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是有“法国的佐罗”之称的浪漫英雄,当然也和佐罗一样,学界普遍认为可能有不可考的一位或多位历史原型,但并不真的存在。
结果这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玛丽面前;这感觉太奇妙了。
当然,因为潜入公主卧室而无意间撞破敌军阴谋而立下大功,这样的剧情只出现在电影里。原本那就是一部喜剧,情节荒诞不经,不太可能真的发生。
图立普伯爵是凭借英勇的战斗、在战场上救了国王一命,而获得嘉奖的。
艾德琳娜——假扮吉普赛女郎的姑娘——也没有被收为路易十五的养女。不过,老国王对这对夫妇颇为喜爱,倒是真的。
故事也没发生在阿基坦——这个大区位于法国西南,一面靠海,一面接壤西班牙,离主战场隔着一个法国。不过,图立普伯爵现在的任命,是在阿基坦。
无论是奥地利继承战争,还是七年战争,西班牙都是法国的盟友,或者更准确一些,是法国的血脉之亲——通过一场继承权之战,波旁家族的一个分支成为了西班牙国王——所以边境上并没有大患,图立普伯爵只需要安享富贵即可。
如果是一个在军功上有野心的男人,对这样的安排恐怕会相当不满吧;但芳芳接受得相当愉快——本来他就不是真心想参军呢。
“我一人就打倒了五个,正得意洋洋呢,谁想到身后竟有个漏网之鱼……”
说到艾德琳娜如何穿着军服假扮男人,一枪崩了想从背后偷袭他的土匪的事迹,男人满眼都是快活。
“当时我就想,无论谁娶了这个女人,以后都是绝不敢偷情的了,为这个倒霉家伙,我得默哀三分钟。唉,谁能预料到这个家伙就是我呢!”
“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艾德琳娜抱着臂,佯装生气,眼角却是笑的。
她差不多是苏马力穿越前的年纪,会说话的黑眼睛、直挺的鼻梁、微厚的红色嘴唇,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服饰的用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绝不会被人认作“下层人”,然而,设计和剪裁上,却明快流畅,将肩膀、袖子、胸前的夸张蕾丝简化掉,只有肘部以下的长袖,留着轻薄飘逸的白纱。
她的发髻也没有那么多繁复的样式,只点缀了一些珠宝和鲜花。
习惯了“简约、大方”的现代审美的玛丽,在一大群丰富到快要溢出的蕾丝蓬蓬裙中间,忽然碰到这么一个详略得当的穿衣风格,眼前顿时一亮——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人。
芳芳揽着她的腰表忠心:“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要不是不信,就挖我的心出来看。”
艾德琳娜爽朗地笑:“我怕你的心写满了姑娘的名字。我猜猜,是不是刚刚把美丽的王储妃殿下添进去了?”
“如果王储妃的名字叫艾德琳娜,那么确实写进去了。”
玛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只觉得如果这个时代有fff团,那首先要烧的大概是这一对。
王储归位,国王驾崩的消息也终于可以正式公布出去。先前凡尔赛内外已经满是谣言,如今也不过是得到了证实,反应相对平静;在宫廷之外,离凡尔赛最近的巴黎,却是偷偷掀起了庆祝的小浪潮。传单和地下读物上,有人写了谐谑的诗,“让想哀悼的人哀悼去吧,我们还要唱歌跳舞呢”。人们小心翼翼地互相祝贺,用讽刺地口吻说,“受人喜爱的路易终于死啦”。
曾经在老国王年轻时,人们还为他的一场大病祈求健康,时至今日,那些好感已被消磨殆尽,“受人喜爱的路易(aimé)”的绰号,也变成了黑色的讽刺。
无论那些“升斗小民”怎么看,盛大庄重的葬礼仍然需要举办。
与以往的传统不同,路易十五的心脏没有被取出来单独放置到特制的小木箱里,尸首也没有进行传统的防腐处理,只是往棺木中倒了酒。这个时代人们对尸体腐化还没有科学的认知,所谓防腐药剂往往只是凭着经验和直觉配成的,起的作用不大,有时甚至还会加速腐化;从结果来看的,灌酒精倒也不差。
中国讲究“停灵守灵”,但一般下葬较快,夏天一般三日,天冷时也可停久一些,一般依照农历,让道士算出良辰吉日。法国自然不依农历,国王去世后,要等40天后才能下葬,期间要进行各种准备工作:教堂要布置,邀请宾客要落实,祝祷词要写,安魂曲要排练——此时最负盛名的安魂曲来自让·吉勒,也是一位早逝的音乐家,留下的安魂曲多次在王室成员的葬礼上使用;使用者还包括了他自己。鉴于最终排演任务落在了列奥波得·莫扎特身上,玛丽很是好奇,小莫扎特会不会因缘际会,提前写出后世那鼎鼎大名的安魂曲来。不过此时小莫扎特还未曾感受到死亡迫近的力量,即便作出一首来,怕也未必有相同旋律。
棺木和运送棺木的马车是专门打造的。特别是三轮马车,四柱各有一个金色天使像,车顶上三个天使举着金制王冠,车盖和布幔镶着金线,可说金碧辉煌、精致细腻,
葬礼将在圣丹尼斯举行,在这里,与老国王作伴的有他的历代祖宗,还有他的儿子。欧洲中世纪以后,国王没有修王陵的习惯,一般集体葬在王室墓园中,这倒是省下了很大一笔开支,节约了民力。
绝不是说就完全不扰民;斋戒要做,礼炮也要放。
至于新国王的加冕典礼,就要拖得更久了;作为天主教国家,新王加冕还需要梵蒂冈的认可,几个来回就花费不少时间;加上庄严宏大的加冕典礼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虽然新王很早就将开始行使权力,但正式加冕预计要等一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