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黎杳回应,傅译年直接捂住嘴巴,冲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边,佝偻着身子,大吐特吐起来。
黎杳看着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皱了皱眉。
小小蚂蚱,威力不至于这么大吧,居然撂倒了一个一米八五的壮汉?
她起身走进店里,从冰柜里拿了一支矿泉水,又快速地折返,回到傅译年的身边。
扭开瓶盖,语气有些好笑地咳嗽了一声:
“那个,我不知道你不接受不了那种东西,要不先漱漱口?”
“你故意的?笑得这么开心。”傅译年抬起那双饱含热泪的眸子看她,薄唇艰难地溢出一句话。
黎杳唇角的笑意登时收敛几分:“……”
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他自己说不挑食的,夫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笑呢,也只是因为事已至此,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见傅译年脸色暗了下去,须臾,她贴心的将矿泉水塞到他的手中,努力压下扬起的嘴角:
“我哪敢笑你,你肯定是吐得眼睛有点昏花了。快喝口水缓缓。”
傅译年压了压汹涌的恶心感,接过矿泉水,可是瓶口刚触及薄唇,胃里又是海啸翻腾,他又控制不住哕了一声。
哕了几分钟,差点没把黄疸水给吐出来。
俊男美女本就长得惹人注目,更别说现在两人此刻都站在垃圾桶旁。
一个在埋头苦吐,一个在疯狂憋笑。
众人探究的视线无一不在他们的身上。
“靠,不会是食材不干净吧?”
“哇,女生情绪好稳定,男朋友在旁边吐成狗了,她好像还蛮开心的。”
“不是,怎么感觉他们站在垃圾桶旁边,垃圾桶都变得高级了呢!!!”
店里的老板老板娘瞧见外面一阵哄闹,往外探头,看着垃圾桶旁的吐得正盛的客人,心里顿时一咯噔,生怕真是店里出现了什么食品卫生问题。
丢下手里的调料瓶,关了火,两人径直朝着黎杳他们走过去,经过时,有个目睹了全过程的热心市民大声提醒道:
“老板,你来的正好,你家那些蚂蚱是不是不干净,那位先生吃了一口,就吐出快死了一样。”
不远处的傅译年吐了半分钟,刚缓了一点,堪堪抬头,耳膜又钻进了“蚂蚱”二字,胃里的作呕感又重蹈覆辙起来。
黎杳睨了眼她吐得昏天黑地的可怜老公:“……”
这都有应激反应了,提都提不得。
老板顺着视线看过去,脸色一下都青了,走到他们身边,语气急促:
“先生,小姐,是食材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老板娘皱眉附和:“吐得这么严重,要不先去趟医院吧。”
夫妻俩着实被吓得够呛,他们这家店在这里开店十几年,鲜少出现过被投诉食材的现象,最多只是被几个小混混借机讹过几次。
可眼前这男人一身商务西装,想必身份尊贵,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想吃霸王餐的人。
傅译年敛眉,眺了桌上的烤串,神情严肃带着点委屈:“你们……”
就在他想谴责店家为什么把这恶心虫子端上餐桌时,下一秒便被黎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黎杳瞥他一眼暗示他别说话,随后看向夫妻俩:
“叔叔阿姨别担心,不是食材的问题。”
夫妻俩同频地舒了一口气,又露出疑惑脸:“那他这是……”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傅译年,黎杳心想不能毁了他高大伟岸的霸总形象,于是随口胡扯:
“孕吐。”
话毕,气氛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在场的几人都一脸错愕地看向黎杳。
傅译年眉梢挑了挑:“……”
没有经历过孕吐的老板,此时用诡异眼神盯着傅译年,犹如看外来生物一般:
“男人……也会孕吐?”
“你这是少见多怪。”见多识广的老板娘骂了老板一句,随后看向黎杳眼睛里露出了羡慕的光:
“我听说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孕吐,说明是对老婆的爱到了极致。看来你们小两口感情是真好哟。”
黎杳扯了扯嘴角:“嗯,还行。”
老板笑得灿烂:“原来是这样呀,那小伙子待会得多吃几串补补身子,营养高着呢。”
傅译年:“……”
虚惊一场后,老板这才回到了后厨,黎杳瞥一眼傅译年,关心道:
“还想吐吗?”
傅译年摇摇头,薄唇扯动,一脸不可置信:“夫人,我孕吐?”
黎杳一看他不乐意,语调悠悠承应:
“那我说你长得人高马大,其实害怕吃小虫?”
被抓住命门的傅译年:“……”倒也好不了多少。
等黎杳把桌上剩下的那几串虫子送给旁边的客人,傅译年才敢回到桌前,陪着黎杳把其他的食物处理完。
结完账,黎杳以为就要回去了,没曾想傅译年拉住她的手,语调慵懒地道:
“夫人,不带我去逛逛你的母校,顺便消消食?”
黎杳恍然片刻,错愕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大学在这边的?”
她记得自己根本没有跟傅译年聊起过大学的事情,那段时间,她的喜怒哀乐,不过是无人在意的虚妄过往罢了。
傅译年牵着她的手,唇角勾了勾:
“我在你脑子里装了监视器,信不信?”
“不信。”黎杳嘁了一声。
倏然想到些什么,她眼神顿了顿,仰起头看向傅译年:
“你说的那个网友不会就是我吧?”
傅译年居高临下地撞入她清润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揶揄:
“看来什么都敢吃,脑子是比一般人转的比较快。”
黎杳:“……”
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喜欢这家烧烤店,知道她的学校在这里,原来是私底下默默钻研过她的微博。
心跳骤然快了几个拍子,她脚步停了下来,喊了他一声:
“傅译年。”
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傅译年,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傅译年察觉身后的人停了下来,扭头看她,攥着她手心的手掌收紧几分。
“怎么了?”
黎杳红唇嗫嚅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啊?”
从傅家老宅过来大学城这边并不顺路,得绕一个大圈,回观山悦的路上吃饭的地方到处都是,他大可随便找个便可,可是他却偏偏没有,而是选择了来这里。
校道上散步的人不少,身后有夜骑的大学生,从黎杳的身边呼啸而过,险些要碰到她。
傅译年握着她细白的手腕,轻轻一扯,将她带入怀里。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