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是说卢姐姐今日会进宫吗?怎么还没到吗?”萧姝玥轻倚在郑曦颜的胳膊上,声音柔和道。
话音未落,只见霜凝,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她的脚步轻盈,轻声禀报道:“太后娘娘,安平郡主到了,正候于殿外。”
“快请她进来。”郑曦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婉如月的笑意,那双慈爱的眼眸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一旁,淮王世子妃与凌阳县主,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二人优雅地退至一旁,面上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高深莫测。
卢令媛踏入寿康宫的那一刻,未曾料到殿内竟有旁人在侧,脸上不禁掠过一抹惊讶之色,如同晨曦中绽放的花朵,短暂而绚烂。她迅速收敛心神,恭敬地行礼,声音清脆悦耳:“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长公主请安!”
话音未落,萧姝玥已如一阵春风般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动作中满是亲昵与急切。
“卢姐姐,何必如此多礼?我早已说过,你我之间,这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萧姝玥的话语中满是随意与不羁,丝毫忘了殿内还有其她人在。
郑曦颜的面色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一变,心中暗自思量:这话若是在无外人在场的私密之处说说也就罢了,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是非与议论。
果然,淮王世子妃与凌阳县主的面色皆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凌阳县主,她的神色更是微妙复杂。
这些日子对于宫外有关陛下和安平郡主的传言,她也都有所耳闻。按理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应有敌意,但……自幼,母亲便告诉她,她注定要成为这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皇后之位非她莫属。这份执念,让她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难以平复。
卢令媛亦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份微妙而紧张的气氛,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迅速扫视四周,观察着众人脸上的神情。
郑曦颜见状,适时开口打破沉默:“安平,这位是淮王世子妃,那位则是凌阳县主。你刚回京不久,或许还未曾见过她们。”她的声音温和而亲切。
“见过世子妃,凌阳县主。”卢令媛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她的举止端庄大方,没有丝毫的拘谨与慌乱,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安平郡主客气了。”淮王世子妃回以虚礼,凌阳县主亦躬身回礼,动作一丝不苟,尽显教养与礼仪。
“那母后,儿臣便先与卢姐姐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望您。”萧姝玥挽着卢令媛的胳膊,匆匆行过礼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去,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卢令媛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还未及细想,便已被萧姝玥拽出了殿门,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恭送长公主!”淮王世子妃与凌阳县主齐声行礼恭送,她们的声音中藏着各自的心思与算计。
郑曦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宠溺与无奈:“这孩子,倒是让世子妃与县主见笑了。”她的脸上无丝毫恼怒之色,只有对女儿无尽的疼爱与包容。
“臣妇不敢,长公主率真性情,实乃难得之福,令人羡慕不已。”淮王世子妃恭维道。
“还是你会教女儿,这一点儿,哀家就远不如你,若是姝儿能跟凌阳一样,这般的乖巧懂事,哀家就心满意足了。”郑曦颜客气的说道。
“凌阳能得太后娘娘一句夸赞,实乃凌阳之幸!”凌阳县主轻声道。
郑曦颜面含笑意,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与淮王世子妃和凌阳县主聊了一会儿后,郑曦颜赏了不少的东西,淮王世子妃和凌阳县主浩浩荡荡的出了宫。
当天晚上,郑曦颜便派人将萧承稷请到了寿康宫,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萧承稷闻听消息,面容之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阴霾,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无尽复杂情绪。他知道今日淮王世子妃和凌阳县主进宫一事,也知道她也进宫了。母后这时要他回去……
荣安侍立一侧,眼神细腻如丝,悄然捕捉着陛下每一丝微妙的神色变化。他轻抬手臂,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向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其退下。
待小太监离去后,荣安轻手轻脚地捧起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茶香袅袅升起。他缓缓将茶置于御案之上,正欲转身离去,不料却被萧承稷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唤住:“荣安!”
荣安身形一顿饭,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愈发恭敬的神色,低声问道:“陛下,您可是还有何吩咐?”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承稷微微抬起眼帘,那双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直视着荣安,缓缓开口:“你说,朕该立谁为皇后呢?”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荣安闻言,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即化作更加谦卑的姿态,躬身道:“陛下,此等关乎国体的大事,奴才实在不敢妄加议论!”他的声音里,满是谨慎与敬畏。
然而,萧承稷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过于拘谨,沉声道:“无妨!朕今日,便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荣安的面色依旧保持着拘谨,眉宇间凝结的愁云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他缓缓言道:“皇后乃一国之母,亦是陛下的妻子。”
“奴才明白,陛下自幼目睹先帝与太后娘娘之间的种种……”荣安的话语在此刻突然停顿,他的眼神下意识地瞥向了萧承稷,那未尽之言如同被寒风骤卷,消散于无形。他话锋一转,轻声道,“陛下心中不愿重蹈先帝与太后娘娘的覆辙,渴望能与一位真心相爱的女子共结连理。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呢?奴才斗胆揣摩圣心,陛下心中定是有了答案了。”
语毕,荣安深深地低下了头,身子弯的更低。
萧承稷的眼眸在那一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的思绪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脸上则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动容。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不停地诉说着内心的波澜。
荣安站在一旁,小心地观察着陛下的反应。
正当荣安准备跪下请罪时,萧承稷那低沉而有力的嗓音突然响起:“荣安,你说得对。朕,应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言罢,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抬脚便往外走去,步伐坚定而决绝。
荣安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未能及时反应过来。直到身后的几个太监与宫女纷纷跟了上去,他才猛然惊醒,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陛下,您这是要去往何处?”荣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解。
“摆驾寿康宫!”萧承稷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勇气,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
寿康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壁上斑驳的龙凤呈祥图案,显得既庄重又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温情。
郑曦颜身着一袭素雅的织锦长袍,端坐于那张铺设着柔软织物的榻上,正一个人下着棋。她的面容坚毅而不失温婉,那双漆黑的双眸,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如同溶洞最深处的一汪清池,澄净清幽,波澜不惊。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份静谧。
萧承稷缓缓步入殿内,他面容肃穆,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背脊挺得笔直,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有力。他沉着地走到郑曦颜面前,双腿一曲,径直跪在地上,声音低沉而恭敬:“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万福金安,岁岁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