只是咽了下口水,没再说话。
肖言拿了衣服便进了浴室,把浴室的门都摔出了“砰”一声巨响。
是蒲杨让肖小昂去找殷时修的,那他又能那蒲杨怎么样呢?她犯法了么?
犯法的人是他!
这世上,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和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心思的人交朋友,谈恋爱,成为夫妻。
讽刺的是,这世上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心思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他亦不例外,所以在那个年纪就爱上了一个女孩儿,沈唤就是这世界上越来越少的单纯的人……
她一心只专注科学研发,不是什么希望能在自己身处的领域闯出一片天地,不是什么能够拥有多高的地位,赢得多少尊重的目的。
她纯粹的热爱科学,纯粹的喜欢他肖言这个人……
纯粹的……说,“这个孩子真可怜……明明生在那样的豪门,却被人设计着掐死在襁褓里,肖言,反正在那些人里,他已经是个死婴了,不如……我们来抚养他吧。”
“沈唤,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抚养一个孩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说的好像你瞒天过海,用狸猫换太子把这个休克了的孩子偷出来就只是在开玩笑一样,肖言,你的胆子现在可肥的多了。”
“……我已经和你说了,这是我祖父造的孽,我也只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以我的方式替我祖父积德,他年纪已经大了……”
“你的祖父不也是我的祖父嘛……”沈唤冲他笑,一身白大褂,戴着个眼镜,搭在鼻子上,那眼睛微微上抬的模样儿,多俏皮。
“这样……真的可以么?”
肖言看着那个被放在实验室保温箱里,身上接着各种仪器管子,大口大口呼吸的小家伙。
皮肤皱的可怕,但是已经红通通的了,血色充满着他的全身。
“他额头上怎么正好长了这么大一个胎记……诶……”肖言喟叹了一声,沈唤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你叹什么气啊,现在这个胎记虽然有点大,看着挺吓人,但是人慢慢长大,这个胎记会慢慢变小的,而且他现在皮肤比较皱,所以不太好看,但你再看,他这个胎记就像是朵五瓣花的形状,等皮肤光滑以后,一定会很好看的。”
沈唤站在他身边,微微躬着腰,双手轻轻触碰着那个保温箱,像是能碰到那孩子的皮肤似得。
都说什么样人眼里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善良的人看到的世界都是和暖的。
“而且……你不觉得这个胎记就像是上天给他的馈赠一样,让他从一出生开始就那么的与众不同。”
“……”
他看着那是说着这些话,神采奕奕的沈唤。
是啊,多少人在漫漫成长路上都想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成为一个能让别人记住的人,这个孩子,托这个胎记的福,他已经做到了。
“我觉得就是这个印在额头上的红色印记赋予了他顽强的生命力……你看他这大口大口呼吸的样子。你舍得把他丢回他原本那个充满阴谋诡计的家么?”
沈唤眨巴着眼睛看向肖言,轻笑道。
肖言看着沈唤,“你真的想好了么?”
“这不用多想啊,是我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我们抚养他有什么不对么?况且……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爸爸。”
“那你呢?”
“唔……我觉得我应该也会是一个好妈妈。”
“就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要照顾一个孩子?”
“那……就让我和他一起被你照顾喽!”
“沈唤,你可真贼啊。”他说罢,伸手搂过她把她抱在怀里,看着这个保温箱里的孩子。
二十岁的肖言,二十岁的沈唤,如果说他们是年纪太小才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决定,其实不客观……
因为他已经负责任的照顾了这个孩子五年,沈唤负责任的把那个休克了的死婴硬生生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从小到大,他就总是被祖父说太傻,肖言那时候不知道“傻”原来是个贬义词,越长大越往后才知道,这真的是个贬义词。
他意味着你凭着自己本心做的事情,不会被别人认同。
————
“所以,的确是有人跟踪了肖小昂一整天?”
苏小萌人靠在阳台上,抬头是漆黑的冬夜,玻璃窗上都是冷气凝成的霜,两分钟前,陈澜给她打来了电话。
打肖言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肖小昂不见了,她就给陈澜打了电话,然陈澜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直没接,苏小萌也是病急乱投医才给殷时修打了电话,那之后就在惴惴不安的等着陈澜的电话,她觉得……这其中是有牵连的。
“是,暗中保护小昂的人说那孩子中午就自己从幼儿园的后门钻了出来,然后在路边拦了出租车,出租车是直接停在了殷氏集团大楼楼下。”
说道这里的时候,陈澜自己都觉得诡异,
“如果我今天在殷氏,肯定能碰到这孩子。”
“他是自己去殷氏找的时修……”小萌喃喃道,“时修和我说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原来就是和肖小昂一起去吃晚饭,原来真的有小孩子的声音。”
那个臭殷时修……
苏小萌心里想,那家伙肯定就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和肖言父子逛街吃饭,结果还和他耍神秘的事情呗……
年纪都那么大一人了,心眼却小的不得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些跟踪肖小昂的人,没有在他到殷氏之前下手,而是选择在他从殷氏出来之后下手。”
陈澜很是疑惑。
苏小萌的心提了一下……
陈澜和她详细说了一下那之后,想要肖小昂性命的人是怎么做的……
小萌听完后,闭了闭眼。
“还好夫人你让我暗中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护这个孩子,不然,还真的没人能想到有人会对这么一个小孩儿下手。”
陈澜说着,苏小萌看到殷时修的车进来了。
到了君苑门口就把车交给司机。
“时修回来了,我再问问他,反正人你安排好,如果肖小昂在你手里出了事儿,陈澜,那我真要鄙视一下你的能力了啊。”苏小萌哼哼道。
陈澜叹了口气,
“知道了,夫人。”
小萌挂了电话,而后人就走到门口,靠在门边上,看着门把被转动,门被人推开——
“哇呜!”
“……”
别说就这么幼稚的举动,殷时修还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拍拍胸口,瞅了她一眼,“幼稚不?”
“哼!我告诉你,要不是知道你今天差点儿出事儿了,这屋子门口都横着一块搓衣板等着你呢!”
殷时修眉头拢起,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苏小萌,“出什么事儿?”
苏小萌扬起了眉毛,对于这个男人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小萌现在已经是要怪不怪了。
“你就继续装没事儿人哈。”
殷时修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脱了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我装什么了……”
他嘀咕着,心下有些匪夷所思,难道苏小萌知道今天他和肖小昂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些麻烦了?
可是……
她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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