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颜缓缓步入未央宫正殿,每一步都似踏着沉重的思绪,陆初宜的话语如同寒夜里的风,不经意间便穿透了她的心防,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胡思乱想什么?他如今已是婉颜的丈夫,你的妹夫,与你无关。”
她轻叹一声,仿佛要将所有纷扰尽皆吐出,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我还是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能让这种事分心。”
正此时,碧落轻盈的身影悄然步入,手中托着一封精致的信函。“娘娘,襄王殿下差人送来的。”
郑曦颜接过信函,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细腻的纸张。她迅速拆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神色逐渐变得凝重。阅毕,她缓缓起身,走向那摇曳不定的蜡烛,将信纸轻轻投入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娘娘,襄王殿下信中所言何事?”碧落见状,不禁轻声询问,眼中满是关切。
郑曦颜转过身,“他说愿助本宫一臂之力,让赫连城远赴边疆。如此一来,宣华公主亦将随夫远行,离开上京,本宫行事,自然少了许多顾忌。”
碧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娘娘,您此举,莫非是怕伤了宣华公主的心?”
郑曦颜轻轻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非是怕她伤心,而是不愿与她正面为敌。她心性纯良,待我亦是一片真心。但这宫廷之中,哪有纯粹的善恶之分?本宫所行,皆是身不由己,她迟早会明白,我郑曦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碧落闻言,低眉垂首,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忍,“宣华公主确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对娘娘更是情真意切。”
郑曦颜轻轻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是啊,但本宫不能心软,更不会因为她而心软。走到这一步了,本宫绝不能回头。”
“是!”
半个月后
紫宸殿内,萧玄琛独坐于龙椅之上,眉宇间紧锁着化不开的愁云。案头的奏折堆积如山,最显眼的是几封来自南境的急报,传来噩耗,弘远大将军病故,他一生铁马冰河,为大梁边疆的安宁耗尽了心血,而今他的离世,如同南天支柱崩塌,让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弘远大将军膝下无子,南境那边此时群龙无首,继续派一位将军前去稳定局面。
连日来,萧玄琛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昔日英挺的面容此刻添了几分憔悴与疲惫。
而这一切,都被郑曦颜看在眼里。她心中暗自思量,这或许是上苍给予她的一次机会。弘远大将军无嗣,南境局势动荡,正是她可以巧妙布局之时。她手捧一碗精心炖制的冬虫夏草老鸭汤,步伐轻盈的踏进了紫宸殿。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她的声音温婉如玉,带着一丝关切。
萧玄琛闻声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皇后来了。”他轻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
郑曦颜缓缓行至他身旁,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目光中满是心疼。“陛下怎么这般憔悴?昨夜又没睡好吗?”
萧玄琛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弘远大将军病故,南境如今群龙无首,朕在想该派谁去守南境。”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焦虑。
郑曦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很快被温柔所替代。“那陛下可有人选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既有询问也有试探。
萧玄琛沉吟片刻,缓缓道:“倒也有几个人选,但朕都不怎么满意。”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郑曦颜见状,轻轻一笑,将手中的汤碗递至他面前。“陛下先歇会儿吧!喝碗汤,臣妾特意命人煲的,补补身子。”
萧玄琛接过汤碗,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汤液滑入喉间,带来一丝久违的舒适与安宁。他抬头望向郑曦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信任。“皇后有心了。”
郑曦颜的心湖却悄然泛起层层涟漪,她低垂的眼帘下,是深邃难测的思绪,如同夜色中缓缓铺展的棋局,每一步都需谨慎布局。。
待萧玄琛缓缓放下手中那碗还残留着温热气息的汤盅,郑曦颜以袖掩口,轻声细语,举止间尽显皇后风范,她轻巧地将空碗收入精致的食盒之中,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
“陛下,汤已饮尽,臣妾这便告退,不打扰陛下处理国事。”她的话语温柔而恭敬,言罢,正欲转身离去,却忽闻萧玄琛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等等,皇后。”
郑曦颜闻言,身形微滞,随即转过身来,面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心中却暗自思量,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问道:“陛下还有何要事?”
萧玄琛的目光深邃,似在审视,又似在寻求某种共鸣,“朕正为南境守将的人选而烦恼,你且帮朕想想,何人可担此重任?”
郑曦颜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掩饰,她轻轻福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谦逊:“陛下,此乃国家大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当恪守本分,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后宫干政,乃是大忌。”
萧玄琛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宠溺,“皇后多虑了,朕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你心中若真有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郑曦颜轻咬下唇,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她轻叹一声,缓缓道:“陛下,臣妾虽身在后宫,亦知南境之重,关乎我大梁社稷安危。臣妾虽有心为国分忧,但规矩不可废,臣妾实不敢妄言朝政。”
她的话语中既有坚持原则的刚强,又不失身为皇后的温婉与得体,让人不由心生敬意。
萧玄琛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罢了,是朕强求了。你且退下吧,朕自有决断。”
郑曦颜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再次福身行礼,而后缓缓退出殿外,只留下一抹淡雅的背影,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融为一体,渐行渐远。而她的心中,却已暗暗种下了另一颗棋子,静待时机,再行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