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坚叹气:“村与村之间很少交流,除非是争抢水源或者其他。我们这些分散在白山山脉分支的村庄大多隔得很远,少有和外界交流的。也有远亲回家探望,也被他们一次抓了,只要回来都被抓了。”
霍青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的消息一直被封锁着。那他们不怕一年两次的交税吗?朝廷也会知道的呀。”
陈铁坚闻言,语气带了些愤慨:“朝廷只管收钱,他们让一个土匪顶替了我爹的村长位置,就算官员发现有端倪,也只当做土匪处理,更不会来多管我们。”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知道他们是要你们挖出什么东西来吗?”
陈铁坚摇头:“我们都是一直挖,到一定程度就会换一批人。”
从这里又了解到一些信息,但还有很多不全面的。霍青表示感谢后去到其他院落,但得到的信息大多和陈铁坚说的一样。
霍青抬头看看这灰瓦白墙的屋檐翘角,心中叹气,走完这最后这两间,再没收获就回去休息。
抬脚走进去,就听到里头一阵乒乒乓乓,鸡飞狗跳的动静。屋里几个女人指着一个在床上床下反复横跳的女人正在咒骂,还有一个一边不断道歉,一边试图阻止那个不断踩踏尖叫的疯女人。
有人看见门口的地上拉长了一条挺拔的影子,视线顺着看过去,一双质地坚硬的黑色皮靴,一条模样古怪的长裤,颜色模样与长裤相统一的上装,一张小麦色的脸上,绷直的嘴角,挺拔的鼻子,一双沉若寒星的眼眸,没有鄙夷没有欢喜,正平静地看着屋内这场闹剧。
有人咦一声,然后小声嘟囔道:“这不是昨天那个俊相公吗?”
大家都认出来这是那个救他们于水火的领头者,此刻看见他挺拔的身子,就站在门口,虽觉得不妥,但众人又惊又羞心中砰砰直跳。
另外一批女人大多不愿屈服,被折磨的得精神有些失常,而住在这间屋子的女人们大多精神状况比较好,她们是在这四个月里面找到生存之道,讨好依附于鲜卑人才稍稍过得好一点,所以霍青是从其他人鄙夷的语气中知道有这批女人的存在。
但霍青只觉得她们可怜,她想起古代青楼的女子,大多被扣上水性杨花的罪名为人厌弃,明明男人的欲望,却是女人为此买单。归根究底,不过是男权社会下被压迫的可怜女人罢了,为活下去而无奈放低姿态,既要忍受尊严被践踏,又要忍受同胞们的冷眼。
霍青就静静站在门口,道:
“姑娘们,现在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她爽朗清脆的声音,虽然声线平稳,但明显是女人的嗓音,有的女人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是个女人就好,她们可以不用身体讨生活了。有的女人则略显失落和惶然,这里的老大不是男人,她们怎么办?会不会又被卖掉?
女人们忐忑不安地瞧着霍青,霍青等了一会便自顾自走进去,找了把凳子坐下。
此时原本正在上蹿下跳的女子也不闹了,站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霍青,一个女人赶紧把她扯下来,往自己身后一拉,对霍青急切恳求道:“对不住,我妹妹……她、她只是偶尔这样……”
原本闹腾现在呆呆的盯着霍青的女人面庞娟秀,目光迟钝。说是女人,其实也就十六七岁。牵着她的是一个容色更加艳丽的女子,约莫近二十。
霍青:“你们俩叫什么?什么关系?”
“奴家名张予盼,这是我妹妹张思娆。”
霍青又接着问她们都是什么时候被抓过来的,据她们所说,有的是回家探亲,刚到村里就被抓住;有的是过路讨口水喝就再也没走出去;有的是原本村子里边的;这两姐妹则是中途被人牙子经过时卖掉的。
“我来是想打听鲜卑人在挖什么。”
这问题一出,女人们霎时沉默下来,其中一个叫王桂香的小声说:“霍姑娘,这个就不是我们不说,虽然我们挨他们最近,可那群畜牲也只拿我们消遣,重要的事不会教我们知道,知道的怕是都死了。”
霍青听她说的也是老实话,只能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就在霍青要起身时,张予盼小声叫住她:“霍姑娘……我送送你。”
霍青看着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后,屋内的女人们开始指指点点。
有一个女人捏着鼻子模仿张予盼娇滴滴的语气:“霍姑娘~我送送你~”惹得在场女人哄堂大笑。
“她当那霍姑娘也是男人呢!”
“那可说不准,人家之前伺候白举人的,和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可不同,魅力大着呢。”
张思娆痴痴地看着她们嚼舌根,时不时鼓掌,惹得众人对她又是一阵斥骂。
“这傻子怎么没和那傻子一起消失啊,真烦人!”
她们这一批女人里疯了两个,一个是张予盼的妹妹,一个是叫周阿悦的,两个人整天披头散发,一张脸乌漆麻黑,连身形都极为相似。
都是傻子,这傻子有人护着,居然还没死,有人叹息真是同人不同命。
那头张予盼已经跟着霍青走出院落很久,霍青转头对她问:
“予盼姑娘,你还有事吗?”
张予盼脸一红,赶紧点点头道:“霍姑娘,刚才你问的事我应该知道一些。”
霍青赶忙追问:“真的?你知道些什么?怎么得来的消息?”