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来陪温谨珩。
温谨珩眼角渗泪。
太感动了。
真的。
“傻瓜”,江辞温温柔柔地给他擦眼泪,“哭什么,快好起来噢,过几天活蹦乱跳地过生辰。”
“好噢~”
沈亭御回来了,“好了阿兄,二哥,哥哥你们先走吧,我来管他。”
沈亭御干脆利落地把这仨身体也不咋好的哥哥赶走了。
就剩他俩。
温谨珩歪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俏皮,“沈老师来啦。”
沈亭御坐在床边把他扶起来。
“别给我胡扯”,沈亭御让温谨珩靠着他喝姜汤,温谨珩笑眯眯的,“你这样说教的时候真的很好玩噢。”
“温谨珩!”
温谨珩小口喝着,“你怎么熬姜汤都好喝啊。”
沈亭御老早就知道,温谨珩毫不挑食,但很多他都不喜欢。
“加蜂蜜了。”
沈亭御心疼坏了,摸摸他滚烫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就这么一会儿,又热了啊。”
温谨珩笑,“肯定啊。”
接过他喝完的碗。
沈亭御给他倒了热水放在床头。
温谨珩眨巴着眼睛,柔柔道,“你去吃饭吧,我睡会儿。”
沈亭御给他掖好被子,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温谨珩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睡醒以来的心情。
太美好了。
睡觉了。
...
吃过饭的一桌人。
江辞喊人去搬了楚嵘川留在家里的记录。
“第一年是吧。”
沈亭御和破晓蹲在地上找。
抱出来厚厚一大摞。
江辞,魏明安,郭逸之,沈离,沈亭御,一人看一本。
魏明安道,“在我这儿呢,看这个吧。”
破晓刚从外面回来。
他们看了温谨珩在冬天穿着单衣,就在院子里被温楠予打骂,看到了温谨珩为了温黎初换出了自己的书院名额。
看到温谨珩苦苦哀求温楠予两天,那个性子里带着俏皮与活泼的温谨珩,仿佛被埋葬在了那个大雪飞扬的冬天。
又看到已然高烧不退的温谨珩为了给温澜序求药又长跪于雪地。
“他娘的”,沈亭御看完这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温楠予这个狗东西。”
破晓指着外面,“下雪了。”
“正好了”,沈亭御冷笑,把鞋穿好,“东西都找出来了,照着来!”
他把大氅一披,就走了。
后面他们也跟上了。
云州。
今日值守是丛寒。
沈亭御把记录递给丛寒看。
丛寒一目十行的看完,扭头看向倚着干草堆而眠的温楠予,“他??亏我们还给他换衣裳!”
沈亭御进去就是一脚,给他踹醒。
温楠予在这儿待了很久了,四个月?除了瘦了脏了点,他和安王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沈亭御那张杀神脸。
“你!你干什么!”
温楠予着实穿着夏天的衣裳。
沈亭御提起温楠予,和赶来的沈离他们打了照面。
沈离按住他,“不着急,还有个人呢这。”
来都来了。
丛寒按开密室的机关。
安王就跪在那里。
丛寒和他们交代。
“找家主之前的嘱咐,一定让他完好无损地活,又给你们出气和报仇。”
“这个安王呢,每天吃一大堆东西,云州各处各地厨房剩的,都调到这里了,他全都吃,绝对不会饿肚子,就是都是些那种东西。”
“然后呢,家主之前说也别让他太埋汰,每天给他丢到他的茅厕,三天我们给他丢到水牢里涮干净,然后换上衣裳,在他府上找的衣裳,他轮着穿。”
“我们不得隔三差五揍他嘛,伤口泡烧酒,一点问题没有,也没感染没发烧。”
沈离没忍住。
有点搞笑。
沈亭御去把温楠予丢到一边。
来都来了。
抽一顿安王再走。
一巴掌把他抽醒。
安王迷迷瞪瞪的抬头,看到了他们几个。
然后也看到了脚底下的温楠予。
不是吧?!
安王无声尖叫。
又来啊。
沈亭御现在满肚子火,对着安王拳打脚踢的,“我就是抽永平侯抽早了,老混蛋,死了都不安生,你跟他狼狈为奸!”
安王太懵了,一边咬牙忍痛,一边脑袋转着。
永平侯?
郭逸之叫停。
“丛寒,给他拿下来吧。”
“好的大少爷”,丛寒从外面拿了一个巨大的盆,“他也该吃饭了。”
安王干呕几声,随即恨恨地抬头,瞪向郭逸之。
沈亭御一巴掌甩过去,“谁准你这么看我哥了!”
郭逸之爽朗笑开,“今天大年初一。”
郭逸之接着道,“再过俩月就是你全家上下斩首的日子噢~”
江辞忍俊不禁。
郭逸之又说,“你的春秋大业破败的日子要不要纪念一下呀~”
安王气得脸都红了,刚刚还被沈亭御扇了几巴掌,又红又肿,差点一头栽到他的“饭碗”里。
郭逸之装作惋惜地叹了叹气,“诶哟,要不要给你儿子烧点纸钱啊,毕竟~他为非作歹惯了,下去以后如何大手大脚呀。”
他提醒沈亭御了。
“对!你儿子还欺负温谨珩和楚嵘川!”
