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于岁月的长河之中。
郑曦颜也终是抵挡不住时光的侵蚀,容颜上添了几分沧桑。细密的皱纹悄然爬上眼角与额头,两鬓之间,几缕银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这些年来,郑曦颜的心境愈发豁达开朗,活得也愈发自在。每日里,她带着宫中的皇子公主,还有萧承逸那活泼可爱的一双儿女,在寿康宫玩闹戏耍。
春日里,桃花盛开,她与孩子们在花下嬉戏;夏日,绿荫如盖,她教他们识字习礼;秋风送爽,她领着他们放风筝,看那天高云淡;冬日雪飘,她则与他们围炉讲故事。寿康宫里,每日都是欢声笑语的。
而另一边,卢令媛也已年过三十,岁月对她似乎格外宽容,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温婉与端庄。
她与萧承稷的感情,历经风雨,却愈发坚固。萧承稷也始终信守着当年对卢令媛的承诺,未曾再纳后妃入宫,哪怕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只愿守着她一人。
哪怕政务繁忙,他若不能回未央宫歇息,定会亲自派遣荣安前去,向她解释缘由,从不让她在漫漫长夜中独自等待。
又过了十年光阴,岁月如刀,无声地在郑曦颜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寿康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郑曦颜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庞,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围绕着的是满脸忧色的萧承稷、萧承逸,以及早已哭成泪人的萧姝玥。
“母后……”萧姝玥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满是绝望与不舍。
卢令媛守在一旁,她的眼神中满是悲戚,眼眶微红,泪痕斑驳,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痛彻心扉的哭泣。她紧咬着下唇,试图不让自己的悲伤溢出,但那颤抖的双肩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痛苦。
殿内,安儿、华儿等几个孩子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再往外,后妃和宗室众人或站或跪,神色凝重,哀声一片。
整个寿康宫都被一层浓厚的悲伤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郑曦颜的呼吸渐渐微弱,她艰难地睁开了双眼,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眸子如今已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不舍。她虚弱地叮嘱道:“稷……稷儿……”
“母后,您说,儿臣在!”萧承稷的声音哽咽,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一向威严稳重的他,此刻也支撑不住了,内心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母后……此前跟你说的,可都……记住了?”郑曦颜用尽浑身力气,用那双枯瘦的手拽住了萧承稷的衣袖
“记住了,儿臣都记住了。”萧承稷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哽咽着说道,声音中满是坚定与承诺。
“好,那……那母后就放心了。”郑曦颜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虽然短暂却异常美丽。下一秒,她便笑着闭上了双眼,双手慢慢地松开了萧承稷的衣袖。
“母后!”萧承逸崩溃地大喊,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整个寿康宫都震塌一般。
“母后……”萧姝玥紧紧地攥着母后的手,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啊……母后……”她的哭声如同杜鹃啼血,令人闻之心碎。
卢令媛心痛难忍,她缓缓跪在了地上,泪水再次滑落,打湿了衣襟。“母后……”声音低沉而哀伤。
“皇祖母……”
“太后娘娘……”
整个寿康宫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宫人们纷纷跪下磕头。
景和三十三年,郑曦颜薨逝。
萧承稷按照她生前的安排,将其秘密送往陈郡下葬,而她的衣冠则被葬入皇陵,与先帝萧玄琛合葬。
国丧过后,萧承稷因过度伤心而大病一场。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国事暂交身为太子的萧穆尧主持,而萧承逸则在一旁辅佐。
随后,萧承稷与卢令媛搬去了汤泉行宫。
行宫虽比不上宫里,但好在清净雅致,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卢令媛很是喜欢这里,她常常陪着萧承稷在园中散步,或是在窗前品茶读书,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安详。
这些年,萧承稷忙于国事,卢令媛也每日处理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一应事务,两人都是很难得能有如今这样清闲。
卢令媛将熬好的药端到萧承稷跟前,“该喝药了。”
萧承稷放下手里的古籍,笑着接过,随后便一饮而尽,卢令媛连忙递上一块蜜饯。
萧承稷直接含在了嘴里,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牙齿轻轻的咬到了卢令媛的手指。
卢令媛娇嗔瞪了他一眼,“依臣妾看,这药还是不够苦,臣妾得让太医给陛下熬些更苦的药才是。”
萧承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只要是皇后端给朕的药,再苦朕都能喝下!”
卢令媛一把拿过药碗,转身就走开了。
萧承稷满脸宠溺的看着她背影。
晚上,两人坐在院子里,卢令媛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太子妃就要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安儿六年前便已经成婚,太子妃是他自己选的,二人自成婚以来,感情一直很好,三年前太子妃生下一女,萧承稷别提多开心了,每日都要过问她的起居。
如今,太子妃再度有孕,还有半个月便要生了,而他们在行宫也有半年之久了。
“嗯,等太子妃生了,孩子过了满月,朕便宣布,禅位给安儿,你不是喜欢行宫吗?日后我们就住在这儿,可好?”萧承稷揽着她的的后腰,嗓音低沉道。
“余下的日子,朕都陪着你,好不好?”萧承稷问道。
卢令媛心里暖暖的,微微点头,“好,都听你的。”
半个月后,太子妃诞下一子,萧承稷为其取名萧昭。
一个月后,萧承稷宣布禅位于萧穆尧,与卢令媛退居汤泉行宫。
萧穆尧正式登基为帝。
又过了半年。
萧承稷与卢令媛两人骑在同一匹马上,好不惬意,游走在这大梁的千山万水之间。
又过了很多年,他们两个走不动了,便回到了汤泉行宫。
后来,萧姝玥也住到了汤泉行宫,每日都要拉着萧承稷下棋,可每次都输的很惨,这么多年,她的棋艺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