沈亭御一拳砸过去,一边打一边骂,“也就是你儿子死的早,他娘的我不弄死他的。”
子债父偿了属于。
郭逸之再次拉架。
“好了好了,脏,放他在这儿吧。”
沈亭御拎着温楠予走了。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
他们去了一趟云州,地上已经有了积血。
沈亭御收了结界,把温楠予丢到了府里。
温楠予穿的可是夏装。
哆哆嗦嗦的牙关都在吱吱地打架。
“太...冷...衣...”
沈亭御给他捆了就丢在院里,他去净手熏香。
回去的时候,温谨珩已经醒了。
大夫悄悄来给他看过了。
开了药方,送去抓药了。
先治高热。
“怎么样,我摸摸”,沈亭御穿过几个哥哥他们,半跪在床榻上,摸了摸温谨珩的额头。
“还是烫啊。”
温楠予在外面一声大吼,“温谨珩!”
“诶?”
温谨珩微讶,“你们去云州了啊。他怎么来了。”
“我去把他打死算了。”
温谨珩连忙拉住,“我去看看。”
“你去什么啊!”
温谨珩认真道,“嘲笑他。”
一屋人都拗不过温谨珩要去。
破晓就给他打扮。
“姐夫~”
温谨珩忽闪着眼睛看破晓给他套衣裳。
破晓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脸蛋,“姐夫在呐,快好起来,心疼死姐夫了噢。”
沈离递上毛领。
江辞把温度刚好的手炉塞进了温谨珩手中。
温谨珩忍不住啊。
他又想哭了。
怎么这么...
沈亭御给温谨珩撑着伞。
温谨珩脚步有些漂浮,但不碍事。
沈亭御抬手撤掉灵气。
温楠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依旧仰视着他们。
温谨珩站在台阶之上。
着棉靴,身披狐裘斗篷,肩颈处围着贵气逼人的鹤绒毛领,更不要提里面的昂贵冬装。
手中揣着暖炉。
俯视十分狼狈的温楠予。
雪花纷纷扬扬。
温谨珩立于伞下,毫无波澜地瞧了瞧被雪花打湿一身的温楠予。
“叫我干嘛。”
“给我...身...衣裳...”
温楠予冻得话都说不明白。
沈亭御又想骂人,温谨珩按住他。
“关我屁事。”
“你...你!你...”
温谨珩玩味地勾着唇角,“你不是总喊你姐姐把阿初抱走吗,喊她给你送呗。”
“他还偷阿初??!”
“昂”,温谨珩眸底闪过一丝愤恨,“隔三差五,阿初和阿序就得没一个。”
“姐姐。”
“诶”,沈离走出来,仔细检查了下他的胳膊啊,什么的有没有受寒,“姐姐在呢,咋了。”
温谨珩甜甜一笑,“没事,叫叫你,给他嫉妒一下。”
沈离噗嗤一笑,接话,“好噢,要不你再多叫两声?”
温谨珩靠在沈亭御肩头,喘了喘,支起脑袋笑,“姐姐,姐姐,姐姐~”
“诶!诶!诶!”
沈离笑眯眯地应,“姐姐给你出气好不好?他是不是老和他姐姐说?”
温谨珩嫌弃地点头,“他就喜欢他姐,整天挤兑我只有妹妹和弟弟。”
“好呀好呀。”
高热不退的温谨珩,眼眸亮亮的。
沈离笑。
破晓也跨步出来。
夜晚的灯光没有那么明亮,沈离耀眼的灵鞭在手中化成。
还没等沈离有动作,四根冰锥霎时而去。
在空中悬浮着。
沈离灵鞭所到之处,光芒闪溢。
温楠予被沈离的长鞭禁锢。
破晓等待的冰锥直直将他的衣裳钉到了地上。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膝盖透过夏天单薄的衣物,挨上了冰冷的雪。
温楠予不住地嚎叫。
沈亭御再也忍不住了。
“闭嘴!吵到温谨珩睡觉就去地下陪你姐!”
温谨珩眼巴巴地看向沈亭御。
沈亭御急忙问,“怎么了?”
温谨珩实诚道,“站不住了。”
沈亭御动作飞快,把温谨珩抄了起来。
三两下就进了屋。
温谨珩瞧他这个急吼吼的样子不由发笑,“其实我是想让你扶我一把。”
又被抱了诶。
沈亭御都快急哭了。
“不是那药怎么还没抓来啊。”
温谨珩叹气,“大年初一诶,又下雪,谁去的啊,别催啦,叫他小心点。”
“吃不吃东西?”
温谨珩点点头,“一点点吧。桑婉吃了吗。”
沈离服了他了,“老早我就给她送过去了,她说她懒,要睡觉。”
温谨珩浅笑,“她就是这样的。”
沈亭御噔噔噔地跑去给他拿。
“哥哥姐姐回去吧,我毕竟生病了呀,别传给你们。”
江辞和魏明安齐齐给他捂手。
郭逸之瞪他,“说胡话呢吧,来,哥哥抱。”
温谨珩靠过去。
...
沈离去皇宫了,和破晓一起。
杨皎皎早早地把宫殿清了,等着他俩呢。
“来啦。”
“嫂嫂新年快乐~”
沈离和破晓一落下就异口同声道。
杨皎皎弯了眼眸,“你们好呀,新年快乐!”
破晓递上食盒,“嫂嫂,哥哥遣人去给你买的,我们来之前热过了,可以吃的。”
杨皎皎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什么。
递给他俩一人一个手炉,“来,暖暖。”
杨皎皎唇畔漾着笑容,大方得体,“其实吧,逸之有没有给你包红封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银子,他如果没给的话,嫂嫂给你们包。”
沈离笑,跑过去挽住她。
“嫂嫂~”
“诶!怎么啦。”
沈离娓娓道来,“哥哥最开始是想帮阿兄算账的,但是吧,哥哥实在是对这个一窍不通。”
杨皎皎被逗笑,歪着脑袋回想,“逸之他啊,好像自小就没算过账。”
“是哦”,沈离接着笑嘻嘻地说,“然后哥哥翻新了一个院子,彻底打开了新大门。”
“噢,那逸之肯定喜欢这个。”
杨皎皎想也不想就肯定的开口。
破晓接话,“嫂嫂可真了解哥哥,真的。”
沈离和他一唱一和,“对哦,哥哥接连干了几个这样的活计,阿兄在别处有一家类似于这种的产业,哥哥现在负责这个,阿兄给他月银呢。”
杨皎皎认认真真地听郭逸之的近况。
“逸之好棒哦。”
“对!哥哥就是特别厉害!”
沈离和她撒娇,“所以哥哥给我们每个人都包红封了噢~”
杨皎皎被她可爱到了,捏捏她的鼻尖,又戳戳她的脸颊,“可爱鬼,那嫂嫂也给你们发,嫂嫂都准备好啦。”
“喏”,杨皎皎掏出一个小布兜,满满腾腾全是红封,“这俩是两个弟弟的,这个小阿离的快拿好,嫂嫂给你塞的最多了,这个是妹夫的噢。”
沈离和破晓双双接过。
杨皎皎接着说,“桑婉小丫头的,小温的,噢!还有太子殿下的,我这两天没什么机会,你们拿给他吧~”
“嫂嫂~”
杨皎皎有些吞吐,“逸之他...现在在做什么啊?”
有没有喝酒啊。
喝酒了的话,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沈离的脑回路混着这句话转了好几圈,终于明白了,“哥哥嘛,现在可能不能喝酒。温谨珩生病了。”
“小温嘛,小温怎么了。”
这是一个好漫长的故事。
沈离义愤填膺地讲。
破晓言简意赅地补充。
听的杨皎皎都气到站起来了。
“嫂嫂消消气,现在那个混蛋就在温谨珩院外面跪着。”
杨皎皎咬牙切齿,“跪的好!别让他冻死了便宜他!”
“哈哈哈好的嫂嫂。”
...
等沈离和破晓回去。
温谨珩的药刚好来了。
就看温谨珩蜷起身子窝在郭逸之怀里,江辞和魏明安一人捂一个手,沈亭御在劝他吃药。
“诶!姐姐姐夫回来了。”
郭逸之抬眸望过去。
沈离晃了晃手里的小布兜。
把杨皎皎给温谨珩的红封拿了出来,“喏,嫂嫂给你的红封。”
温谨珩接过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嫂嫂字真好看,还写了名字呀。”
郭逸之无声地牵起唇角。
沈离笑,“嫂嫂说让外面那个跪好,别死了便宜他了。”
温谨珩耳尖也不知是烧的还是羞的,红的厉害,嘟囔道,“怎么嫂嫂都知道了...”
破晓都没地方了,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傻瓜,嫂嫂可担心你了。”
“嘿嘿。”
沈离每个人挨个发。
江辞和魏明安可稀罕了。
沈亭御嗷了一嗓子后,喊沈离给他塞兜里。
“桑婉的我给她送过去。”
郭逸之眼巴巴地都快哭了。
但他也不说话。
几个人全看见了。
沈离忍笑,“哥哥~哥哥瞧我呢?”
破晓没忍住笑了两声,递给他了,“哥哥,嫂嫂给你包的红封。”
“她还有话给你呢。”
郭逸之红封都不看了,忙问,“什么。”
沈离幽幽笑道,“她说啊,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她才放心,还说你以前冬天不注意保暖,让你别生病。”
郭逸之眨巴着眼睛愣了愣。
唇角骤然绽开。
连他怀里的温谨珩都扭头看他。
郭逸之抿着笑意,“她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我都多大了。”
沈离笑话他,“嫂嫂说的就是你踢被子。”
“诶呀!那是小时候!”
郭逸之急急忙忙地解释。
“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哈。”
“别笑啦!你俩也踢被子!”
“哥!别挠我啊啊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